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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來未有過的情況，簡直像是身處夢境一樣……

周圍的光線異常暗淡。他低頭看了看，仔細分辨了一下環境。

「你還真把這盤錄像帶當電影看了啊。」

徐向陽眯起眼睛。黑暗中，他發現那個光頭男人正無聲無息地俯卧在地上。

徐向陽嚇了一跳。

猩紅色的水面之下，看不到那位黑長直女孩的身影。

除非是對邪靈進行直接通靈，否則他的通靈在一般情況下都是很安全的。

從他身上流淌而下的水珠在地上濺開一小片濕痕，很快便消失不見。

外面，外面會如何？血水會順著門口湧出去嗎？難道整條巷子都會遭殃？還是說只有自己家受到了影響……

視界在紅色的海洋里呈現出微微扭曲的跡象，失去了判斷真實和距離的能力。

徐向陽的心情越發沉重。他咬了咬牙，幸好自己會游泳，他雙手扒拉，朝著李青蓮房間的方向游去。

冷靜，冷靜一點思考。

「呃，就、就是從一家音像店裡……」

徐向陽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會兒。

但眼下可不是「一般情況」！

徐向陽有種不敢輕易動彈的感覺。

血色的海洋轉瞬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寬闊的空間。

「咦，什麼什麼？」

不是漆黑的夜色，不是一片空白，而是一大片像被紅布蓋住了似的朦朦朧朧。

徐向陽咽了口唾沫。

「姐姐……！」

徐向陽的心情平靜下來。

自被血水包圍的狀態下脫離，重新開始呼吸空氣的徐向陽眨了眨眼。

徐向陽的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

我沒有提前進行通靈檢查算是疏忽。不，是幸好沒有通靈吧？要是和這玩意兒產生精神上的深層次聯繫，結果如何可就不得而知了，現在的他還不敢深入嘗試。

家裡的倆姑娘之所以消失得無影無蹤，問題不在於她們，而在於自己，他被拖入了某種幻覺之中……

徐向陽下意識就想拒絕。

「夢境？」

他不再猶豫，將縹縹緲緲的呼喚聲當作回歸和*圖*書現實的「繩索」，再次發動通靈。

靠！

英文，中文，各種認不出來的語言，甚至還長長的算式——

腳下……是水泥地面？

當然，他還是小心翼翼地試著用意識觸角包裹著它，結果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這太奇怪了，蓮姐根本沒機會從這個房間里出來才對。

「嗯。」

這一次，他通靈到了剛才所見的錄像之中。

好不容易才在水壓下扭開房門，他張大嘴巴喊叫，卻只能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自那盤詭異錄像帶里湧出來的水流，竟然將整個房間都淹沒了……

李青蓮打著哈欠從卧室里走出來，懶洋洋地問道。

李青蓮自然注意到了少年的驚慌，她強忍著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間卧室同樣被洪流吞沒，周圍的傢具擺設都浸泡在血色里，看不清具體情況。

「真的沒什麼，我不騙你！」

這傢伙絕不是人類，也不知道血紅色的浪潮是不是他引來的。

「還是別了。」

連女孩都沒有注意到的話，就說明這種通靈本來是不該產生的……

調侃完自家弟弟，感到心滿意足的蓮姐大笑三聲，自顧自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后又慢悠悠的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徐向陽轉過頭看了看林星潔。女孩一臉困惑，顯然是不曾察覺到任何異樣。

原因無非是絕大部分古代詩歌都注重情感而不表達精準的意思，才能讓後人有解讀的餘地。

牆壁上的字跡很潦草，他好不容易發現了幾個能勉強認出來的中文詞語。

徐向陽站起身，走到放映機旁，趕緊將那盤錄像帶取了出來。

徐向陽努力睜大眼睛，瞳孔處纏來腫脹般的疼痛感，入眼所及之處卻唯有連綿的紅色，傢具全都跟著他一起在水中載浮載沉，或是像有生命的水母般在這大片血色的海洋里飄蕩晃悠。

徐向陽眯起眼睛，在血紅的海洋里摸摸索索，終於觸碰到了放音機……

他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那個危險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傢伙像具死屍般不動。

水流正輕輕帶動著他的身體，這當然再正常不過；可問題是，水會流動的前提是存在一個去向……

說不定是需要播放或是觀看內容才會產生效果……

通靈能力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發動了，但是很奇怪，他不但沒能發現任何可疑目標，而且效果非常遲滯，比起和鬼屋老人激烈角力那時還要難受。

姐姐的頭髮沒有紮起來，而是亂糟糟地披在肩上，素凈的臉蛋上殘留著凌亂的睡相，加上穿著睡衣和拖鞋走過來的樣子，看上去頗顯邋遢，完全不復平日里那瀟洒幹練的女警形象。

環顧四周，入眼所及之處皆被厚實的水泥牆壁所填砌。

就在此時，屬於某位女孩子的熟悉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回蕩，它彷彿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且隔著厚厚的水泥牆壁間，音量變得非常輕微，不仔細去聽根本注意不到。

「啪嗒。」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聲。

徐向陽轉過頭，視線正好撞上了長發姑娘充滿懷疑的眼神，於是趕緊舉起雙手表示清白。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他想。

血潮湧現后，四周的水泥牆壁不再空無一物，而是密密麻麻爬滿了字跡，像是有人咬破指頭用鮮血寫上去的。

所謂的「預言」，往往都是通過詩歌的體裁實現的，這點無論古今中外都很相似。

這座小小的房子，已經徹頭徹尾變成了一座水缸。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血水從何而來，一盤錄像帶又如何影響到現實？

「你沒事吧？」

「幹嘛那麼緊張兮兮的？」

四周很安靜，耳畔唯有衣服和頭髮上沾著的水珠滴落的迴響。

從剛才開始，星潔就不知道去哪裡了……

徐向陽正陷入沉思的時候，李青蓮走過來，雙手搭在正蹲在地上的弟弟肩膀上。

「真沒看出來，你膽子還挺大的啊，就讓星潔陪你看這種東西？」

「這是……！」

孟正倒未必是壞心眼，因為他本人恐和*圖*書怕根本沒能力觸發這種異象。

「向陽，向陽？」

徐向陽喃喃自語。

他回憶起來，在血水湧入前，此人的身影在眾目睽睽之下，於一座封閉的實驗室里消失了。

當他游到了電視機屏幕附近的時候，直覺告訴他自己找到正確的道路了。

徐向陽愕然地瞪大眼睛。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正伴隨著房間內的水位上升，慢慢從原地漂浮起來。

他的腦海里閃現過一個念頭：

他不再用力，順著水波在紅色的浪潮中飄蕩。

徐向陽不再猶豫，腳一蹬，像魚般游入了房間。

徐向陽愣了一下，意識到姐姐誤會了自己，頓時漲紅了臉。

注意到徐向陽的表情不太對勁，從剛才開始就在沙發上坐立不安的林星潔忍不住搭話。

「放完了？」

「什麼『和電影一樣』？」

既然靈媒比一般通靈者都要強大，而從小安那佛擋殺佛神擋殺神的氣勢來看，林星潔作為靈媒的等級自然不會低；換而言之，她的通靈能力在人類中應該算很強的哪一檔。

這盤錄像帶存在一定危險性，再讓它播放的話不知道又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而且他聽說姐姐現在和孟正還是同事……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光頭男子，卻驚訝地發現對方的手指微微動彈了一下，好像下一刻就會醒過來。

存在一個源頭。

姐姐起疑心了？徐向陽有點慌張。

徐向陽的臉緊緊貼在玻璃窗戶上，想要看清楚外頭的景象，然而卻什麼都看不到。

「本來就和電影一樣嘛……」

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周圍。

徐向陽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渾身是汗。

他知道，林星潔的意思其實是這盤錄像帶播放的內容太過離奇了，但剛才就已經有過離奇經歷的徐向陽可不敢輕視它。

「通靈！」

在水中漂起來的徐向陽，腦袋撞到了天花板。

「才不是啊！我怎麼可能讓她看那種，那種……」

「砰。」

他被徹底吞沒了。

「有什麼是不ｈｔｔps://ｗｗw•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能讓我看的嗎？」

有點疼痛……卻又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痛苦，而是一種鈍鈍的痛，一呼一吸之間，胸口處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異樣感。

星潔和姐姐全都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如果幻覺僅僅局限在整間屋子內，那就是一個封閉空間，就像是裝滿水的杯子或是密閉的水池，在沒有外力的作用下是不會動的。

徐向陽意識到自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他現在可以確信，自己果然是處於通靈狀態里，只是不知為何在沒有主動使用的情況下觸發了……

穿白大褂的實驗員恐怕都跑光了。留在這裏的好像只有自己和他。

突然傳來的悶響，和「刺啦啦」的電流聲，讓心懷戒備的他嚇了一跳。

「……向陽……向陽……」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抵抗，徐向陽下意識將手放在胸前，張大嘴巴想要呼喊，但洶湧的血水一起湧入了他的口腔，灌入喉道，湧入人體的每一個角落，將他的心肺都浸泡在這詭異的潮流之中。

徐向陽在房間里拚命滑動手臂和雙腳遊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人，自己卻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

女人的語氣微微上揚，帶了點促狹的笑意。

「難不成我在做夢？」

那個本該老老實實呆在磁帶里的黑白世界，竟然變成了現實。

徐向陽想起了將這盤錄像帶交給自己的男人，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如此古怪的東西。

徐向陽仔細回想了一下，回來后和星潔並肩看錄像這事兒肯定是現實中親身經歷的，所以問題果然還是在於那張錄像帶上。

該如何做？

雖然看懂了，但是對徐向陽來說，都是很陌生的詞彙，完全摸不著頭腦。

徐向陽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耳畔的呼喚聲變得清晰起來。

「水在流動。」

「呃，沒什麼，我和星潔剛才看了一部電影而已。」

「我、我待會兒和你說！」

林星潔點點頭。

「我覺得還挺好看的……雖然畫面很模糊就是了，缺點在於前面的鋪墊太長太無聊了ｈetubｏｏk•ｃｏm•cｏm，誰愛看一大群人圍著一個裸男在那邊磨磨唧唧啊。」

……

圍繞著床遊了一圈，卻始終沒有見到人。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到慶幸還是哀嘆。

如果是現實中的洪水，左鄰右舍自然難以倖免，但眼前的狀況分明是超自然現象。

那是林星潔的聲音。

身旁的黑長直女孩一臉擔憂地注視著自己。

他放在手上打量，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很普通，一件人工製造的死物，居然能被動觸發我的通靈能力……

「這就是孟正口中的『末日預言』嗎？」

他深吸一口氣，拖動疲憊的身體，再度下潛。

「是不是太累了，怎麼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面前的電視屏幕一片漆黑。

徐向陽起初被震驚攫取了心智，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對眼前的異象刨根問底的時候。

但這四面牆壁上的內容卻不一樣。看上去很像是精神病人亂塗亂寫，但既然能被當作末日預言的證據，就說明其中一定有讓人在意的有價值的部分……

既然玻璃牆破了，就說明是紅色浪潮席捲過後。

這一回，他找准了目標，而目標同樣給予了他回應——

徐向陽覺得渾身發熱，思緒還沒有整理好，順手拉扯了一下領口，不過聽見星潔的話，他還是忍不住隨口吐槽了一句。

「沒什麼！」

「咦，居然還是錄像帶啊~」

「『太歲』……『空亡』……什麼神來著，這是『佞』字嗎？『佞神』……」

「嗯嗯，不想讓我看啊。標籤都撕掉了。小陽，給我說實話，你是從哪裡搞來的？」

他又微微用力，順著水波朝著門口的方向漂去。

「能不能讓我看看？」

他的腦海里有無數念頭閃現。

燈亮了，將整個試驗場所照得明亮如白晝。

徐向陽內心生出明悟。他轉頭一看，果然見到了那面破開了大洞的玻璃幕牆。

他揮動手臂，在周圍的水域里撩起一片猩紅的水花，好在只是顏色比較嚇人，他沒有嗅到任何異味。徐向陽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他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