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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了宋阿生之後，劉香揮手摒退了旁人，一個人默默在屋裡踱起步來。

這之後剩下來被允許上崗的漁民，便可以組成小型股份公司，歡歡喜喜從中左所外的碼頭上免費貸到大型福船啦。

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漁民社會，被穿越眾破壞殆盡。

「這不消說，只需大掌柜一言！」

這樣一來，劉香大幫貌似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南下廣東，再也不要回來，今後即便是休整，也只能去越南和暹羅了。

想到這裏，一貫果決的劉香此刻卻煩躁無比，急急在屋裡來回行走，滿臉的焦急無奈之色。

這種局面讓劉香心喪若死：他要得是大批船隻闖關而過，混過去一兩艘漁船又濟得什麼用？

事情的轉折點在12月底出現了：之前派出的探子宋阿生回到了潮汕。

從理論上講，一個勢力是不可能長期維持高密度的日常巡邏的，劉香對此很清楚。所以他回到潮汕以後，原本還是抱著一些幻想的：曹氏的網格會疏鬆下來，他可以帶著部眾去福建，大不了去浙江，一兩年後再回來。

「唉，千里傳音之法想來是有的，好像最近商人們都在花銀子買消息。」

之所以派宋阿生去廈門，不是因為他聰明伶俐，而是據上次回來的探子說，他們看到了宋阿生的本家侄兒在髡人那裡當差——於是宋阿生就被劉香勉勵幾句後派去了廈門。

「萬不敢欺瞞大掌柜！」宋阿生這時急忙解釋hetubook.com.com道：「我那侄兒在糧台行走，和操縱法器的髡人學徒是好友。據他說，每回弟兄們的船還未過浮頭灣時，人家就已經用千里傳音之法把消息說給炮船了！」

以上這種捕魚方式正在以廈門為中心往南北兩個方向擴展。基本上福建每個沿海的縣份，未來都會設置一到兩個漁船集結點：安裝探魚器的領航船會定時過來帶著小弟們出海。

然而等他回到潮汕，接收情報方便一點后，發現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不妙了。

於是劉大掌柜一面瘋狂派出探子四處偵查，同時又派出多批信使去聯絡包括葡萄牙人在內的朋友們，期翼著局面發生變化。

先進的管理模式不但提高了生產效率，還附帶著將魑魅魍魎都暴露了出來。

好在現如今炮灰們也學乖了：只要一看到遠方的帆影就立即亮出白旗……跑是跑不掉的，還會挨炮。

打又打不過，闖關又遭遇了曹軍如此密集的巡邏網……劉香沒有雷達的概念，但這不妨礙他認清形勢。如此一來，去福建沿岸「做買賣」的計劃就徹底破產了。

詭異的結局令劉香百思不得騎姐。

既然這樣，劉香也只能暫時停了打福建主意的心思，安心在廣州外海「做買賣」了。

大船，附帶領航的船隊式捕魚，可以深入漁民們往日不敢去的海峽中線，這樣一來，效率就大大增強了。捕捉到的魚會就地wｗw•hｅtubooｋ.coｍ.coｍ腌制後送回廈門，那裡的貨場中堆放著無窮無盡的私鹽，漁夫們再也不用為了一口鹽而傷腦筋了。

劉大掌柜這下徹底抑鬱了，他找不到破局之處……

現在劉香這邊就連傳遞消息都不太順暢了。

領航船會在合適的時候發出信號，漁民只要見到旗號火箭後下網就OK。

劉香帳前自然是有軍師的，而且不止一位。但是稱呼中不帶姓氏的軍師卻只有一位，就是歷史上隨劉香一起戰死的首席軍師余仙客。

「當真！？」劉香聽到這裏，雙眼圓睜，雙腿一翹，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劉香聽到這裏，身子微微前傾：「哦！？怎麼個說法？」

如果宋阿生所言不虛，髡人當真是在用法器監看洋麵的話，那麼劉香最後一點希望也等於是斷了。

沒想到這次還不到半月光景，宋阿生就回來了。

宋阿生接下來有點興奮地說道：「大掌柜，那髡人每回都能在洋麵上攔住弟兄們，原來不是仗著船多，是有法器！」

闖關的選項無疑也是不靠譜的，現在連單隻的漁船都混不過去了。

其次，現在連漁船都不好混了：髡人在這半年的時間內，已經將廈門附近的所有漁船統統「收編」。

結局是令人崩潰的：除了少量偽裝漁船能矇混過關之外，其餘凡是不按航道去廈門的船隻，不分時間地點，不分黑天白夜，統統會在海峽中被攔截。

原本他冒著被曹氏突襲的和-圖-書危險回到潮汕一帶，就是打著等待對手筋疲力盡的主意。然而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擊：曹氏從頭到尾就那幾艘炮船在巡邏，人家輕鬆得很……

於是一副奇怪的景象出現：往日里在海岸線多如牛毛的各種小漁船徹底沒了，洋麵上一片寂靜。

「有功就該賞，自家弟兄謝什麼，日後說不得還要你再走一趟中左所。」

……

……

達濠島岸邊的一排破爛木屋裡，剛剛吃過午飯的劉香得到通報后，當即召見了宋阿生。

宋阿生這時興奮地說道：「這位雷大人是髡人從得道人物那裡請來的，法力通天，能看見洋麵上200里之內的船隻，日夜不論！」

在這之後，不信邪的劉掌柜又多次組織了人馬北上。從一兩條偽裝的漁船到幾條大船組成的船隊，從白天到黑夜，從海峽西頭到海峽東頭，總之，劉掌柜科學地利用了排除法，全方位地測試了一番曹家兵馬的反應能力。

首先，海峽中的巡查並沒有放鬆。

劉香聽到這裏緩緩點頭：「是運氣好！」

所以在1628年底這個時間段，找不到戰略方向的劉香是相當焦慮的。

北方佔據了咽喉要地的強鄰，已經從事實上封鎖了台灣海峽，將剛從南方回來的劉香集團陷入了進退維谷之地。

「是，是！」宋阿生這時連連點頭：「這趟運氣好，搭了商船去，沒兩日功夫就在髡人開的食肆里遇見了我那侄兒。」

……

倒上一杯水仙茶后和圖書，身材矮小，皮膚黝黑，面相有稜有角的劉香六大掌柜再沒有客套，等宋阿生一口悶干茶水后，當即問道：「老宋，回來的快，當是有消息了？」

這些繳獲自海盜的福船全部經過了改裝，可以用手搖方式拖放鋼網或者繩網。貸到新式漁船的漁夫們必須統一編組成船隊，然後跟在一艘領航船後邊出海。

宋阿生是揭陽人，說起來也是潮汕老兄弟。之前這位可沒當過探子，他不過是某艘鳥船上的船主罷了。

和半年前不同，他現在對曹軍的戰鬥力已經有了很客觀的認識，所以「剛正面」這個選項首先被他從應對方案中剔除了。

到了這時候，劉香不得不先率領部眾回到潮汕一帶休整：大幫已經在廣州搞得天怒人怨，連澳門的葡萄牙人都派使者跑去對他提出了抗議和嚴厲的職責，所以劉掌柜只能暫時收工。

「髡人在中左所城起了三丈高的墩台，那墩台頂有銀鍋模樣的法器，每日里轉動不休，名喚『雷大人』。」

「多謝大掌柜！」

儘管船隊多次被攔截的謎底已經揭開，但是劉香現在沒有半分放鬆，思緒反而更加沉重了。

古代的信息傳遞是很慢的，等到來來回回折騰完，已經小半年時間過去了。

憑空冒出來的曹氏部眾就像一隻卧虎似得擋在了面前。現在不要說之前和鄭芝龍爭鋒，插手中日貿易的大戰略構想了，劉香眼下就連老巢潮汕都待得不安穩：和廈門之間僅有200和圖書里的海路，曹氏的快船一個衝鋒就能來打個照面，這讓他夜不能寐。

劉香這時一邊搖頭，一邊嘴裏發出嘖嘖聲：「怨不得區區幾艘船就將600裏海疆堵了個密不透風，原來如此，嘿嘿，原來如此……」

更可怕的是，這種「海上腐地」的範圍還在一天天擴大中。福建沿海得到消息的漁民最近正在大批投奔曹氏……上交幾條破爛小船就能換到大船，還不受魚欄欺壓，傻子才不幹呢。

宋阿生這時最後補充道：「這雷大人據說是子母連心，中左所，澎湖，大員都有布設，一窩公母法器將海峽封了個嚴嚴實實。」

然而下一刻劉香卻突然站住了腳，嘴裏念叨了一會後，他對著門外大聲喊道：「來人啊，請軍師來見我。」

所有沿海漁村統統被強勢的將軍府整編。以村為單位，先是人員甄別和人員分流，接下來就是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漁霸」「魚欄」的末日：敢和最大的流氓搶韭菜的剝削權，後膛槍分分鐘教做人。

劉香不愧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短暫失態后，他雙手一背，嘆了口氣：「原本以為皆是傳說，現下看來，這幫外路人果真是有些海外密術啊！」

這種情況下，任何闖入的傳統漁船，一旦進入了某個勢力的巡邏範圍，會很快被發現，並且遭到盤查和扣押。

「老宋，這消息要得，此次辛苦你了。」劉香這時伸手拍了拍宋阿生的肩膀：「去糧台領三份賞，明日再多撥兩條船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