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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喲～」

好不容易，白痴終於帶著那三個神色各異的女孩上了岸。先不說胡桃和杏，就連小麵包如今也是瞪著一雙看姦夫的眼神看著白痴，時不時的還會叫幾聲。

大半夜的，背著那麼大的行李，是個人都能看出自己這群人想要逃跑！她們堂而皇之的走過居民區，目睹她們身影的人何止過百？在這些人中只要有一個稍微聰明一點，那麼自己之前的所有推測都會被逆行推理出來！這也就意味著……

藍瑟笑了笑，從脖子上脫下那枚十字架，高高舉起。

藍瑟也不急著開口，他似乎在醞釀什麼，雙手握住十字架，仰頭望著那不斷飄雪的天空。在他嘴角上的那抹笑容，也隨著雪花的徐徐降落，而化為一抹摸不透的苦笑。

藍瑟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雖然我認識你的時間不長，僅僅兩天。不過我卻能夠很清楚的看出來，你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

白痴聽著，片刻之後，他走到藍瑟的側前方，坐在一塊岩石上，示意自己在聽。

「呵呵，別看我這樣，我還是很能打的！」

白痴站在他的身旁，看著這個臉上已經略微有些絡腮鬍子的中年神父，他的嘴角上帶著笑，思緒，似乎也已經飛向那不算遙遠的過去。

「澡……洗的舒服嗎？」

黑暗之下一切都可以隱藏，黑暗之中，到處都是溫暖的巢穴。可在光明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的顯眼。溫暖的躲藏處沒了，安全的港灣也都沒了。剩下的，就只有那刺眼而無情的光之刃，冷酷的切割著這個世界，將所有的東西，都切成碎片。

藍瑟見白痴有了反應，連忙說道：「別著急別著急，我沒這個意思。這兩把刀子沒有你的那麼特別，是我很久以前閑著沒事打造出來的。我原本以為這註定只能當一件工藝品，沒想到這一次，我竟然會真的派上用場。」

「後來，我撐了過來。呵呵……在她的陪伴下，我撐了過來。再後來，我的小姑子月影出生了，我至今都記得他們一家開心，連我也一起帶進去的開心勁。」

「我在這裏打鐵，在這裏鑄劍。後來，在這裏和月明相遇，在這裏結婚，又在這裏成為教堂的見習神父，出任神職。最後，還在這裏生下了孩子，在這裏扎了根。」

「我……愛著這座城市。這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不管二十年前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至少現hetubook.com.com在，在這裏……我，就是藍瑟神父。一個普普通通，只能盡自己的一點小努力做自己能過做到的事的小神父。」

見胡桃和小麵包不回答，白痴知道，自己說中了。也正是因為自己說中，所以面對這種行為所引發的後果，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可是，白痴要猜出她們的心思卻是萬分的容易，一句話，直接切中要害。

那兩把短刀的造型非常獨特，刀身幾乎完成了月牙狀，一般來說這種長度的刀都要保證最長的攻擊距離，可這樣的弧度卻完全違背了迎敵時的基本理念。而且，那鯊齒未免也太過恐怖了一些，根根鋒利異常，配合著弧度的倒鉤讓它看起來極具殺傷力。即使只要被帶上一點點，恐怕也會被落下一大塊肉來。

「嗚嗚嗚嗚嗚……！」

這位少婦在睜眼后的第一眼，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她立刻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和現在天已經亮起這個事實，並且開始掙扎。但她的掙扎也只有短短的一瞬間，就宣告停止。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她不動了，而是轉而微笑著看著白痴，不停地點頭。

小麵包，從這間簡陋的更衣室的角落裡拉出一個背包，背在身上。其他兩位也是同樣背起了背包。而那背包看起來，正是自己剛才收拾的行李包！

「我的記憶發生過中斷。在二十年前，我一覺醒來，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我昏昏沉沉的渡過了那段時日，沒有過去這件事讓我感到十分的恐慌。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個壞人。」

「孩子，借一步說話，怎麼樣？」

「嗚……嗚？」

一切，變得比剛才更靜。

「你，還是走吧。」

等待黑暗結束的，是光明的升起。

藍瑟找了個較為寬闊的地方，坐在一塊斷磚上，仰頭，眺望著這片被飛雪慢慢覆蓋的城市。

胡桃原本想回答「想要洗完澡后就直接走，所以就一起帶來了」。可看到白痴的眼神明顯不善，到嘴邊的話也是硬生生的卡住，沒能說出來。

「……」

藍瑟站起身，雙手伸向背後，等他的雙手從背後拉出之時，兩把漆黑色，一長一短的鯊齒短刀，卻是出現在他的手中。

「呵呵，你這個人還真是有意思。如果女神知道世上有你這種人的話和-圖-書，一定會覺得這個世界會更為有趣的。」

「找到我們的女兒，然後告訴她，我們不會再爭吵了。」

藍瑟從懷中摸出一個瓶子，裏面裝了小半瓶黃色而混濁的酒。在如今這個環境里，還能找到這小半瓶酒還真是不容易。

「我幫忙安葬了他們，隨後，照顧起了月明月影兩姐妹。白天，我打鐵，她出診。晚上，我們一起吃飯，談論一天的事情。終於有一天，我，向她求婚。」

藍瑟有些笨拙的捏著那兩把雙刀，揮舞了幾下，隨後，他對著白痴點了點頭，說道——

藍瑟攤開手，指向旁邊一塊僻靜處。白痴看看旁邊的麵包，小麵包點點頭，臉上一副絕對沒問題的表情。這時，白痴才算是應承，跟著這名神父，前往了旁邊那透不過絲毫星光，只剩下冰冷的雪花的角落。

「這座城市見證了我的全部……我，也見證了這座城市二十年來的發展。」

白痴進來，站在他的面前。

小麵包無奈，也唯有拉了拉背包，和同樣無可奈何的胡桃一併跟了上去，最後，一行五人，終於漸漸的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藍瑟的話，說完了。

「……（搖頭）」

「所以……」

「我不是很能喝，原本，我是想來和你互相喝兩杯的。不過現在想想，喝酒，的確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也許，這雪的確是太冷。也太為殘酷了……

「呵呵，我簡直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白痴的右手慢慢挪到身後，手中的暗滅慢慢拉出。可在暗滅即將被他拔出之時，胡桃卻是及時走上來，輕輕按住了他背後的右手。雖然她顯得很緊張，但還是緊緊握住。

藍瑟故作輕巧的耍了一下手中的刀子，可他畢竟沒有動過武，手中的刀子一不留神，直接掉了下去。幸好他的腳閃得快，不然腳趾頭肯定被切掉。

「我也不知道，是教廷的人讓我們來的。不過哦更關心的是，英雄到底肯不肯收徒。我可是做夢都想學那套劍法呢～」

藍瑟有些尷尬的撿起鯊齒刀，小心翼翼的套入刀鞘，重新捧起那枚十字架，笑了笑。

「走吧。」

夾雜著恐懼與絲絲不安的聲音，從藍瑟的喉嚨里發出。他最後摸了一下月明的臉，眼神中流露出的已經是無盡的傷感。之後，他轉過身，再不回頭的離開，走向那座廢墟……和即將面臨屠殺的城市去了。

「當然，這一路走來，也不和*圖*書是什麼傷心事都沒有發生過。月明的父母走了……走的很匆忙。臨終之前，父母將我叫到身旁，要我好好照顧她們姐妹倆。對於這兩位待我如同親兒子一般的夫妻，我是由衷的感激……」

「英雄要去哪？」

他的視線繼續投向遠方，似乎對於遠處的雪景已經痴迷。白痴沉默的看著他，等待他給出一個最後的結論。

在胡桃傷心的叫嚷聲中，眼鏡慌慌忙忙的穿上衣服，飛也似的走了。也正是因為她的匆忙，更加落實了白痴「通姦」的事實。這下好，胡桃對於白痴已經是完全氣惱，轉過頭不再理睬她。如果不是白痴硬拖著的話，她說不定要一直泡在水池裡不肯挪動了。

放眼望去，無數只火把矗立在眼前。寥寥一數，圍住溫泉水池的人已經有了近千人。

白痴掃了身旁的胡桃一眼，隨後，他將麵包往後推了推，讓她擋在杏的身前。麵包也是點頭，乖乖站好自己的位置，隨時準備迎戰。

「這是，怎麼回事。」

五萬對五百……反而會面臨劣勢？

胡桃，麵包，杏已經換好了衣服。

「這座城市，是我有記憶以來，唯一所居住的城市。」

「我會負責向大家說明，這是我們自己的戰爭，不是你的。要保護我們的城市，靠的不是一個兩個救世主，英雄，而是我們所有人的團結一致。所以，你可以離開了。帶著你的人，走吧。」

他嘆著氣，雙手在胸前不斷的搓著。就像是有些畏冷，還不停的哈著氣。

「你們，是想洗完澡后直接開溜，是不是。」

「也許你已經聽說了，也許沒有。我……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白痴轉過身，背著行動不便的杏，對於不停掙扎的月明後腦勺上直接來了一下，讓她昏迷過去后，就橫抱著她，直接走進陡峭的山路。

而在藍瑟的身旁，站著的則是剛剛離開的眼鏡。此刻，她也是冷冷注視著白痴，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一旦離開這座浴室之後，等待自己這群人的，就會是難民們的包圍，以及更為嚴格的看守！

白痴指著行李包，眼中質問的色彩十分濃郁。

說罷，藍瑟就將酒瓶毫不在乎的往後一甩，啪的一聲，酒水四濺。

伴隨著月明恐慌的嗚咽聲，藍瑟則是輕輕拍了一下白痴的肩膀，嘴角，露出最後的一抹微笑——

「……」

草叢撥開，其中出現的，是被綁得嚴嚴實實，嘴裏塞hｔtｐs://ｗｗw•hetubｏｏｋ.ｃｏm.ｃoｍ著一塊破布的月明。這位少婦看到自己的丈夫陪著白痴一同出現之後，眼神中立刻浮現出驚恐的色彩。她不斷的扭動身軀，掙扎著，但藍瑟卻是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妻子的臉，聲音柔和。

白痴捏著雙拳，努力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他看著面前這扇門，緩緩地，將大門拉開……

白痴點點頭，繼續維持著一貫的冷漠。

僵持了許久之後，藍瑟這位教廷的大神父終於離開了人群，踏前幾步。他看著白痴，笑笑，點頭。白痴對此沒有任何反應，或者說，他在等待對方確切的反應。

她們看著站在門前的白痴的背影，也看到了他那緊緊捏起的雙拳。儘管不太清楚這裏面發生了什麼變化，但她們也知道，事情似乎已經起了變化。

相比上面的那個「玩笑」，這個，反而就成了真正的「玩笑」了。

「是不會喝，還是不肯喝？」

「我們來這裡是要幹嘛？」

可對這殘酷的光明來說，卻恰恰是這裏的人最需要躲避的東西。

白痴背上抱著人，手上捧著人，所以行動速度實在是快不了。在東邊的陽光逐漸升起之時，他終於放下人，迅速搭起帳篷，讓胡桃住進去了。這一晚的行程，也算是就此結束。

「……走……？」

在這些人的最前方是教廷的神父和修女們。他們身後的人則大多都顯得茫然無知，看見白痴后，也只是流露出崇拜的目光。可這些神職人員卻是捏著十字架，目無表情的看著白痴。處於隊伍正前方的，正是面容憔悴的藍瑟。他和其他的神職人員一樣，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算是我最後的一點私心了。請替我……照顧好我的妻子。再見……」

麵包，胡桃，杏都拉著白痴的衣角，對於之後這座鋼鐵城內將會發生的事，她們也已經預見。可預見又怎麼樣？難道到了這一步，還要來求白痴出面嗎？讓他來一個以一敵五百？

「對我來說，這裏，就是我的一切。雖然這裡會發生一些讓人傷心的事，但是這裏，還是唯一包容我，留戀我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人的地方……」

空氣中，傳來木材燃燒的聲音。

空氣中，只有木材燃燒的聲響，和油脂散發出來的臭味。

猜測聲，在身後此起彼伏。白痴踩著這些聲音，來到那座廢墟之旁。在那裡，藍瑟已經等候多時。看到白痴進來之後，臉上的一絲疲憊之色才算是徹底ｍ•hetubｏｏk.ｃoｍ•ｃｏｍ解除。

「……」

藍瑟的眼角掛著淚水，臉上的憨笑依舊是那麼的明顯。

「……你會喝酒嗎？」

藍瑟的話音內充滿了落寞，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臨終遺言。白痴仔細分析著他的話語，思考他究竟是真正的有感而發還是純粹的演戲。不過，當他讓開一條路，讓白痴重新回到麵包等人身邊，並且喝令其他的神父和修女讓開一條路之時，白痴終於知道，他是認真的。

「走吧。」

這時，月明醒了。

「對，離開鋼鐵城。你的女伴們帶著那麼多行李，想必是想要連夜離開吧？仔細想想，這也是我們鋼鐵城居民自己的事。地震的災難是降臨在我們頭上，山賊的到來也是奔我們而來，我們根本就不應該連累你。」

「呵……也許，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吧。可在那樣的日子里，就只有月明在陪著我，照顧我。對我這個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連字都不認識，甚至連常識都沒有，話都說不出來的人慢慢的進行教導，讓我渡過了那段惡夢一般的日子。」

白痴看到這兩把短刀，他條件反射般站起，單腳後退，握著暗滅的手已經捏緊。

準備完帳篷，就是簡單的炊作工作。白痴從背包里取出乾糧和水分別發放給眾人，又去山上抓了一隻野兔，切開脖子將裏面的血倒進給胡桃的水瓶里，透過帳篷遞給她。這樣，就是眾人一天的早餐。

當這個數字擺在名為戰場的棋局上時，就絕對不是一個玩笑。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究竟會以怎樣的行為收場。是以白痴的妥協為結束？還是……以一場殺戮，來換取自由？

噼啪，噼啪——

「……」

算算時間，此刻已經過了八點。白痴一邊穿衣服，一邊思索接下來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能夠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況離開。可就在這時，他卻發現了一個讓他不由得驚訝的事實！

「在鄉親們的推舉下，我放下了鐵鎚，擔任了神父。大家都是好人，我也開始覺得，幫助他人竟然會是一件如此快樂的事情。看著這座城裡的人笑，看著他們開心，和他們一起歡樂，和他們一起憂愁，竟然成了我最大的滿足。」

藍瑟一邊向四周的人群裝模作樣的揮舞手臂，一邊輕聲說道。白痴一行人慢慢離開了居住區，走向了人煙稀少之地。等到讓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藍瑟才叫過白痴，帶著他來到一個草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