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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明

作者:素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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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天下 第三章 各處的開端

第八卷 天下

第三章 各處的開端

「不好!是火攻!城內有埋伏!」
……
此次入關,崇德皇帝皇太極和歷史上一樣,並沒有親征。
這個時間點,距離清兵正式叩關的八月十五,還有整整五天。
接下來,熟悉的劇情再一次上演:建虜大軍首先沿著喜峰口下山,然後在五十里處的山腳,攻佔了戰略要地三屯營。
隨著第一撥火箭落下,縣城內那些被塗抹,鋪灑,粉刷了各種國家明令禁止的易燃易爆品的房屋,火焰瞬間衝天而起。木結構為主的遷西縣城,分分鐘燒出了令粉絲頭皮發麻的燃爆效果,外面的弟兄們,隔著城牆都感受到了這股火辣的熱情。
……
8月16日,喜峰口告破,17日,三屯營失陷。
登上城牆的楊附額,第一時間估出了來敵數目。不過,在這樣的夜色下,楊古利再傻也不會派兵摸黑出城,誰知道對手在哪裡有埋伏。
喜峰口的重要性,不光在入關初期,其實越到後期越來越重要。
綜上,喜峰口失陷,就是戰役發令槍響。
此次北上定鼎之戰,大燕國確實是把所有家底都掏出來了。
……
這麼說吧,來的時候,輕裝入關的清軍,可以選擇不同路線,心情好繞一圈大沙漠都行。
本次用來北伐的大軍,兵齡在三年以上的老兵佔了百分之七十,可謂是誠意十足。
任何一處天險雄關,能讓它發揮出應有效果的,終歸是人和體制。而時下的大明,早已朽爛不堪。像三屯營這種怎麼強調都不為過的軍事要隘,依舊像上次一樣,一推就倒。
寥寥幾句命令后,多達兩千的楊古利本部騎兵,徐徐散開,像三把雨傘一樣鋪開在了平原。
這一次,虜騎遇到的,是更加虛弱的大明。三屯營雖為要隘,但「塞垣頹落,軍伍廢弛」,虜騎前鋒並沒有費多大功夫,就佔領了這個戰略要點。
開拓軍雖說訓練、裝備各方面都差一點,但作為城隘守軍和治安戰力來用,還是很管用的。
既然地圖最右邊的遼西走廊走不了,那麼想要入關搶劫,后金只能退而求其次,將行軍路線往左邊捎捎,鑽丘陵了。
縣城外的小樹林中,觀察了一番的幾個黑影,向後方發出了電波信息。
五天時間,船隊肯定趕不到遙遠的天津,即便中繼站上海都趕不到。
「諾。」
首先,位於盛京(瀋陽)的滿蒙大軍想要南下,最近也最平坦舒服的道路,無疑是沿海的遼西走廊。
傍晚,他撒出去的兩股人馬都回來了。這兩伙人不約而同帶回來了壞消息:半日馬程內的明國村落,無一例外,全部被焚燒一空……老鄉統統地不見的幹活。
替代皇太極和-圖-書指揮十二萬滿蒙大軍的,是正白旗主,努爾哈赤第十二子,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黃河長江。」
考慮到現在是一個由皇權、內閣制政府,乃至魔幻型軍隊等摻雜起來的一個魔改政權,所以大燕國當下的軍制,並沒有完全照搬後世,而是結合了一部分復古頭銜,用來作為臨時的戰時指揮框架。
包括南洋抽調回來的一部分官軍,以及剛從西江流域治安戰中抽身的第一師大部在內。僅僅從廣州出發的正規軍,總人數就高達一萬兩千人。
畢竟當年的京觀,實在令人心有餘悸。
對於致力於迅速平息明末亂世的穿越眾來說,原本歷史上,張獻忠這種流竄湖廣、江西,最終入蜀一路搞大屠殺的行為,是必須要阻止的。
毫無疑問,全員配備了後膛槍,擁有高達三百門以上各式口徑火炮的北伐軍,就是當前地表最強軍事力量。
半個時辰后,徹底在無人縣城裡逛了一圈的楊附額,坐在縣太爺大堂上,著實有點出乎意料:明人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啊,全縣老少這麼就跑了?!腿停快啊!
時間,大帥誓師后第五日。
這一次出關的滿蒙大軍,楊古利是三號人物。
於是,楊古利在突破三屯營的第一時間,就率領本部兵馬東出走廊。其部的戰略目標很簡單:盡最大可能佔據河北東部平原上的據點,在未來,遲滯可能從天津方向出現的曹氏兵馬。
十九日這天,符有地和部分獄政同僚又經歷了一次大規模換乘:由兩艘戰列艦、四艘高速巡洋艦,外加十余艘運輸船組成的長江艦隊,搭載著數量為兩千的開拓軍和大量軍糧,正式闖入了長江。
后金兵馬對於這條路線,是走熟了的。沿途大多是河谷地帶,好走。最關鍵的是,沿途還有凌河、青龍河可提供大軍飲水。
而一旦北伐軍在天津登陸,屆時,包括天津飛虎營、永平李繼春部、東江鎮諸部,乃至預計會達到五萬以上的當地輔兵,都在韓小波指揮範圍之內。
為此,在原來擬定的十萬軍士的基礎上,滿清朝廷還專門給楊古利增加了兩萬步兵用來攻城或者守城,這是歷史上沒有的。
與此同時,多羅饒余貝勒阿巴泰(正藍旗)、超品公額駙揚古利(正黃旗)二人,與阿濟格一同,組成了入關三巨頭。
八月十九日,長江艦隊出航。
如果說看見狼煙,縣城官員早有預案也就罷了。可四鄉民眾如何能狠心焚了家園,靠著兩條腿跑出了馬腿範圍?
一刻鐘后,隨著一聲長長的汽笛,由三十余艘大小船隻組成的北伐和-圖-書艦隊,出航了。
依舊穿著坐蟒袍的曹川曹皇帝,笑呵呵拍了韓小波的肩膀:「你先走,我後面就去江南坐鎮,免得那幫士紳瞎跳騰。」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陸軍此次精銳盡出。高達五十人以上的穿越眾團隊參与了本次北伐,指揮權鋪設到了副營一級。
燕山以北的丘陵地帶,東邊是遼西走廊,西邊是蒙古大沙漠。除非想要穿越大漠去山西轉一圈,否則的話,出瀋陽,走丘陵,最終穿過喜峰口,就是后金到達明代京畿的最佳路線了。
因為當后金佔據三屯營后,面對北虜軍士據守的關隘,關寧軍完全沒有信心強攻下來。
理論上來講,突破三屯營后,后金大軍就該全力往西打通燕山走廊,直至京城腳下。在這個基礎上,大軍一邊圍困大明京城,一邊分兵在最富碩的京畿平原擄掠財富人口。
「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
十個等候上船的方陣,每個方陣五百人。而在視線盡頭,還有更多的方陣在集結。
雖說喜峰口附近還有其他關隘,但只有喜峰口這裡能快速通過大股兵馬。所以每次入關,后金兵鋒所指,一定有喜峰口在內。
從導航地圖上看過去,后金的戰略選擇,一目了然。
歷史上,這個戰略是正確的,從沒有出過差錯。
「諾。」
不過,對於糜爛已久的明國水師來說,這一場仗大概率是打不起來的……南京城裡的各路大佬,想必也是明白局勢懂道理的聰明人,大約不會讓那些破爛江防部隊往戰列艦的炮口上撞。
至於說三屯營以東的遷安、永平等地,至少也要等第一批戰利品後送的時候,后金才會分出少量人手去佔領,以防被人抄了後路。
事實上,奉旨勤王的關寧軍,會第一時間南下繞開燕山走廊,去京城參加會戰,並不會跟在後金大軍屁股後邊收復失地。
儘管有多座碼頭同時啟用,但這股浪潮一直持續到深夜還沒有停歇……各種軍火物資在不停吊裝進艙,還有從各地調集來的開拓軍也在陸續登船。
17日,虜騎兵鋒直指遵化。
可遼西走廊不是那麼好走的。這條道不但盤踞著關寧軍主力,還修建了一系列連鎖堡壘+城池,可謂是步步泥濘。
路的終點,就是高海拔的喜峰口天險。
下一刻,面對已經放下了弔橋,虛掩的遷西城北門,饒是百經戰事的楊附額,也不禁疑竇滿心,頗有當年司馬懿在西城下的感覺……
隨同北伐軍出征的,還有總數不下一萬的開拓軍。而這隻是第一撥,後續還會有船隊補充增援。
三屯營失陷后第二日,18日晨,隆隆作響的馬https://m.hetubook.com•com蹄聲,回蕩在了燕山走廊東口。
但是一旦入關劫掠結束,攜帶著巨量財貨和被擄掠人口的清軍,就變成了一條臃腫的大蛇。
令附額大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面。
至於城下的騎兵……關緊四門就完事了。明早天一亮,區區千把人,分分鐘要他好看。
出航后的長江艦隊,殺氣騰騰。眼下這個節骨眼,除了沒有公開舉旗造反,曹大帥麾下的部隊已經不再有任何顧忌。艦隊就是奔著打通長江航道去的,兩艘戰列艦已經做好了炮轟鎮江要塞的準備。
這個時候,大蛇就必須從喜峰口一帶出關,走最短的道路,避開大沙漠和關寧軍,回到盛京。
這其中,步兵總數九千,炮兵總數三千。
事實上,韓小波這個北方大都督,其下轄的軍事力量可不僅僅有這一萬七千人。
「中華好兒女,齊心團結緊。」
長江艦隊的目的地很明確:武漢三鎮。
楊古利此人,身為努爾哈赤的女婿,早在努爾哈赤征戰期間,就追隨其左右,戰功卓著,經驗豐富。
足足三個小時后,一千名牽著裹了蹄子的馬,步行而至的春雷營精銳,來到了小樹林。稍事休息后,指揮官一聲令下,士兵全體上馬,點燃火把,向縣城衝去。
這一次,同樣不例外。
強行讓自家鎮定下來,附額當即下令:「緊閉四門,飽食休息,明日隨我南下查探。」
上一次,見到敵軍殺來,被長期剋扣軍餉的三屯營守軍,就勢打開城門,反手賣了巡撫王元雅。
緊急調撥的北上艦隊,集結在新區碼頭。作為第一批北上成員,符有地昨天就已經在某艘運輸船上了。
舒穆祿·揚古利,清朝開國元勛之一。隸滿洲正黃旗,庫爾喀部首領郎柱之子,娶努爾哈赤女為妻。
高音喇叭中傳來的雄壯男女聲大合唱,令符有地熱血沸騰,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起來。
這個戰略,是大軍出發前,崇德皇帝召集諸將討論時,一致決定的,不容更改的一條重要決策。
以上所有北伐軍,臨時編組成了高達八個團,二十四個營的強大野戰軍主力。
原本以為要一路奔赴天津的符有地,不曾想,只在上海港休息了一天。
原特種兵司令衛遠,擔任了北伐軍參謀長。
一旁眼中帶著鼓勵神色的夏首輔,最後不放心,還是又叮囑了韓小波幾句:「你這一去擺席,大概要招待兩三桌客人……鬼知道一共有幾桌。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及時和後方保持聯絡。」
今天,從他在甲板的角度看下去,依舊是忙碌的一天。寬廣的水泥坪碼頭上,排列著一個個整齊的士兵方陣。和*圖*書背著綠色帆布單兵大背包的官軍,肩上背著火槍,正在軍官的指揮下依次上船。
碼頭上,滾滾而來的登船軍人和移出泊位的運輸船,成為了今天接下來的主要節目。
一天後的八月二十日,規模更大,增加了五千陸軍的北伐艦隊,再次從上海港啟航。目標:天津大沽口。
接下來,他目光橫掃。廣袤的河北平原,灤河,乃至遠方的植被村落,都落入了他眼中。
有關於萬里長城上的諸多關隘,在歷史各時期的側重點,肯定是有所不同的。在明末這個時間段,喜峰口,毫無疑問就是明清戰略交鋒的網紅熱點了。
「阿克丹,你帶五百騎,去東邊看看。」
直到第二日清晨,整整作業了三天,總數高達二萬多人的北伐艦隊,終於齊整待發了。
是夜,月晦星稀,天乾物燥,伸手僅見半指,正是夜黑風高殺人夜。
「抗清援明打敗清帝野心狼。」
「是,一定注意!」
如此詭異的堅壁清野,令楊附額寒意上身。冥冥中,一個不願意提起的姓氏,突然間出現在了附額的思緒里:「不會的,就是鄉民見到狼煙跑了。」
最終,出發后的第八天,北伐船隊順利趕到了上海港外海。
所幸現在是夏季,北上是順風。再加上沿海航道熟悉,蒸汽船隊沿途都有大港可以補給煤水。所以這一路,北伐船隊保持了六節以上的航速。
少頃,烏雲一般的騎兵,湧出了山口。
下馬休息了一柱香功夫,楊古利本人帶著一千騎兵,沿著灤河,開始徐徐南下。二十幾里的路程,不到一個時辰就走完了。
沒過多久,先鋒隔著弔橋,興奮地拉開了縣城大門,遙遙揮手:「附額,縣城裡明人都跑啦!」
楊附額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旅行區UP主,被人刷了火箭,立刻明白了榜一大哥的用意。
三屯營的東邊,是遷西。出了遷西,就出了燕山走廊東口。屆時,遷安,永平,直至山海關一線,都是平原,無險可守。
「諾!」
8月16日,崇禎皇帝收到建虜叩關消息的第二天,喜峰口告破。多達數萬的建虜前軍、中軍,從喜峰口魚貫而入。
「諾。」
八月十日一早,當其時,碼頭上驕陽初升,瑞光普照。一身上將制服的韓小波,帶著北伐軍高層,向前來送行的曹川,內閣眾大佬,以及其他人敬了軍禮:「大家等我們勝利的好消息吧!」
猛然起身,望著已經跌落城牆的夕陽餘輝,楊附額這一刻突覺不妙:從叩關那一刻算起,他是馬不停蹄趕來遷西縣城的。
「圖渾,你帶五百人,繞過縣城,去南邊看看!」
「我帶剩餘人馬去取縣城,你們天和圖書黑前要回來。」
三屯營,是燕山走廊的關節要點。此地是丁字路口,北邊是喜峰口,西邊是遵化,再往西,是薊鎮。最後一道關卡薊鎮過後,就算是出了燕山走廊。一馬平川的京畿平原地帶,屆時就會暴露在進攻者面前。
「還真跑了?」
今天,楊古利帶著麾下兩千騎兵先鋒,來了。
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現在才是1636年,張獻忠之流還在甘陝和官軍打拉鋸戰。只要大燕國及時派遣部隊進駐武漢三鎮,就能卡住所有流寇南下湖廣、西竄入蜀的道路,將彼輩限制在陝洛等地。
原本因為心憂沒有睡覺的楊古利,披著外衣跑上了城牆:他需要評估來敵信息,才能發出作戰指令。
策馬登上一座淺淺的土丘,臉型削瘦,肩背卻是寬厚的楊古利,第一眼就看到的,是二十余裡外的遷西縣城。
而歷史在這個位面,在這個時間點,發生了改變。
之所以派位高權重,久經戰陣的楊古利率軍提前東出燕山走廊,還是防備穿越者的緣故。
原陸軍司令韓小波,被戰時內閣首相大人,在北伐軍總司令的基礎上,加上了一個北方大都督的銜頭。他是本次軍事行動的實際指揮者。
接下來,北上艦隊還要在上海再匯合五千以上的官兵,令步炮兵總數超過一萬七千人。
然而,已經遲了。
這次的初航只是探路。一俟航道打通,部隊在武漢站穩腳跟,後續還會有更多的人員、火炮和糧食被調集過去。
「哼,我倒要看看,這東三府的鄉民,真箇跑光了不成!」
大約是城頭少了個彈琴的來烘托鬼魅氣氛的緣故,也就猶豫了兩分鐘,楊附額便派了一個小隊騎兵進了縣城。
打頭的騎兵,高舉一面旗幟。如果有人對剛剛被皇太極下令修正過的滿文有研究的話,就會認出帶兵將領名銜:超品公,額駙揚古利。
城頭放哨的八旗精銳,在騎兵衝鋒后的第一時間,就發出了警報。與此同時,休息狀態的旗兵在凄厲的角號聲中,開始陸續從床上起身。
這一條路線,是后金多次入關的主幹線路。和後世G101的線路有重合:平泉-朝陽-阜新-瀋陽。
雖說這一次有確切消息,南方曹氏大軍不會短期內北上。但這個年代打仗都是以月、年為單位的,不能輕忽。
歷史上,終明一代,雖說屢屢圍繞此地獲得戰術性勝利,但后金政權始終無法打穿遼西走廊……直到那一天,吳三桂親自下令放開山海關,與滿蒙大軍一起,擊敗了李自成主力。
這一刻,北方長城最重要的天險喜峰口,已經被清軍攻佔四天。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火箭越過了楊附額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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