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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被東林黨吹上天的寧遠之戰，說到底也只是守住了一次城池。之後的覺華島全體軍民被韃子屠戮一空暫且不說，就是寧遠城下的繳獲，也一個沒有……是的，據說韃子把城下的屍體都帶走燒掉了，所以沒有人頭。

這就是為什麼曹總兵進京后能獲得國家級儀式接待的原因：4000顆人頭實打實擺在那裡供天下人檢驗戰果，不用誇大，也不用爭論，金字塔型的兩座京觀自帶震撼效果，是無可辯駁的硬核功勞。

「那也沒見你給皇上送幾桶好酒去啊？」

「OK！」

「先裝修吧，運點玻璃水泥過來先。」張冬東用中指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下一步做什麼？」

最後，人都是會算賬的。

這種信心看上去虛無縹緲，但是對於剛剛經歷圍城，已經徹底陷入低潮的朝野上下來說，不啻於一針粗大的強心劑。

於是侯老爺出離憤怒了。只見他陰沉下臉，張口喝問道：「卜大醒，你莫非是得了失心瘋？」

現如今的局面，不用多，只要再有一兩場同樣級別的損失，后金強盜集團當場就會解體——核心力量一旦低過臨界點，附庸勢力就會反噬。

喧囂過後。

連續四道封賞最高級官員的旨意宣讀後，今天這場特殊大朝會的正事就算是辦完了。至於其他次一等的待辦事項，皇帝會在後續著手解決。

后金之所以能壓制住蒙古人和眾多包衣，靠得就是兩萬多名精銳m•ｈe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om滿族人。現如今一戰就丟掉3000精銳，這是無法承受的巨大損失。

一旁正聊天的薛海元哈哈一笑：「再有，皇帝是送了幾個奴婢，問題是你敢用嗎？還是等過兩天咱們自己招些下人吧，到時候我還要給這些人做背景調查，程序不少呢。」

此人五十來歲年紀，一身儒雅氣，胸前三品補子，是曹將軍名義上的同僚，兵部右侍郎侯恂。

卜大醒，字松明，前福建興泉道兵備使。此君一心和穿越眾作對，發現福建熊文燦已經助紂為虐后，卜老爺之後就去了江南繼續他的事業。結果不知怎的，今日卻又出現在了京城侯府。

通常來說，都督府下轄的各地總兵副將，是無權對防區外的兵事指手畫腳的。像毛文龍哪怕做到了左都督，也不可能去指摘山西防務，他只能管東江鎮這一攤。

這之後兩人的命運是不同的。馬世龍在歷史上沒過幾個月就回了寧夏，過幾年病死。而孫承宗則是繼續留在朝廷主持戰事——明廷之後會發在遼北發動一波戰略反攻。

這個權利是崇禎專門給出來的：這一次己巳之變，令崇禎對大明原有的軍事動員和智囊體系極度失望。那麼現在冒出來一位殺韃專家后，皇帝肯定會利用這點來獲得更多信息。

「嗯。」張冬東點頭后，目光看向了糊著白紙的老式窗戶外邊：「這就是皇上賜下的宅子？怎麼樣？www.hetubook.com.com」

這個位面雖說曹總兵把活給幹了，但是孫馬二人之前率軍守衛京城，以及最終派兵「收復」失地的功勞是不可磨滅的，新科忠勇伯也不會搶這點功勞，所以皇帝照舊給這二位發下了封賞。

就在這時，下人前來稟告：有客來訪，來得是工科給事中魏續魏老爺，以及侯老爺的故友，松明老兄。

這一次的4000顆人頭，不光是沉重打擊了后金的硬實力，在某種角度來說，提升了明國朝野上下對抗后金的信心這一點，才是至關重要的。

不想見客的第一面，老友松明兄便從椅中一躍而起，對著侯老爺長揖到地，同時口中哀嚎道：「大真兄，大事不妙，大明危矣，我名教危矣！」

張中琪贊同地點點頭：「是。哪怕明代房價低，皇城邊的大宅也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的。要不是皇帝下旨，就順天府那種貔貅單位，能給你撥這麼大宅子？」

張冬東是被外間的談笑聲給吵起來的。

從一間明代風格的拔步床上爬起來后，忍著酒後的頭疼，張冬東出去一看，發現幾個穿越眾正坐在堂屋裡高談闊論呢。

在孫承宗領旨謝恩之後，馬世龍也出列領了封賞：加太子少保，蔭補子孫寧夏衛世襲千戶。

其實宴席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只不顧規模大一點，敬酒時場面壯觀一點而已。

領取封賞的同時，孫馬二人的勤王兵臨時大總管之職也就隨之撤銷了。他們www.hetubook.com.com從這一刻起，失去了對二十多萬勤王軍的指揮權。

這兩座京觀帶來的不光是震撼，最重要的是，它提振了軍民信心，明確告訴了朝野上下：韃子是可以戰勝的，所謂滿萬不可敵就是笑話。只要找對方式，原本黑暗一片的未來，是一定可以轉變的。

明代軍制雖說粗糙和低效，但是基本的軍政和軍令還是分開的：五軍都督府掌軍令，兵部負責軍政。

皇極殿舉行的群臣大宴就這樣開始了。

對於明國君臣乃至無數的民人來說，這一天的意義極其重要。來自南方的總兵和他強大的手下公開亮相，由此帶來的深遠影響，會在今後的歲月里慢慢顯露出來。

「比較破舊，需要裝修。」穿著一身低品武官服色的張中琪答話了：「不過在二環內，面積有幾十個四合院那麼大，這就過百億了！」

所以這次對將士的封賞行動，就有了國宴，加強了慶祝功能——不光是慶祝過去，也有展望未來，誓師動員的味道在裏面。

接下來是娛樂時間：皇帝大宴群臣，並且給臣子們發下賞賜——以崇禎的性格和貧窮狀態，這不過年就請吃飯發紅包，當真是不容易了。

侯家三代人都是東林幹將。天啟年間因為和九千歲作對父子三人被趕回老家。到崇禎上台後，侯恂起複任了河南道御史，就在不久之前，此人剛剛得以任兵部侍郎。

當天傍晚，正陽門內，皇城西，仁壽坊，御賜忠勇伯府ｍ•heｔuｂｏoｋ•coｍ•cｏm。

「故做驚人語」這一套把戲雖說是文人的天賦技能，但那是忽悠其他沒文化的老粗階層用的，什麼時候縉紳自己人之間也玩起這一套了？

那麼現在曹總兵有了兵部侍郎這個銜頭后，就類似於國防部調研員，雖說是虛的，但是從此就可以對全國的兵事指手畫腳。最重要的，是作為皇帝的法定軍事諮詢人員，兵部侍郎隨時能面見皇帝並且提供專業建議。

侯恂是河南歸德人，縉紳世家，太常卿侯執蒲長子。此君名聲不顯，但是侯恂之子在後世還是有名頭的：明末四大公子之一，侯方域。

這個兵部尚書和曹總兵的兵部侍郎一樣，是無權插手部務的虛銜，不過依然有用：可以當噴子。

「哦，那還不錯，看來皇上為了籠絡本大人，也是下了本錢的。」

聽到如此寬廣的末世預言，侯恂當場就震精了。

就在曹總兵喝涼茶解渴的同時，京城另一處宅院里，一位散朝後的文官也回到了家中，同樣在飲茶解酒。

……

今天大朝會，侯恂是全程參加了，包括之後的酒宴，於是侯老爺回府後便多飲了幾盞茶——雖說東林黨人對曹總兵不大感冒，但是這場大勝畢竟振奮人心，所以今天大部分人都多喝了幾杯。

強盜集團是不能敗的，一旦失敗，戰無不勝的名聲丟掉，強盜就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人頭，就說不清楚戰功，沒辦法進行宣傳，朝廷內部也不會當回事——「炮過處，打死北騎無算htｔps://ｍ•ｈetｕｂｏｏk.ｃom.ｃoｍ」這種腔調，邊軍將領經常會寫同樣的奏章去兵部騙功。如果單靠奏章殺敵數字的話，別說后金了，再加上蒙古人都扛不住，早就滅絕了。

倒是後來皇帝離席后，新科忠勇伯大人被人圍起來勸酒，最終一醉塗地，被人抬回了賜宅，場面略有些尷尬。

這一點不光強盜自己知道，大明君臣也是清楚的。

「我們各忙各的。至於你，老實待著吧，等皇帝忙完這幾天，肯定會單獨見你，到時候按商量好的奏對就成了。」

自老奴起兵這些年以來，明國軍事力量被一步步打垮。薩爾滸之後，從戰略進攻轉為戰略防禦，可以說直到今天，明國軍方就沒有獲得過任何一次大型戰役的勝利。

朝會上的最後一道聖旨，是關於孫承宗和馬世龍的。

就這樣，大軍來到京城獻俘的第一天過去了。

最終，由於大凌河之敗，老孫頭終於徹底回家退休了。

……

拿起桌上的一壺涼茶猛灌一氣，擦擦嘴，忠勇伯大人開始罵罵咧咧了：「也不說弄個丫鬟來服侍，看把老子給渴的。哎呦媽呀，這明人釀的貢酒純粹不能喝，看似度數低，其實上頭。」

孫承宗這裏首先是加了太傅銜，然後子孫世襲尚寶司丞，再賜下蟒服和錢幣，最後老孫頭依舊兼領了兵部尚書。

4000顆頭顱中，正宗滿八旗精銳就有3000人。

聽到這裏侯老爺愣了一下。在這個時間段，這二位居然聯袂而來很令他想不通，於是侯恂急忙換衣裳出去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