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十四年故事
第九十六章 鴆
血雨，侵入麵包的身體。
這些凌亂的思緒讓這個小女孩的腦袋彷彿要炸開一般！之後，這個女孩狠狠地忍住腦海中混亂的思緒，踏上一步，進入這陣血色暴雨之中。頃刻之間，她的身體就被狂亂的血雨給染紅。
刺鼻的黑紅之血從它們的身體上浮起，猶如最為猛烈的傾盆暴雨一般，沖向天花板……不，此刻已經沒有了天花板，在眼前的，是一個血紅色的天空！
狹窄而黑暗的走道中，小麵包的燈光照著前方。遠處……似乎遠的有些看不到頭。即使是手中的手電筒也是一眼看不到頭。
……
「同樣的，如果你不能原諒自己。他，又要怎麼樣才能夠原諒自己呢？」
可她的雙腳……
小麵包倒在地上，趴在那群屍體的中間。翡翠色的雙眼，此刻也已經被腐臭的壞血染成了紅色。
也就是在這時……
「啊……！」
銳利的骨刺十分順當地刺穿了麵包的小腹，前入后出。
「你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了。連我都被你限制的只能發揮幼年歲時的力量。進入你創造的這個世界，已經是我力量的極限。」
「真是可怕的世界……原來，你是如此的無法原諒他。」
暴雨之中，一片金色卻是不經意地揚起。這抹金色在這場暴雨中極為勉強的存在，最後，落在了麵包的身旁。
此刻，腦海中的記憶再一次的如同潮水一般湧來。黑夜……湖水……噩耗……！還有那殘忍的相互廝殺！這些凌亂的思緒填充著麵包的腦海，一時間，她再也無法前進一步，而是雙手捂住頭，站在原地。
這些人面魚的樣貌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一開始，這些魚還只是出現一條兩條。到後來，這些魚竟然開始越來越多！漸漸的，小麵包的身邊全都是這些面容愁苦的人面魚，圍著麵包游弋！
黑暗。
她發出慘叫……因為劇痛而產生的慘叫。
「叭叭……？」
啪！
小星璃蹲下身，抬起那無法被血雨玷污的手掌，輕輕撫摸著
和-圖-書麵包的臉龐。柔聲道——不管距離多遠，也不管腳步多麼的慢……廚房的大門，此刻終於還是出現在了麵包的面前。目光獃滯的麵包毫無知覺的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廚房的把手，一擰……
恍惚之中，麵包略微抬起頭，用那雙已經被玷污的雙眼看著面前的那道金色……
此刻，卻已經浸沒在血泊之中……
「真的沒有想到啊。不過，大人您的心胸也實在是寬廣，竟然會想到邀請我們全鎮人全都過來進行晚宴。我們真是何德何能啊！」
頭頂是結識的天花板，而看看四周……
麵包的面色蒼白，在小星璃那不明所以的悲傷話語之中，她的呼吸，漸漸……停止了……
在血雨之中，麵包顫抖地站起。她緊緊捏著手中的菜刀，目光痴迷地望著那邊不斷變幻的背影。可是，就在她的腳步踏上一步的剎那……
在這個混亂的世界里，她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唯一意識到的，就只有自己漸漸消失的意識……
「哈哈哈，隨便吃隨便吃！沒有問題！對了騎士大人，你們諸位怎麼不動刀叉呢？啊？喝酒誤事？呵呵呵，這倒也是。那麼吃飯，吃菜！……啊？吃過了？這個這個……咳，怎麼好意思呢？」
這裏，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廚房。
從下往上，彷彿整個地獄的血水都瘋狂的湧出來一般，撲向天空的血之暴雨！
漸漸的，腳下的積水漫過了麵包的腰部。最後，到達她的胸部。麵包高高舉著手電筒，伸手扶著旁邊潮濕而有些腐爛的牆壁，繼續在這黑暗中緩緩前進。
眼前這間原本應該是餐廳的地方，現在卻是一個猶如競技場一般寬大的地方。在這座競技場的地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體殘骸，寥寥望去，估計有數千人！
嘩啦——呼啦——嘩啦——
他揮舞著手中的骨刺，面對已經有些發愣的麵包，這個蒙面巨人毫不留情的揮舞起手中的骨刺，直接，刺向麵包的hetubook.com.com身體。
血液，似乎流盡了。
此時耳邊響起的，是女性的聲音。聽起來，是在勸導自己那狼吞虎咽的孩子。
「叭叭！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你殺了他們嗎？……殺了這數千人？！」
麵包咳嗽著，慢慢站了起來。她看了看四周，掃視了一眼這個銹跡斑斑的廚房。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一旁的一把沾滿綉跡的菜刀之上。這個女孩毫不猶豫地拿起菜刀，咳嗽著，邁開腳步……
吱呀——
一個約莫七八歲，比麵包還要小個七八歲的金髮小姑娘，面露悲傷地站在麵包身旁。那雙金色的瞳孔溫柔地盯著麵包，看著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痴的背影……消失了。
喀喇喀喇……
下雨？
暴風般的血雨之中，一切，都化為了紅色。
傾盆暴雨……絕對的傾盆暴雨！
麵包的腳步向前邁進……拿著手中的菜刀。
不過相比起來，這個女孩還是大口大口的咳嗽，將肺中的水全部咳出。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時間抬起頭，望著天空。
「你的自我懲罰是如此的嚴重。你的慾望，你的期待，以及你的恨意都無法平伏。可是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連你都無法原諒他，誰還能原諒他？」
腳下踩了空。自己的身體在這一刻完全跌落這片深水之中。突然間灌入口鼻的冰冷之水瞬間讓麵包打了個激靈！她連忙伸手在積水中亂抓，希望能夠儘快的抓住什麼東西！從這可以奪命的水中逃離！
那些鮮血正是從這些屍骸的身上浮起，飛向天空。這些屍骸中有的神情痛苦，有的皮開肉綻，有的肚腸破裂。其中有女人……有小孩……有老人……甚至還有剛剛滿月的嬰兒！
但……
水池……？沒有。
沒有停鈍，也沒有遲疑。
「嗚……叭叭！……？！」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撥開雨幕，向著她衝過來的蒙面巨人。
撲隆——
「對了騎士大人，您看，這個食堂夠hetubook.com.com大吧？按照您吩咐的，我已經將整個鎮子里的所有三千兩百四十二人，不分男女老幼，統統召集到了這裏。您清點一下人數，您召集完之後是不是真的會上報給陛下？您看，我們鎮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那種按人頭算的補貼能夠發放多少呢？」
他背對著麵包，側過臉，望著腳下的一具嬰兒屍體。臉上沒有任何的憐憫與仁慈，有的只有最為殘酷的理性與冰冷。終於，這個男人似乎注意到了門口的麵包，略微抬起頭，用那隻漆黑色的左眼，稍稍向後瞥了一下門口的少女。
門，推開。
空氣，從肺中漸漸的剝離。麵包已經顧不得去看周圍的人面魚，不停地掙扎，想要向上游！她的游泳能力不差，可是在這些水中，她竟然一點點都游不起來！整個身體只能不停地向下墜落，墜落……
是星璃。但，卻不是成年版的星璃。
沒有人。
有人能來幫助她嗎？
以及那，越來越深邃，越來越侵蝕自己心靈的……
少年的身影變幻，他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但始終不變的，就是那個手持長劍，背對著自己，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一切暴風雨，渾身浴血的保護自己的樣子。看著這個身影，麵包一時間有些痴了。看著這個身影不斷地從十歲的身段大小變幻到二十四歲大小，然後再隨機抽取任何一個年齡段，展示著自己記憶中的某些片段。
一個面色冰冷，處在這場暴雨之中，身上卻沒有沾染上任何一滴鮮血的男人！
那邊的白痴沒有回答。他依舊站在這場暴雨之中，卻像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似的。那些污穢的鮮血甚至連玷污他的衣服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無奈的撲向那血色的天空。
「星……璃……老……師……？」
突然間的轉變讓這個女孩大吃一驚，她向後跌倒。可在她再次凝神望向前方，準備舉起手中的刀子迎戰之時，蒙面男竟然再一次的消失？而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個年齡稍小，手持和-圖-書黑色長劍，背對著麵包，額頭上流下鮮血，但卻眼神堅定的少年的身影！
麵包抬起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天花板已經看不見。在那黑色的深邃之中，嘩啦嘩啦的雨水就像是沒有了天花板的阻擋一般，狂亂的點射著水中的小麵包。冰冷的水吞噬著麵包的體溫，讓她的精神有些迷茫。這個女孩茫然若失的看著那些從天空中落下的雨水，手電筒朝著天花板，向前邁出一步……
墜落的最後，麵包突然一個猛子，從水中跌落。她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在麵包的身後……這個廚房內依舊沒有什麼多大的變化。
這是以前的……叭叭？
麵包叫了出來。此時，數之不盡的思緒湧入麵包的腦海！團長……騎士……軍令……殺無赦……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哦？真的？那麼多？哈哈哈！真的……真的是太感謝了！來，各位鄉親們！我們敬我們的騎士團長大人一杯！來！」
聲音傳來的地方……是廚房的大門。而在廚房大門之外的，應該是那座餐廳。此時，一個聲音從那個餐廳飄來，傳進麵包的耳里。
她的目光獃滯著，翡翠色的雙眼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光彩。明明廚房的大門距離她只有短短的幾米，可越是走，越是覺得那扇大門距離麵包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麵包握著的門把手，此刻也已經扭曲，變形。一些軟軟的肌肉沿著門把手爬上了她的手腕，將她纏繞住。
「哎呀呀，真是讓人激動啊，沒想到我們這麼個小地方竟然能夠迎接到您這樣的大人物。實在是讓我們這個小地方蓬蓽生輝啊～！」
劇烈的疼痛讓麵包的雙眼一時睜開，她張開嘴，咳出一口鮮血。而這個蒙面巨人卻是微微抬起右臂，將麵包抬起了起來。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骨刺，好讓麵包一點……一點的，被他刺得更深，更深……
再次睜開眼，可眼前哪裡還有白痴的影子？！只不過一轉眼間，剛剛那個矗立在
和*圖*書血雨中卻滴血不沾的男子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那個矇著面的巨大男人！他揮舞著右手的黑色骨刺，大踏步的朝著麵包走來！
麵包獃獃的看著……並沒有鬆手。在她的凝視之中，面向餐廳的這一面牆壁開始迅速的燃燒，噁心的肉體組織開始在牆壁上蔓延。大門上方的天花板和下方的地板開始碎裂，露出裏面的鐵鏽。一些紅色的液體，開始從天花板和地板中溢出，擴散進廚房……
「叭叭？！」
頭頂，下起了雨……？
但，這數千人的屍骸卻並不是麵包驚訝的主要原因。因為在這些屍骸的中間……在那競技場的中間，站著一個人。
麵包的身體也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趴在幾具屍骸的身上，它們身上溢出的血水如同瀑布一般沖刷著她的傷口。一些血水更是從她小腹的前端湧入，再從後背湧出。時時刻刻的，都在提醒這個女孩，被貫穿的痛苦……
但眼前出現的景象，即使是早已經做好了最優秀的心理準備的麵包，也不由得睜大瞳孔，不敢相信此刻所發生的事實！
「唉，別這樣一副吃相。在騎士大人面前講究點禮儀。實在是抱歉啊，騎士大人，讓您見笑了。」
血腥味……濃郁。
是因為……水淹入肺部嗎？麵包睜開眼，竟然在這水中看到了一些……長著人形面孔的……魚？！
可就是在她的這一聲慘叫之後，蒙面巨人猛地拉出骨刺，再也不看麵包一眼，轉身離開。
原本木質的大門上的木漆開始一片一片的剝落，露出裏面那些布滿了紅銹的鐵門。
不管任何時候……叭叭都會保護自己……不管任何時候……
背影的年齡，定格在了二十四歲。而他身上的那些浴血也是隨之消失。下一刻，這個男人轉過右半張臉……一隻猩紅色的瞳孔，也是在這一刻，盯住了這個女孩。
隨著扭動的這一刻，四周的空氣開始變得潮濕。
從她的眼耳口鼻，也從她的傷口中侵入。
她，已經開始在這裏等死了……不是嗎？
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