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年故事
第一百零九章 倒計時
可胡桃卻沒有理會倒在地上的姐姐，她更像是完全沒看到似的，只是扶起了搖椅，之後拍了拍身上的裙子，笑著，跑到了白痴的面前……
沉悶，陰冷。
凡流的手指終於捏緊了畫筆，只不過這短短的時間，他的整個右掌全都充血紅腫。這隻手顫抖的抬起筆，一點一點的，靠近調色盤。儘管，如此抖的手根本就不可能準確著力，但他還是堅持著，染上色，在畫布上畫了起來。
儘管有時候胡桃帶著麵包從那些通緝令前走過，也沒有人去注意她。看起來，就好像所有人都不在乎那些賞金，只顧著自己的生活一般。
無數的尖針，從他的指尖穿刺而出。他右手五指的指甲蓋，也全都被尖針洞穿。
「吶～～吶～～我們去玩好不好？去玩嘛～帶上小麵包，我們一起去集市玩好不好嘛？吶～～走啦～～！」
但……
顫抖的手指，漸漸恢復。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白痴始終坐在房間的角落，目光冰冷的望著畫室內的一切。不去管別人，至少，他的記憶很清楚。他知道那位目光獃滯，神情木訥，歪著腦袋，坐在搖椅上的女人到底是誰，他的記憶很連貫，沒有絲毫的錯誤。
啪嗒……
凌亂的污穢充斥著凱特莉娜的臉龐和裙子，還未凝固的紅色染料沿著她的眼角一點一點的往下滑，凝聚在下巴尖，然後滴落。凡流在將她的身子扶上搖椅之後，則是www.hetubook.com.com拍了拍手，繼續走回畫架之前，捏起筆，畫了起來。
耳邊，充斥著的是胡桃熱情邀請的聲音……坐在他旁邊的小麵包也早已經膩味，不斷嘟著嘴想要出去。但，白痴卻依舊是穩穩坐在牆角，目光冰冷，注視著房間中的一切……
凡流一聲不吭，豆大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滾落。他沒有再去貿然拿筆，而是咬著牙，看著地面的作畫工具。
凡流的拳頭，狠狠撞擊著自己的心臟——
越見陰沉的天空看起來越來越不好，但這絲毫無阻人們圍在篝火邊說笑，也無法阻止民風音樂的響起，更無法阻止帥氣的小伙邀請美麗的少女，一併踏入舞池。
「我會……畫下您的女兒。然後……一輩子記住她！您的女兒絕不會在孤單中死去，即使有一天她真的忘了我，我也會時刻告訴這個世界，我……凡流·伊斯特，心中永遠有一位美麗的少女！我為她迷戀過，為她高興過，更為她的死……」
直到十分鐘之後，他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放下筆，走上前，抱起凱特莉娜。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推搡著，但白痴卻還是和之前的2天一樣，沒有動，沒有點頭，沒有搖頭。他彷彿一尊冰冷的雕塑，默默地蹲在這裏，看著……看著……
這一天，凱特莉娜坐著，凡流畫著……
碰——！
塞西斯任由這個渺小的人類畫著。對於這和圖書種人，她也只是冷哼一聲。既然有人膽敢挑戰，那就徹底擊毀挑戰者的信心，讓他知道，這個世界是一個多麼無情無義的世界吧。
白痴回頭，只見那個畫家再次站了起來。他捂著肚子，用手抹了一下帶著口水的嘴唇，手指上的顏料將他的臉變得更為「花哨」。
是否還在？
「我不會……忘記的……」
「有意思，不會忘？這樣的話……」
11月3日……
距離11月4日越來越近，這也就意味著凱特莉娜的生命也越來越邁向終結。
記憶……
苛刻的條件擺在眼前，凡流望著腳邊這支布滿尖針的畫筆，咬了咬牙。突然，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彎腰一把抓起筆……
唯一能夠看得下去的，恐怕也就只有白痴了吧。
塞西斯凝視著這個手無寸鐵的人類。而凡流也是絲毫不顧自身實力的虛弱，一步一步的踏上前。這一次，塞西斯沒有再次將他推開，而是任由他走到床邊，抓住畫架上的白布，一掀！
「傻逼～～！嗚嗚～逼～！傻逼～～！」
凱特莉娜……依舊倒著。目光空洞，宛如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
不過，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溫柔……就好像自己手裡抱著的不是自己最心愛的少女，而只是一個花瓶，一個物件。因為這個花瓶倒了，所以，他走上去扶正，僅此而已……
胡桃鑽了進來，對於她是否還記得自己被通緝這件和-圖-書事，白痴始終抱著保留態度。但毫無疑問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對於自身的處境也是越來越模糊。即使她還保留有最後一些無法回家的記憶，但對於房間內的凱特莉娜，以及和她有關的任何事情……
這位公主直接撞在了凱特莉娜的搖椅上，搖椅翻到，上面坐著的少女噗通一聲倒在一堆凌亂的顏料中，白色的衣服上頓時五花八門。
「哎喲！」
黑色的翅膀一揮，就在這一揮之中，那邊的凡流突然痛苦的叫了一聲，將手中的筆和調色盤一併扔了出去！
這一天，凱特莉娜坐著，凡流畫著……
……
「隨你怎麼說。不過，我也不會毀了這個年輕人一生。這些針是和你的記憶成正比的，只要你對我女兒的記憶越是深刻，這些針就會越是銳利。相反，隨著你的記憶越來越淡，這些針也會漸漸變短，最後消失。呵，也就是說，你畫的越好的時候，也是你對我女兒的記憶越淡的時候。但同樣的，你記憶越淡，也就越是不可能完成這幅畫。」
「伯爵夫人……我是個畫家……畫家最擅長的工作，就是保留記憶。所以……我絕對不會忘了您的女兒……絕·對……」
這一天，凱特莉娜坐著，凡流畫著……
「明白了嗎？即使是幻覺，但疼痛卻是真實的。而且如果你真的豁出去就這樣畫畫的話，你右手的神經恐怕會真的認為你的手被刺穿，從而壞死。到時候wｗw.ｈｅtｕbｏｏｋ.com.ｃｏm，你就真的不能再執筆作畫了。」
「忘了小姐……這代價……夠沉重了……」
刺耳的聲音，隨著鋼針的每一寸推進，從他的手指上傳來。胡桃再也看不下去了，捂著耳朵，蹲在後面閉著眼，害怕的難以面對。小麵包偶爾想看一眼，也被她一把抱住，捂著耳朵。
終於……
凡流的表情扭曲著，此時此刻，他到底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恐怕沒有人能夠體會到。只能看著那些針一點一點的從他的皮膚，肌肉，指甲，骨骼中慢慢穿過。
胡桃才剛剛開口，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穿來，截斷了她的話。
吐出這一句之後，凡流再次伸出手，去捏那隻畫筆。他漲紅了臉，手指觸碰著那些尖針，然後一點……一點的，握緊。
「如你所見，這些針是幻覺。但即使是幻覺，它們依然能夠刺穿你的肌膚，帶給你和真正的刺痛毫無二致的痛楚。不管你用哪支筆來畫，這種幻覺始終都會浮現。」
見到凡流猶豫，塞西斯的嘴角終於浮現出勝利者的殘忍笑容，她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面頰，說道：「不過，我也不是那麼殘忍。所謂有失就必有得，等到你將我女兒完全忘了之後，我會在你的記憶深處種上一種強力的催眠。讓你以後所畫的每一幅畫都成為人們爭相搶購的精品。你會富有，會奪得無數美麗少女的芳心。而這一切，僅僅只需要將我的女兒忘記，僅此而已。」
「…和_圖_書…哼。看你能堅持多久。」
凡流看到了，但，他的筆卻沒有立刻停下，繼續畫著，畫著……
沒錯……這些針的確是幻覺。凡流的手並沒有流血。但他還是忍不住鬆開筆，左手緊緊握住右手的手腕，整個右手都在顫抖。
11月1日……
「我……」
11月4日，到了……
……
比起兩天前，筆上的尖針，此刻已經短小了很多……
「嗚——！」
說完，他轉身搬過凳子，一手拿起調色盤，另一隻手拿起筆，開始凝神畫了起來。
塞西斯一個轉身，夢魘的身體再次化為虛無的黑影，消失了。
「卑鄙！」胡桃大喝一聲。
胡桃低下頭，只見那隻筆上竟然憑空長出許多堅硬的尖針！調色盤上也是布滿針尖，彷彿一個刺蝟。
祭典的最後一天即將結束，越見嚴寒的氣候讓歡慶的人們不由得裹緊大衣。雄鹿國王親自下令，宰殺牛羊，一方面為最後一批即將出征黑龍帝國的士兵踐行，一方面將人民的歡慶氣氛，在這個寒風呼嘯的日子里掀上高潮！
沒有人來逮捕他們……
「而傷心過！」
冬季的第一天為豐收祭，為了慶賀這座沙漠之城在沙漠中還能得到一年的糧食豐收，人們載歌載舞，在集市上暢飲著免費的啤酒，歡歌大笑。
「白痴～！現在外面已經開始豐收祭了！街上好熱鬧啊！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嗞……嗞……
11月2日……
……
秋冬交錯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