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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電的宿舍樓年紀比林一還大了，條件很一般。于秀娟也不管他是怎麼提前知道的，反正就直接相信了。

這一年，號稱亞洲最大交通樞紐的臨安東站還沒有開通，從這座城市去往京城也沒有直達的高鐵。

大家都是平凡的旅人，是各奔前程的匆匆過客。

「就送這一次吧，把你送到學校我就回來，以後就你自己去了。」最後還是林國慶一錘定音。

「我看天氣預報里京城的氣溫跟臨安差不多，現在還這麼熱，應該還是要睡竹席的，對了學校里空調有沒有？」

林一還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做的這個決定：「我沒說要爸陪我去啊，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誰說不是呢？他都拿車套整個都罩起來了。而且現在可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買本田了。」

林一強調：「我的意思是說，那些同學都可以自己去報道，我也已經獨立了，上次畢業旅行不就我自己去的么？」

林一看她這大包小包地準備著，不由勸道：「媽這些東西都可以到學校之後再買的，這麼和_圖_書多我也帶不了啊。」

上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們找到了對應的車廂，硬卧是有上中下三張鋪，林一選了下鋪，林國慶在他上面的中鋪。

隨著這個漫長暑假逐漸接近尾聲，林一也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準確地來說主要是于秀娟女士在收拾。

所以林一選了一趟過夜的晚班列車，全程大概是十三小時。

車窗內外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林一摁亮自己的大米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是凌晨兩點。

算算時間，列車此刻應該正賓士在黃淮之間廣袤的平原上，這裏肥沃富饒，自古以來就是農耕文明的家園。

程勝利擺了擺手：「小輝的車最近不敢上路。」

我一路向北，那裡有更大的世界。

兒行千里母擔憂，于秀娟女士堅持：「第一次出遠門，讓你爸送你去吧，不然我們在家不放心。」

當時林爸和林媽看到這個的時候，雖然他們用不上，但還是感到很溫暖的，林爸感慨了一句「現在真是讀書的好時候啊」。

和_圖_書他們也沒有買列車上的餐食，父子倆拿出於秀娟女士準備好的桶裝泡麵，就著車上的開水解決了晚飯。

「錄取通知書裏面一起寄來的那封信你還記得吧？很多貧困生都是一個人坐幾千里路去上學的。」

這種老式的列車並不安靜，行駛中會發出轟隆隆的巨大聲響，讓已經坐慣了復興號的林一稍感不適。

「沒有。」

于秀娟女士不滿地數落：「學校里的東西就算能買得到，那些便宜貨肯定不如家裡的舒服……」

「啊？」

于秀娟一邊收拾一邊頭也不抬：「你跟你爸兩個人去，怎麼會帶不了？」

接送他們去車站的是林一的姑父程勝利，路上林國慶問他：

「勝利，怎麼是你自己過來了？我給國芳打電話的時候是說小輝有時間的話，讓他開車送一下我們好了。」

「畢業旅行的時候有你們一個班的同學，那麼一大幫子人。」

儘管如此，最後她收拾出來的行李還是不少，裝滿了兩個大旅行箱足夠這對父子一人一個。

這件事情的意義深遠，ｈｅtu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不但使兩國關係降至冰點，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影響了日系車在華的銷售。

林一獨自站在那裡獃獃出神，想象著這沉靜而安詳的一幕，對於自己的未來愈發堅定。

于秀娟不為所動：「咱們家還沒到那個份上，不差你爸那一張火車票，也沒想著占國家的便宜。」

如果說這還只能算被動的抗爭的話，那麼真正令人振奮的時刻還要等到多年以後國產汽車工業在新能源賽道的厚積薄發。

「那怎麼行，大學里第一次開學，別的同學都是父母送去的，就你一個人去報道像什麼話啊？別人還以為你是沒爹沒媽的孤兒呢。」

總之就這樣，在報道日的前一天下午，林一在林國慶的陪同下走出家門，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那些看不清的夜色里，是鄉村和城市，是原野跟河流，是正在酣然入睡的人們。

于秀娟女士說話也是沒什麼忌諱，林一還想解釋：「你想多了，很多同學都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林國慶也想起來他說的原因了，最近某個小日子過hｔｔps://wwｗ.ｈｅtｕboｏｋ.ｃｏm.ｃoｍ得還不錯的鄰國正在鬧一出購島的醜劇，國內輿論一片嘩然，各地群情激憤。

林一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裏面隨附一張粉紅色複印紙的文件，詳細說明了貧困家庭學生申請大學助學貸款的條件和手續，力勸新生萬勿因為經濟問題放棄學業。

下車的時候，林國慶經過一番拉鋸還是把車錢塞給了程勝利，然後才和林一轉身進站。

其實宿舍里的電壓連正兒八經的電扇都不支持，一開就會超載跳閘，最多只能用那種USB線接在電腦上的桌面袖珍型迷你風扇。

「我來送也是一樣的嘛，就小傑考上京城的重點大學這事兒，有高中生家長上車我都應該多收他一筆，讓他們沾沾我們家的喜氣，嘿嘿！」

十點鐘左右，車上的燈光漸次熄滅，工作人員根據鋪位核對了人員之後也各自收工休息。

「這段時間風聲緊，小輝那輛本田最近還是停在家裡別開出去了吧。」

深夜，林一聽著列車發出的噪音和上鋪有節奏的呼嚕聲，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床拉開車廂門來和_圖_書到了過道上。

林一想到上輩子自己的滿腔激憤，但這一次他的心裏平靜得多，只是覺得眼前的目標更加清晰。

如果連上京的路費都有困難的學生，可以通過上面留下的聯繫方式提前聯繫到學校，取得學校的幫助。

他們買的是兩張硬卧票，因為林一憑學生證可以打折。

林一隻好接受了這個安排，不過他還是阻止了給他帶上幾乎全套的生活用品，理由是開學的時候都能買得到。

雖然在生活上造成了一點不便，但程勝利並沒有太抱怨，反而痛罵某個鄰國的無恥。

而且貧困生的認定並不嚴苛，基本上只要能從當地帶一份蓋公章的說明出來，學校就會認可。

「那就更要把竹席帶上了，電風扇總能開吧，不然晚上怎麼睡得著？」

他們跟同車廂內的其他人並沒什麼交流，這裏面沒有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也沒有微服私訪的達官顯貴。

愛吹牛並不是京城計程車司機特有的，應該算是職業病吧，畢竟整天把著個方向盤也挺無聊的。

林一再次推辭，這兩座城市之間他不知往返過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