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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聞朗又衝著白蓁蓁揖了揖手，禮數也算是可以了，這才道：「我父親就是派我來跟府上問問，為何府上主母的棺材是破的呀？咱這好歹也是文國公府，是堂堂侯爵府，用一副破棺給正室主母送葬，這話傳出去不好聽啊！何況那好歹也是我父親的親外孫女，他老人家聽說了之後心裏肯定也是不好受的。公主您看，這事兒是不是給個說法？」

不過好在也都聽說了昨兒夜裡的事，除了嚇一跳外也沒有多大驚小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郭聞朗既然是笑著說話的，白鶴染也不好上來就翻臉。於是也笑了笑，回道：「三老爺無事不登門，想必今兒過來是有什麼事吧？」

郭問天派出去的人是他的三兒子郭聞朗，原本他是想讓大兒子去的，但那大兒子是郭碧玉的爹，郭碧玉又曾在文國公府里鬧事，他想來想去都不妥。

「得了吧！大少爺又不是文國公生的，遺傳也是遺傳段家的病，跟白家有什麼關係。至於那文國公，聽說是不小心把三女兒給推到湖裡去了，以為死了，嚇瘋的。」

跪地上燒紙的白花顏也不怎的，突然就覺得白蓁蓁說的還有點兒道理。

「不是說文國公瘋了么？怎麼，大少爺也瘋了？這白家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兩個都瘋了？該不會是有什麼遺傳病吧？」

白花顏嚇得再也不敢閉眼睛，強撐著困意給大葉氏燒紙。

白鶴染眨眨眼，「可以啊，和圖書這件事情咱們府上幾乎所有人都是知情的，原本給二夫人備的是一口好棺，可惜她的兒子夜裡發了瘋，您是沒看到，那樣子就跟耗子精附體了似的，見什麼咬什麼，靈堂里能咬的都讓他給咬了，最後連棺材都沒放過。不信您現在打馬去追，追上送葬隊伍之後仔細分辨一下，看看那棺材上是不是牙印兒。」

「唉，真是可憐了白家那幾個孩子，怎麼攤上這麼個家喲！」

郭聞朗聽得頭皮發麻，大少爺給啃的？

白蓁蓁也笑了，「郭三老爺，有什麼話您就快說吧！」

買棺材的小廝上前來問白鶴染：「二小姐，這棺材可該怎麼辦？都破成這樣了還能再用嗎？奴才瞅著有些地方已經破了，落葬之後會漏水，還會鑽蟲子，要不要換一口？」

罷了，既然來了，事情總還得辦。這郭聞朗也是懂得變通的，跟他大哥比起來，他對自己的臉皮就沒那麼看重。畢竟是庶子，從小受的欺負也多了，也就沒那麼在意麵子不面子的問題。所以當他一看到白家來了這麼多不好惹的人，陰沉著的臉上馬上就笑開了花，還主動跟白鶴染打招呼：「天賜公主，好久不見，近來可好？你還記不記我？我是郭家的，按輩分你該叫我聲三舅姥爺，沒辦法，我們家輩分大。不過沒關係，咱們各論各的，我就叫你天賜公主，至於你跟我叫什麼，你隨便叫就是。」

大葉氏和*圖*書的送葬隊伍就這樣離了文國公府，一直出了上都城門。有看到的人說：「堂堂文國公府二夫人，死後竟只落得一口破棺，文國公府真是人性涼薄。」

一個庶子的夫人，能幫著給白家找小妾，可見郭家對這位庶子也是有幾分重視。

郭聞朗到了白府時是沉著臉進去的，身後跟著的兩個隨從也黑著個臉，跟誰欠他們八百吊一樣，見著國公府的人就拿眼睛剜，氣得國公府的下人差點兒沒跟他們打起來。

白浩軒在邊上跟了一句：「大哥哥的牙都啃掉了，您也可以去看看大哥哥，跟他問問。」

白家的祖墳在洛城以北，大葉氏是當家主母，不管是不是二嫁的，死後都是要入祖墳的。

於是紅氏張羅著派人抬棺往洛城送葬，但白家主子沒有一個願意去的，就連白浩宸都躲在福喜院兒不出來。紅氏覺得不妥，於是將目光落在白花顏身上。

下人不甘願地去請白鶴染，白鶴染此時正在葯屋裡搓藥丸，她算計著老夫人也快醒了，醒了之後再吃幾天她搓的藥丸，身子就能徹底恢復。到時候她得跟老夫人商量商量搬離國公府，跟著她一起到公主府去住。這個家裡事兒太多，惹不起還躲不起么。

郭聞朗一瞅，白家呼呼啦啦來了這麼些人，心裏就有點兒生怯。不是他膽小，實在是一個白鶴染就夠難對付了，這會兒又來了個白蓁蓁，兩個未來王妃，他哪個也招和-圖-書惹不起。哦對，還有那個三小姐，聽說跟五殿下的關係也非同一般，兩次京中傳謠言都是跟她和五皇子有關，這裏頭說不定還真有什麼事兒，很有可能白家未來還會出一個凌王妃。

郭聞朗站在前院兒，看著那些圍過來的白家下人，怒哼一聲道：「怎麼著，想打架不成？我今日可不是來跟你們打架的，去叫你家二小姐出來，我有話要問她。」

冬天雪是什麼人啊？江湖中人，一向沒什麼規矩。見白花顏犯困她就給白花顏一針，不是扎胳膊就是扎腿，最後還警告說：「五小姐要是再偷懶，我就扎你臉。」

紅氏查看了一下大葉氏的棺，看完之後還挺滿意，「這不挺好的么，也沒咬壞多少，至少人還是能裝得住的。喪儀還有一天，明日就要落葬，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把這一天撐過去，咱們府里也就算柳暗花明了。」說完，往李氏和邵氏那處看了一眼，心裏又嘆了口氣。

紅氏想想也是，最後只得讓管家白順跟著走一趟，也算是白家派出個頂用的人。

白浩軒一向是跟著她一起在葯屋的，白蓁蓁和白燕語也在。所以下人來叫時，直接就把這些小姐少爺們全都給叫了去，連帶著聽說這個事兒的紅氏也去了。

這一夜鬧劇，直接鬧到天明。天亮之後各院兒的主子們都醒了，都往靈堂來，一瞅這靈堂紅的白的掛著，當時就嚇了一跳。

這一天倒算是風平浪靜，白浩宸被和圖書帶回福喜院兒后也沒再鬧騰，白興言被關在梧桐園也還算消停，就是白花顏慘了點兒，一直跪在靈堂給大葉氏燒紙。

她知道，白興言不可能被關一輩子，他總是要出來的，而這兩個郭家送來的小妾也早晚有一天會有一個坐上主母的位置。她不稀罕什麼主母不主母的，她就祈禱別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來。要不是還有一雙兒女，這個家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如此陣容，他一個郭家庶子算什麼？可偏偏父親又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了他，這讓郭聞朗很是有點不高興。就想著父親明知白家這個情況還讓他來，可能就是心疼大兒子，不捨得嫡子出來丟臉面，所以才把他這個庶子給丟了出來。

又想派二兒子去，可二兒子是郭箭的爹，郭箭搶了他的小妾，他一想起這事兒心裏就堵得慌，連帶著把二兒子也給恨上了，話都不想跟二兒子說。

終於到了第三天頭晌，大葉氏該落葬了。

她叫的是三老爺，此老爺非彼姥爺，遠近親疏可是不一樣了。

白鶴染派了冬天雪在邊上看著她，到了晚上白花顏犯困，腦袋一耷拉一耷拉的。

還有人說：「聽說這棺原本是好的，之所以破，是因為白府的大少爺瘋了，像只耗子一樣趴在棺材上就啃，生生給啃成了現在這個樣兒。」

郭聞朗是郭家庶子，是個挺有心計的人，白家的兩房小妾就是他的夫人夏氏給張羅的。

白花顏嚇得連連後退，「你別看m•hｅtuｂoｏｋ•ｃoｍ.com我，我不去，我才十歲，還是小孩子，我走不了那麼遠。」

不等白鶴染說話，白蓁蓁搶著開了口：「換什麼換？換棺材不要銀子的啊？哪有那麼多銀子給她糟蹋。來我們白家這麼多年，沒見她為白家做半點兒貢獻，一天到晚就跟耗子搬家似的就知道往外搬我們家的銀子，難不成臨死了還得坑我們家兩口棺材錢嗎？沒聽說買棺材也買雙的！不準換，就這麼葬，愛漏啥漏啥。哎你們說，這二夫人生前像耗子搬家，死了之後她兒子又像被耗子附體，該不會是同一隻耗子吧？他們娘倆是耗子精啊？」

百姓就葉之南的死，展開了熱烈的討論。這討論很快就傳到了郭家人的耳朵里，也很快就被郭問天給聽了去。郭問天一時大怒，終於派了人前往文國公府交涉。

所以這事兒最後就落到了郭聞朗的頭上。

白鶴染都聽笑了，這位三老爺的求生欲未免有點兒過於強烈，這還沒怎麼著呢就把自己先摘清，然後不管說的什麼都是郭問天讓說的，要記恨也請去恨郭問天，跟三老爺沒關係。

郭聞朗知道這是白鶴染不願攀這門親，他也不強求，人家叫什麼他應什麼，人家問什麼他答什麼：「確實有事，但這事兒咱們先把話說在前頭，我就是郭家的一個庶子，在家裡沒什麼地位。今兒過來也是家裡父親交代下來的任務，我就負責傳個話兒，至於這個話好不好聽，公主您可千萬別把賬算在我的頭上，我謝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