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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所以，你為啥會出現在我房間門口？」

然而，當他的視線重新轉回原來的地方，卻發現白衣女鬼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不應該啊！我和她們又沒仇沒怨，幹嘛非要來找我……不是應該找兇手報仇嗎？」

這已經不能用單純的勇敢來形容了。

甚至連頭顱都明顯癟下去一塊，連帶著頭破和頭蓋骨都被削去了。那頭長發擋住的不止是臉，說不定還有直接暴露在空氣里的腦組織……

在依舊沒有得到回應后，徐向陽做出了更大胆的舉動：

數個呼吸后，記者才知道是自己會錯意了。

徐向陽回答道。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還沒有任何反應，這讓他意識到，對方應該是缺乏知性的那類較為低等的人型邪靈。

「喂，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記者先生的表情看起來還有點懷疑，但是比剛才要冷靜點。

他又問道。

「不管是人是鬼，這都是大發現。」記者低下頭自言自語，「我得全都拍下來……」

「這、這是……」

——「噓，安靜。」

她們重新回到了白衣女鬼的手邊，一人一邊牽起了母親的手。

徐向陽一臉認真地回答。

……

「難道是……你以前就見過鬼？」

「站好了。」

事實上，女人的臉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了，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從眼球、鼻子到嘴巴，全被幾道縱橫交錯的傷口填滿了，像有數條猙獰的蜈蚣般在上面。

徐向陽隨口敷衍。

徐向陽直視著面前的女鬼，仔細打量著她們。

這一系列動作看得身後的記者先生心驚膽顫，血壓上升。

當女鬼迅速逼近的瞬間，他的身體像麻痹了似的無法動彈，還以為自己這回真的死定了；

捲毛男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連慘叫都喊不出來，只能獃獃地看著女鬼近在咫尺的面龐，嚇到頭腦一片空白；

白衣女鬼們一動不動，沒有回答。

「嗯，我想是的……或者說，你應該希望是。」

當然，「低等」歸hetubook.com.com「低等」，這並不意味著白衣女鬼們沒有威脅。

沒有太深入，只是嘗試著觸及了一下女鬼的意識，結果邪靈們就停止了動作。

他的雙腳重新落回地面。

徐向陽下意識倒退了兩步，用手遮擋住了眼睛，長長吐了口氣，好不容易才穩定心神；而跟在他身後的記者先生則表現得更為不堪，明明應該是見多識廣的成年人，這會兒卻完全止不住顫抖，腿一軟又重新坐回了地上。

張口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就像是好幾天都沒能喝上水的沙漠旅人，微弱而沙啞。

記者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死法竟會是如此荒唐，他想要放聲呼救，卻漸漸地連這份餘力都消失了……

……

「難得是假期出來玩，晚上好好休息、保持精力比較好，明天我們還得早起，說不定還要爬山……」

少年的表情十分冷靜，冷靜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他將一根食指放在嘴邊，朝這個方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是啊，在你剛才從那邊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她們幾個應該一直跟在你的身後吧。」

「我們倆剛才聲音那麼大，恐怕早就被發現啦。」

算上以前看過的所有恐怖片，徐向陽還從來沒見識過死狀如此凄慘的人。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男人遲鈍的大腦才總算開始重新運作。

所以，他們沿著走廊前進的時候，其實女鬼就安靜地跟隨在兩人後面。

「畢竟，你不是普通遊客。」

「啊……？」

記者渙散的視線越過女鬼們的阻擋，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少年。

記者先生瞪大眼睛，一臉愕然。

這是在對我說……？

徐向陽說這話時的語氣倒是很平靜，但本來就嚇得瑟瑟發抖的衛記者，這時候更是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可是我明明已經被嚇到話都不會講了——

要真是如此，沒有像徐向陽等人保駕護航，那些喜歡亂開遠光燈的司機遇上她們，恐怕下場不會太好。

就在這時，他的耳畔傳來wｗｗ.hｅtuｂｏok•ｃｏm•com一聲輕輕的、溫和的、卻不知為何又十分清晰的聲音。

「……是、是這樣嗎？」

他伸出手，直接將白衣女鬼遮蓋在臉龐上的頭髮掀了起來！

這個詞浮現在記者的腦海里。

的確，這種傷勢根本不像是人類留下的，也只有「被野獸啃食過」，才能解釋眼前的慘狀。

「噓，安靜」——

衛記者扯了一下徐向陽的袖子。

三人身上都有著很明顯的傷口，是那種就連他這種外行都會覺得「這下肯定沒命了」的慘烈傷勢，在昏暗的環境中，看起來尤其猙獰可怖。

而更讓男人難以置信的是，在這句話之後，女鬼們真的無比聽話地停下了動作……

「別再用照相機就行，或是別的突如其來的刺眼燈光。」

記者獃獃地看著那個男生朝自己走近，再一次對他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那兩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正分別一邊抓著他的一隻鞋子，像是要將他拖到什麼地方去，或是乾脆將他的大腿整條撕扯下來。

衛記者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覺得自己總算勉強能冷靜下來了，於是問道：

「咔擦。」

站在她身邊的兩個小孩子樣貌的鬼魂，將他的大腿放下了，充滿猙獰、憤怒與瘋狂的表情，正在慢慢恢複原狀。

衛記者擦了擦眼淚和嘴角邊的口水，轉過頭一看，發現那個男生還擱那兒圍著女鬼們轉圈。

徐向陽完全能體會到記者先生的心情。

她們靜靜地佇立在黑暗的走廊上，距離與角落中的兩人變得更近了。

「放心，說不定是因為連她們都找不著兇手的緣故。」

「應該……沒事了？」

本來只該停留於人們的口頭流傳、只改出現在鄉野怪談與都市傳說里的厲鬼索命，此刻卻變成了血淋淋的現實。

記者直直地盯著他，彷彿是想從他的臉上尋找到答案。

電梯的門已經合攏了。

「我……我在一樓撞見她們，發現是大巴半路遇見的白衣女鬼們，所以想著和圖書要通知大家，一口氣就跑上來了……」對方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本來是想隨便找人幫忙，進房間裏面躲一下的。」

「這……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啊？我以前見過那種很先進的投影裝置，科幻片里不是有嗎？就跟真人一樣。」

捲毛男人剛才就注意到，這個男生有著不屬於同齡人的冷靜和成熟。哪有正常人在半夜被驚醒還撞鬼后，會是這種反應的；而這人現在直接上前和鬼魂搭話的表現，更是完全超出他的預料。

照相機的閃光就像是觸動了某個機關，原本像是雕塑般一動不動的女鬼們突然變得瘋狂起來，當衛記者放下照相機的剎那，一張血肉模糊的凄慘臉龐已經緊緊貼到了他面前！

「啪。」

……但這一切都並不是夢。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女鬼們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衛記者覺得自己好像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驚醒，又像是剛被人從溺水的狀態中救上來，渾身被汗水浸透，還在努力地做著深呼吸，好讓自己過於劇烈的心跳重新恢復正常。

捲毛男人的嘴唇微微顫抖，說不出話來，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昏過去的表情。徐向陽正在考慮是不是該早點掐人中搶救。

就算是見慣了兇案現場的刑警，都未必有他冷靜……何況這還是鬼！

——厲鬼索命。

「我天生膽子大。」

衛記者狐疑起來。他起身後，也不敢靠得太近，和女鬼們隔了一定距離，站在那兒東瞧西瞧。

徐向陽嘆了口氣，自己站起身，同時還沒忘了抓著記者先生的手臂，讓雙腳軟趴趴的他站起來。

原來，對方的這句話是對鬼魂們說的；

徐向陽本以為長發之下會是和兩個小女孩一樣毫無血色的慘白面孔，但結果卻比想象中的更糟糕：

「她們出現在這裏總是有理由的，我只是想知道背後的原因。」

衛記者的聲音又一次顫抖起來。

「那樣做沒用。女鬼就是衝著你來的，躲哪裡都沒用。」

徐向陽見他不像是在說謊，於是拍了拍和*圖*書他的肩膀安慰道：

女人的下巴掉落一半，露出唇瓣遮擋下的牙床和牙齒；半邊耳朵不翼而飛，一隻眼球像是被硬生生挖了出來，只剩下乾癟的窟窿。

四隻覆蓋著青紫色瘀痕的小手上，一根根指甲變得像刀片般鋒利，直接抓破了他的褲腳；她們同樣對著跌倒在地上的男人張大了嘴巴，露出怪物般尖銳的牙齒。

徐向陽的胃部一陣翻湧，不敢再看了，他嘆了口氣，放下手，讓那頭長發重新蓋了回去。

徐向陽又望向電梯那個方向。

有那麼一會兒，對方閉上了眼睛，隨即又很快睜開來。

「嘔——」

下一秒，站在中央的白衣女鬼發出了尖利凄厲的吼叫，漆黑的長發無風自動；而她身旁一哭一笑的兩個小女孩，慘白的稚嫩面龐瞬間變得扭曲，被憤怒的表情所覆蓋。

中間的白衣女鬼拉著兩個小姑娘，不知何時起已經從電梯門口離開。

他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越發覺得這人有點神秘。

這棟酒店不是一開始有邪靈徘徊的鬼屋，她們不可能隨隨便便跑進來，這就意味著要麼鬼魂是遵循某種特別的行為邏輯，要麼就是被|操縱和控制的，只是不清楚到底控制者是高等邪靈還是人類靈媒。

一道刺目的白光在走廊中閃爍。

依照那位死在安寧街41號的女性靈媒的經驗，人型邪靈在一般情況下沒有反應，但一旦接受到某些刺|激，就會立刻暴露出兇狠的本性。

要不是在鬼屋裡接連見識過巨人觀和被水浸泡到腫脹的死者，他現在大概會跟著一起大吐特吐吧。

「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與此同時，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重重摔倒。

「跟……跟著我？！」

後腦勺磕到地板，激烈的痛楚令記者的視線頓時變得模糊，但他努力睜大了自己的眼睛還是瞧見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真、真沒反應？」

徐向陽突兀的聲音在安靜的長廊上回蕩。

……

甚至……她那張恐怖的血盆大嘴，正在慢慢合攏。

「有事嗎？」

ｗｗｗ.ｈｅtubｏok•cｏｍ•coｍ「沒什麼，我讓她們安靜一下罷了，別把還睡著的人吵醒。」

指望身旁的記者先生開口詢問，顯然是不可能了。他決定自己來。

——「一個丈夫把他家裡的老婆和女兒都殺了。聽說死得很慘，屍體血肉模糊，就像被野獸啃過了似的……」

「這，這我有什麼可放心的？這不就說明這些女鬼是在濫殺無辜嗎？找不到兇手就隨便找人索命？哪有這樣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女鬼們之所以會出沒在高速公路口，是否就是受到了行駛過的車輛所釋放的燈光刺|激？

徐向陽笑著回答道。

決定貫徹職業精神的衛記者蹲下來，將鏡頭對準白衣女鬼，按下快門。

「我的意思是，她們說不定是來找你幫忙的。」

導遊晚上在酒桌旁說過的話，再度在徐向陽腦海中響起。

衛記者心中那份職業感所帶來的強烈好奇心和求知慾，甚至一時間壓倒了恐懼。

女鬼朝他張大了嘴巴，缺了半邊下巴后，裸|露出的牙齒與放大的口腔變得更為可怕，就像能將人的整顆腦袋都咬下來似的。

如果說剛才那一下照相機發出的閃光，是刺|激到她們的契機，讓女鬼們開始行動；那他剛才的通靈，則是令她們強行恢復到原本的狀態。

他朝著中間那位長發遮臉的女性伸出手，試探性地晃悠了一下；隨後又蹲下來，在兩個小姑娘面前揮了揮。

記者先生早已經被嚇得一臉慘白，將身體不斷往後縮，努力地緊貼著背後的牆壁。

只靠一句話就阻止了厲鬼索命，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聽見背後傳來的劇烈乾嘔聲。

徐向陽點頭。

「對了，更重要的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有嚴重的起床氣。因為她覺得睡眠不足對會影響皮膚。」

「你看，她們準備過來了。」

白衣女鬼們正佇立在不遠處，就和她們出現時候一樣安靜。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將照相機打開。

「你沒事吧？」

徐向陽指了指他掛在胸口處的照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