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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說道。

深夜，酒已干。

「……」

噼啪，噼啪。

「那裡，有太多重要的東西。」

木櫝搖晃著腦袋，目光渙散。他看看自己手中那已經空了的酒杯，再看看白痴遞過來的水杯，很快，他就端起白痴遞過來的杯子，用那滾燙的溫度捂著手，目光獃滯的看著篝火。

「為了給我解悶，她還會為我彈鋼琴，給我讀書。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牙牙學語時，衝著我叫出那聲『爸爸』時我的感動。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

可小麵包卻是搖了搖頭。她裹緊了身上的兩層毯子，鑽到白痴懷裡，舒舒服服的閉上眼。她把頭貼在白痴的胸前，閉上眼，傾聽著這個強壯胸膛中的那顆穩定跳動的心臟。不快，但非常穩。每一下，都蘊含著絕對的力量。

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除了酒意之外，白痴看到的更多的卻是恐懼。在良久的思考之後，白痴終於呼出一口氣，望著還在舞動的篝火，緩緩說道——

白痴沒有看他，更沒有開口回答。他繼續默默的坐在這裏，喝水，警惕沙漠中的那些魔獸，然後，等待天亮。

「這些……是水？」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木櫝臉上浮現著憨笑，但在憨笑之中，卻有著揮之不去的憂愁。是啊……他還不知道杏也已經被冰封在風吹沙內這件事。既然他不知道……那麼，就繼續讓他不知道吧。

「不會什麼？是武技…ｗww•h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cｏｍ…還是攻略戰？」木櫝顯得有些緊張。似乎覺得眼前這個少年不參加戰鬥，將會是一件損失嚴重的事情。

聽著木櫝的話，白痴再次低頭，看著懷中的麵包。

「如果說，你的願望是將一個安全，沒有戰亂的國家帶給公主的話……」

「來來來，你看看，你認識她嗎？」

為了創造……她能夠安全生活的世界……

白痴沒有拒絕小麵包的依靠。他端起水杯，目光遙望著風吹沙的方向。其實此刻看看，已經能夠隱約看見那遙遠的彼方天空中堆積著的灰色雲彩。也許……那雪，還是在繼續下著吧。

木櫝的眼淚再次落下，他抹了一下臉，再次捂著懷中這杯水，喝了一小口。

「嗯……嗯。」

「是公主，雄鹿人都知道。」

「風吹沙，是我的家。」

木櫝看著懷中的照片，良久之後，他才呼出一口氣，倦意爬上了他的眉頭。可在離開去睡覺之前，木櫝還有些問題想問。

看到小麵包，木櫝笑了笑。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皮夾。打開之後，裏面夾滿了雄鹿帝國現任公主——杏的照片。

木櫝呼呼的吹著氣，喝完一杯之後，他自己取下水壺，倒滿杯子。他盤腿坐在地上，想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捧著水杯，從自己的旅行包中取出那頂皇冠，捏在手裡。

「呃……」

皇冠上，依舊布滿wwｗ.ｈeｔubｏｏk.ｃｏm.ｃoｍ光澤。

篝火已經熄滅，各種各樣的酒瓶酒杯扔的到處都是，喝醉了的人相互攙扶著上了列車，在溫暖的車廂內不是呼呼大睡，就是吐得到處都是。

「呃……麵包？……算了。她和你的麵包一樣大。不過真要說起來的話，應該是我女兒更可愛一些，呵呵。」

火中，傳來木材燃燒的聲響。

在這個後半夜，吵鬧與喧囂已經消失。「寧靜」是一個極有耐性的東西，在製造喧囂的人終於倒下之後，它再次不聲不響的佔據了世界的所有，享受著最為充裕的霸佔。

「啊……也不知道我的小寶貝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應該是去參加軍訓了。從時間上來算，她回到風吹沙的時候風吹沙就已經凍住了。不過，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我的公主也會武技，而是神聖恩寵的軍訓老師個個實力都很強勁。所以，他們現在一定是在什麼地方躲著，然後等我去找她。呵呵，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

「……」

「麵包。她的名字。」

「呵……我知道。只是……我覺得自己……好失敗……」

「你回車上去吧。」

不過，對於木櫝來說，這些似乎已經足夠。他看著白痴，捏緊他肩膀的手慢慢鬆開，臉上也重新浮現出獃獃的憨笑。他朝著白痴豎起大拇指，比了一下。然後，就十分輕鬆的站起身，喝完水，直接走向列車。可踏出兩步之後，他又折了回來，hｔｔｐs://wｗｗ.heｔｕbooｋ.ｃoｍ•com撿起那頂皇冠，再次傻笑了一下，把皇冠塞進包內，拎著包，上了列車。

「我的小杏……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天使……你看到沒有，她的鼻子很像我，是不是？呵呵，我的小杏可是很關心我的呢。每次我處理公務太晚，趴在辦公桌上睡著的時候，她都回來替我蓋被子，還會來叫我起床，回房間睡覺。」

看到白痴喝水，木櫝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他連忙有樣學樣的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可很快，他咂巴著嘴，布滿酒氣的眼神轉過來，看著白痴那神情專註，沒有絲毫酒意的漆黑瞳孔。

「呵呵呵，別誤會。我只是覺得，我以前好像見過你。而且不知怎麼的……對了，你認不認識我妹妹？就是胡桃。胡桃·杜雷亞·佛理休斯。她的年紀好想和你挺相近的……」

現在的木櫝沒有了剛才的癲狂與頹廢。相反，他的臉上反而揚起些許憨憨的笑容。這種笑容就和很久以前，雄鹿國王還在世時，他臉上的那種憨笑一樣。

「嗯……也許吧。那我再問一句，你……會武技嗎？兩天後的風吹沙攻略戰，你會不會參加？」

「清醒，永遠都比迷糊時更有作為。」

「……不會。」

喝口水，往篝火中丟進一根柴火，將火堆上的水壺取下，重新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白痴端起杯子。剛好，旁邊有個人一屁股坐了下來。白痴看也不看，直接把手中的杯子往旁邊遞了過去。

「ｗｗw•ｈｅtｕbooｋ•ｃom•ｃom呵呵，是我的女兒。我的乖乖女兒～怎麼樣，很可愛吧？她現在應該和你的……嗯……你的……」

「至少在那列車裡，還有擔心你身體，想勸你不要喝醉的人。」

白痴取下水壺，直接遞向木櫝。

白痴瞄了一眼后，點頭。

白痴這邊的篝火，還在徐徐燃燒。

跳動的火焰反襯在皇冠上，帶來一抹莊嚴的美麗。

白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望著杯中自己的倒影，漆黑的瞳孔在火光的閃爍中，神情柔和。

木櫝苦笑，望著沙地上的那頂皇冠。他摸了摸嘴上的鬍子，搖著頭，說道：「我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失敗過……即使你現在告訴我我不是亡國之君，可是之後呢？風吹沙的情況……算了，我也不想說了。說什麼都沒意義。」

「真高興，在這種時候……還會有希望自己能夠保持清醒的人……你比我強。就連我……都覺得現在迷迷糊糊會更舒服一點……」

白痴聽著，這時，他感覺到懷裡的小麵包拉了拉自己。他低下頭，只見小麵包笑著，衝著白痴輕輕的喊了一聲「叭叭」之後，她就再次啊嗚一聲趴在白痴胸口，閉上眼，咯咯笑著。

「那麼那裡，就會繼續是我最理想的棲息地。」

白痴喝了一口水，此時，小麵包從白痴的懷裡探出腦袋來，瞅著眼，看著木櫝。

木櫝看著這頂皇冠，嘴角發出一絲苦笑。他搖著頭，將這皇冠隨意的扔在地上，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愚蠢？因ｈtｔps://ｗww•hｅｔｕｂｏok.cｏｍ•com為我是一個亡國之君？」

「您醉了。」

白痴把水壺重新架上架子，同時拉過自己的背包之一，從中又取出一罐冷水，打開蓋，倒進水壺。

木櫝獃獃的看著白痴，就像是在看一個不太能夠理解的東西。可很快，他就笑笑，取過水壺，給自己的杯子里再次倒了一杯，用雙手捂著。

在沙漠里，白天必須睡覺。所以，滴酒未沾的他現在精神很好。他不斷的往面前篝火中添加燃料，端著水杯，一口，一口的喝著。

一點……都不擔心……嗎？

但，白痴還是沒有回答他。這下子，木櫝終於徹底擔心了起來。他連忙抓住白痴的肩膀，大聲道——

白痴重新取出一個乾淨的杯子，又倒出一杯熱水，在懷裡捂著。等到少許涼了一會兒之後，他喝了一口。

白痴冷冷的回答。

「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真的想為她創造一個安安心心，沒有任何危險的國家。我希望她能夠平平安安，沒有煩惱，沒有憂愁。不需要擔心明天會不會死，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每天都要提心弔膽，並且對明天還懷有恐懼的心情來過日子。現在……我唯一希望的，就只有她的平安了……」

「你……你會不會背叛我？會不會也離我而去，會不會也背叛雄鹿？……會不會？！」

白痴的話說到這裏。之後，他就再也不開口了。

一切，都只為了創造一個她能夠安安心心生活的世界……只要這樣，那麼，就足夠了。

「……雄鹿，還沒有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