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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齊聲道：「是。」

此時，韓氏與粉黛這母女二人正坐在正對著戲台的地方喝著茶水嗑著瓜子，目中含笑地看著戲台上那一對小生。金珍看了那小生一眼，只覺俊俏非常，連她看了都不免心裏要顫上幾顫，再看那韓氏，簡直是眼珠子都快掉到人家身上去了。

別說金珍，就連滿喜都看不下去，伸手去扯金珍的袖子，「走吧，這種戲碼也沒什麼好看的。」

滿喜無奈地勸著她：「老爺是公出，又不是把你一個人扔下，所有人不都眼巴巴等著呢嗎？你別這樣，小心凍壞身子。」

粉黛心裏堵得慌，又害怕又生氣，嘟囔著說了句：「自然是不像你們在家裡那般如意。」

沉魚和想容很識時務地起了身，衝著老太太下拜道：「孫女定會跟著二妹妹（二姐姐）好好學習，請祖母寬心。」

趙嬤嬤輕嘆了一聲，「據說安姨娘派人勸說過了，卻被罵了回來，四小姐說老爺是出公差，又不是去送命，府里弄得死氣沉沉的不吉利。」

「如此，便多謝二姐姐了。」粉黛不甘心地說了句場面話，卻又忍不住補上一句：「府里不可能永遠都沒有主母的。」

當晚，老太太在舒雅園的佛堂誦經禮佛，因腰病不便，乾脆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佛龕對面一遍一遍地念叨。

老太太一怔，自個兒琢磨了一會兒，倒也點了點頭，「雖然話說得不好聽，但理是這個理。瑾元在外奔波，咱們可不能犯忌諱。不過……」她又想了想，道：「明兒個十五了吧？」

https://www.hetubook.com.com粉黛想到這個事，心緒不由得便現了些毛躁，鳳羽珩卻挑著她情緒起伏最大的一瞬間開口來了句：「前幾日下了那樣的大雪，也不知道咱們莊上在京郊的幾個莊子有沒有受災，四妹妹在莊子上住過，你覺得那邊的情況該是如何？」

此時她正倚在院門邊，像往常一樣不住往外頭望著。從前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站在這裏等著鳳瑾元，鳳瑾元來時也總會說：「大冷的天你站在這裏幹什麼」，她就會撒嬌答「老爺來了妾身就不冷了」，可昨天她沒等著鳳瑾元，今天更是不可能了。

趙嬤嬤答：「是。」

鳳羽珩沒再多說，一頭扎進了葯室。

粉黛捏著帕子的手就是一哆嗦，手帕都掉到了地上，身邊的丫鬟彎腰去撿，她心裏合計了一陣，才道：「大冬天的，也不種莊稼，即便受災也損失不到哪去。」

見鳳羽珩遲來，老太太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行過禮后，鳳粉黛倒是來了句：「二小姐到底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呢，就這麼明目張胆的跟男人同乘一輛馬車同去，就不怕被人說閑話么？」

「說的也是，左右不過是幾個下人在守著，下人的性命在四妹妹眼裡何曾值錢過。」她盯著鳳粉黛，像是很隨意的在嘮著家常，「四妹妹當初在莊子里生活得可還好？」

沉魚說：「不如每個院子都日日至少誦經一遍，北界雪大山多，父親平安才是要緊事，咱們別的忙幫不上，這一點心意卻總是要和_圖_書盡的。」

滿喜急得想捂她的嘴巴，直道：「你小聲點兒，被聽到就完了。」

老太太對這話很是贊同，連連點頭，「沉魚說得對。」說著，總算是向沉魚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目光，倒是看得沉魚些微感動。

老太太高興地點點頭，「自打阿珩回來，我這腰可是一天比一天好呢。」

「通知各院兒，往後初一十五皆要食素，直到瑾元回來。」

「我知道。」金珍又往戲檯子上看了一眼，就見那小生也不知道唱到了哪裡，竟是一個飛眼下去，直接拋向韓氏。

趙嬤嬤無奈地道：「是四小姐和韓姨娘在聽戲，請了戲班子在觀梅園的戲台正唱著呢。」

金珍與滿喜二人踏入觀梅園時，動作是放輕了的，悄悄的往戲台邊上走，直到距離韓氏十步遠的地方站了下來，找棵梅樹藏了起來。

金珍聽了卻直搖頭，「韓氏恨我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請我一起聽戲。我就過來看一看，一會兒就走。」

鳳羽珩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目光陰寒——「不怕。因為沒有人敢。」

「我讓你住口！」老太太氣得又想掄起權杖打人，可惜她如今腰還沒好利索，胳膊沒力，掄了幾次都沒掄到最佳角度，倒是把自己給累得夠嗆。

金珍是鳳家家養的奴婢，對這幾個妻妾哪有不了解的，韓氏本就是風月巷子里抬出來的，那種地方的人怎麼可能過得慣清靜安寧的日子。以前鳳瑾元在府里，她還不敢造次，現在鳳瑾元離京了，韓氏立馬就忍不住，當天就把戲班子給和-圖-書招進府來。

韓氏一聲標誌性的嬌笑揚起，又嫵媚又囂張，連帶著身邊的粉黛也跟著嘻嘻地笑了開。

金珍輕嘆，忽然就覺得鳳瑾元不在這府里了，她整個人都空落落的，當初鳳羽珩被傳失蹤死亡時她雖然也著急上火，卻也沒像現在這般。到底鳳瑾元是她的男人，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其實她從心裏是希望那對父女倆能和好的，鳳羽珩太聰明又太好運氣了，萬一有一天鳳瑾元敗在對方手裡，那她怎麼辦？

觀梅園唱戲，不但唱得老太太心煩意亂，也唱得如意院兒的金珍心情一陣煩躁。

「滿喜。」她下意識地開了口，本是想問問滿喜她對鳳羽珩和鳳瑾元這對父女之間關係的看法，可話到嘴邊，卻還是覺得這樣的話傳到鳳羽珩耳朵里怕是不好，便匆匆地轉成了：「幫我拿件斗篷，咱們到觀梅園去看看。」

「你……」

當手裡的翠玉珠子轉過十五圈后，念叨聲突然就停了下來，轉頭問趙嬤嬤：「我怎麼總聽著外頭有聲音？」

鳳羽珩趕緊起身上前：「祖母萬萬不要動氣，四妹妹還小，說得都是孩子氣的話呢。」

觀梅園的位置算是鳳府的中心，是一個種滿了臘梅的小花園，中間搭著一個戲檯子，鳳家人平時聽戲便會到這邊來。

「可是二姐姐她……」

她無意在舒雅園多待，雖然老太太還是有拉著她繼續說話的心思，鳳羽珩卻先扔出了「孫女還要回去準備一下為父親誦經」這句話，成功地脫了身。

眾人起身行禮齊退，鳳羽珩留了下來ｈｔｔps://ｍ.hｅtuｂoｏk•ｃoｍ.ｃoｍ，從忘川手裡把事先在葯室里整理出來的幾副膏藥遞給了趙嬤嬤，「這是這幾日祖母要用的，眼下嚴冬，這個腰病萬萬不能馬虎了。膏藥不怕浪費，每日都要按時貼著。」

鳳羽珩點頭，「所以我得抓緊了，在主母入府之前，把四妹妹的親事定下。」

鳳羽珩回府沒多久便被叫去了舒雅園，她到時，正聽老太太對先她一步到場的眾人說：「從今日起，我一早一晚均在佛堂禮佛，為瑾元祈福，你們的晨昏定省就挪到午膳之前吧。」

「都給我住口！」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死瞪著鳳粉黛：「作為妹妹，你不尊重嫡姐，說一句你頂一句，沒有教養！」

一回了同生軒，立即告訴忘川：「從明日起，縣主府閉門謝客七日。不管是外頭的人還是鳳府那邊的人，一律謝絕出入。」

粉黛憑空就打了一個哆嗦，就覺得鳳羽珩那樣的目光像是能把人看透一樣，這讓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今日在百草堂門口遇到的那個人。她其實連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卻記得當初自己是如何與之進行的交易，又如何躲在角落裡，看著鳳羽珩將一個死人復活，解除百草堂危機的一幕一幕。

金珍點點頭，又瞪了一眼韓氏和鳳粉黛，這才轉了身準備跟著滿喜回去。

粉黛執拗地也跟著拜了拜，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老太太看到鳳羽珩來給她捏腰了，這才覺得心裏安慰了一些，「還是你最懂事，你這些個姐姐妹妹啊，真是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

今日她本想派人跟過去的和_圖_書，甚至想過一不做二不休地就將那人解決掉。可是不行，黃泉去送了，她可不認為自己身邊的丫鬟婆子有本事避得開黃泉的眼睛。

老太太看著生氣，揮了揮手：「散了，都散了吧！」

「真是不知廉恥。」金珍恨得牙痒痒，「不就是老爺在她房裡歇了一夜么，還以為就此復寵了？」

卻不想，轉身時動作大了些，刮到了身邊的梅枝，衣料與梅枝的摩擦聲讓韓氏留守在外的丫頭瞬間警惕起來，當即便高呼——「什麼人在那裡？」

二人對視了一眼，韓氏在粉黛眼中看到了焦急與警告，一隻手不著痕迹地捂上了肚子，卻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禱告著他能爭氣一些，讓她一舉懷上個男胎。

「什麼？」老太太大驚，「聽戲？她們怎的這般放肆？」

忘川也不問為什麼，直接就道：「奴婢自會吩咐下去，請小姐放心。」

她這話一出，粉黛和韓氏同時一驚，忽然就想起來，作為嫡女，又是未來的御王正妃，鳳羽珩在府中還沒有主母的情況下，是有權力掌握其他庶女的姻緣的。

滿喜特別不理解，「想聽戲你就大大方方的去，韓姨娘既然把戲檯子搭在觀梅園，那就是擺明了府里所有人都可以過來聽的。」

鳳羽珩卻搖了頭：「也不是很如意的，因為外頭總是有人惦記著。」她說著，忽然就笑了，「四妹妹過了年就十一歲了，再過個一年半載也就到了議親的年齡。如今咱們府上還沒有主母，我這個做嫡姐的可得為妹妹多多著想，你放心，二姐姐會記得為你說一門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