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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簡單：一級戰列艦造價昂貴維護困難。在十七世紀初這個時間段，歐陸各國原始積累不夠，無論是社會財富還是科學技術，遠沒有達到鴉片戰爭時的檔次。

今天穿越者的會客場所，安排在了船頭位置。

穿越者毫不驚訝這位安南使節能說一口流利的南京官話。現如今的明國眾小弟，高層人士一律說漢語用中文。安南要一直等到法國殖民時期，才會由傳教士「發明」出後世的越南語。

「報大王，門外有紅毛『和蘭』商人求見。」

聽到身旁的荷蘭顧問驚詫不已，安南方正使，吏部侍郎鄭春堂有點不解了。在他看來，除了體型大幾號之外，面前這艘船頭繪寫著張牙舞爪大字的撫遠號，其實和平日里駐泊在升龍府外的荷蘭商船並沒有太大區別。

所以這年頭，一級戰列艦通常只是少量建造，用於「國家象徵」。一般作為皇帝專車，或者海軍司令旗艦使用。

然而鄭春堂在稍稍一坐盡了禮數后，看到寒暄場面結束，於是他隨即起立，滿臉正色地拱手，開門見山問道：「上國大軍日前突兀來去，毀我家園殺我父母，究竟是奉了誰家的聖旨？」

也不獨是荷蘭人。即便是英法西班牙等老牌海上強國，擁有三層炮甲板，只能用來近海決戰的「一級戰列艦」，數量同樣非常稀少。

如今的升龍府，則是由安南鄭氏把持。所以朝堂上的關鍵位置，自然都是鄭家和*圖*書人來坐，這裏面肯定包括了吏部侍郎。

恰好從穿越者出現那一年開始，鄭阮兩方開始了一場時間跨度長達40多年的拉鋸內戰：鄭阮紛爭。

這個時間段，連獨立問題都還沒有解決的荷蘭人，正致力於全球貿易。七省共和國馳騁在全球海域的，絕大部分是武裝商船。哪怕在和西班牙人舉行大型海戰時，荷蘭人也是大批武裝商船上陣，走得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路線。

「范先生，何故驚異？莫非貴國無此等巨艦？」

而發出驚嘆聲的高大荷蘭人，名叫范·赫爾曼·霍特爾。此人正是巴達維亞派駐在升龍府的貿易代表。

發出驚嘆聲的，是一個高個子洋人。從此人火紅色的捲髮，壯實的身材以及突出的顴骨上分辨，這貨有很大可能是荷蘭人。

而在船頭右手，則是規模小了很多的兩排交椅。這兩排交椅上，大多是穿著對襟短衫，髡髮，年輕，「鮮衣怒馬」的怪異明人。

現今的安南后黎朝，朝堂內部活脫脫就是漢文化翻版，其中禮部吏部等等部門一應俱全。國內在教育上仍重儒學，有正規的科舉規則。而在經濟方面，則是按照唐朝租庸調法來派比賦稅。

於是，鄭春堂在荷蘭人口中，得到了確定答案……這令他有點沮喪。畢竟在鄭春堂想來，能遠渡重洋到此的荷蘭人，老巢里就應該是檣櫓如雲，大艦滿盈才對。

上首中年男發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后，繼續笑呵呵說道：「好教侍郎知道，本人乃是總兵衙門參事邵強。至於說總兵……這個，外交不對等，所以你等今天是見不到曹大人了。」

對於日前突然冒出來的強大明國艦隊，荷蘭人所掌握的信息要比鄭氏多很多。畢竟鄭氏只是一個封閉的土著農耕政權，荷蘭人可是十七世紀的「海上韻達」，雙方信息量差距巨大。

「荷蘭東印度公司貿易代表霍特爾，謹代表科恩總督，向公司的老朋友，無敵的東方統帥，伯爵曹大人，獻上來自巴達維亞的禮物和問候。」

經過通訊小船來回不停地幾次溝通后，安南方面和撫遠號終於達成了協議：安南方面派出正式使節，前往撫遠號談判。

「上帝，傳言是真的，這艘船真大！」

在這個過程中，處於弱勢一方的南方阮主，接納了從印度方向前來尋找機會的葡萄牙人，雙方訂立了貿易合約。

「來人，給霍特爾先生看座，上茶。」

計將安出？

這時候，鄭春堂再沒有閑工夫去研究中外船舶課題了。他趕緊振作精神嚴肅表情，順著軟梯爬上了撫遠號。使節團上船后，先是通報姓名官職遞上文書，然後經過一道士兵檢查，便被一員小吏引到了撫遠號船頭。

鄭春唐挺身站在船頭，面色嚴肅。隨著他腳下船兒緩緩駛過，兩側一艘艘懸挂著白帆的明國戰艦，也隨之被甩在hetubook.com.com身後。

其人是當代安南權臣鄭梉的內親，屬於文化人飽讀詩書，早年間還遊歷過大明等地，可謂資歷豐富。所以這次鄭春堂被鄭梉委以重任，擔任了「出使」家門口外敵大艦的重任。

這之後，葡萄牙人不光給阮主出售武器，還施行了包括士兵訓練、要塞修造、以及就地開設鑄造工坊等一系列增強阮氏軍事實力的行為。

左右兩側座上客雖說衣帽不同，但他們此刻注視著鄭春堂一行人的眼中，露出了同樣的玩味表情：這安南官兒看似規整，穿著上下與明朝官兒類同。然而仔細看去，那四六不靠的袍服和官帽，以及胸前那怪模怪樣的補子，總讓大夥覺得彆扭。

與昨天的爛酒大會不同，今天畢竟是接見外國使節，所以船頭上不但特意空出了場地，還安排好了整齊的桌椅板凳。

於是在當天下午，原本一片死寂的升龍府外碼頭上，終於出現了一艘方頭方腦的安南官船。

「邵大人穩坐中軍，當是能替曹將軍做主的人物了，如此便好。」

和葡萄牙人在全球各地大打出手的荷蘭人，第一時間聞著味尋到了北方鄭氏。之後雙方一拍即合，荷蘭人成為了鄭氏的軍事顧問外加軍火供應商。

許久，由安南朝廷派出來的使節官船，終於孤零零穿過了各級炮艦組成的防禦地帶，來到了那艘山巒一般的大艦腳下。

……事實就是這樣。

……

事後，鄭氏很快查明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原委：原來阮氏找到了洋爸爸撐腰！

「哈哈哈。」邵強看著面前這位將三角帽扣在胸口，身體呈90°鞠躬的紅毛大笑道：「科恩總督一時人傑，我家大帥從來都是識英雄的。雖說素未蒙面，但總督可是老朋友。」

作為軍事顧問，荷蘭人平時還擔任著土著政權的「國際關係顧問」這一角色。

「外交對等」這個原則，不光後世有，在古代也沒有說使節一來就直接上殿面聖的，所以鄭春堂聞言毫不意外，畢竟他當年也是去京城朝貢過大明皇帝的安南有牌面人士。

在船頭左方，有著三排交椅。其上坐著的都是大腹便便，渾身綾羅錦緞，戴著各色幞頭，穿傳統袍服的明人，以中老年居多。

身為巴達維亞派駐于安南國的貿易代表，霍特爾已經在這個多雨潮濕的國家居住超過了2年半時間。所以他此刻已經能用腔調怪異，結結巴巴的「安南二手漢語」和穿越者交流了。

下一刻，鄭春堂正了正盜版漢服衣冠，穩步上前，對著正中間交椅上的中年男子躬身作揖行禮：「下官鄭春堂，參見上國曹將軍。」

這個時間點，葡萄牙人正好遇上了安南內戰：安南名義上的后黎朝已經名存實亡，國內由阮、鄭兩大私人軍政集團分別割據了南北兩方。

總得來說，賓主雙方第一面，還是比較融洽的。

早在十七世紀初期，沿著海岸線一路攻伐過來的葡萄牙人，就已經在中南半島登陸，致力ｈtｔｐs://ｗｗｗ•ｈｅtuｂｏok.cｏm•cｏｍ於同各地土著政權建立貿易關係。

雖說和中原王朝從來都不對付，但是像安南這種文法缺失的偏荒小國，在內部架構上毫無疑問還是採用的中原王朝那一套。

鄭春堂就是安南國吏部侍郎。

這就是今天來到撫遠號腳下的使節船上，之所以有荷蘭人存在的原因。

接下來，邵強自然是和等候在一旁的荷蘭紅毛范·赫爾曼·霍特爾打招呼了。

不要驚訝為何在安南的使節船上會出現荷蘭人。

除非參与重大戰役，否則，行動緩慢，自持力很低的一級戰列艦，根本不會出現在遠海，更遑論遠航繞過海況險惡的好望角來到東亞了。

於是鄭春堂看到了一幕相當「隆重」的接見儀式。

而荷蘭人真正開始建造千噸級的專業戰艦，那還要等到30年後的第一次英荷戰爭。在那之後，痛定思痛的荷蘭人才會著手建造擁有三層甲板的主力戰列艦。

不幸的是，和常人想象中不一樣，這個時間點的荷蘭人，還真就沒有撫遠號這種千噸級別的戰列艦。

阮氏正是靠著葡萄牙軍事專家提供的先進的軍事思想，以及武器援助，才挺過了1627年開始的，由北方鄭氏發動的第一次「討伐」——鄭氏大軍于崢江一線，在葡萄牙人指導修築的堡壘群上碰得頭破血流，從而無奈撤軍。

短短几句交流過後，未等鄭春堂多想，撫遠號船身的軟梯放了下來。

之前接到文書，所以穿越者已經知道對方名頭來歷：「鄭侍郎免禮，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