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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嘎……

高世雄白眼一翻：「人家憑什麼白送你？」

高不凡隨手拔了一根草莖叼在嘴裏，慢吞吞地道：「自然跟他們做生意了。」

高首翻了個白眼道：「怎麼占？就咱們五個人？咱們又不是老虎，撒泡尿畫個圈就完事了。現在奚人雖然不在，春暖花開的時候還是會回來的，到時看到自己地盤被佔了，準會跟咱們干仗。」

「長卿老大，怎麼了？是瘟疫嗎？」高世雄等人此刻也是心驚肉跳，有點後悔跑下來趟這渾水了。

「小心使得萬年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最好還是小心些，我有點懷疑是瘟疫。」高不凡沉聲道。

「是肺鼠疫，快走，不要觸這裏的任何東西。」高不凡扔掉那支箭，厲聲提醒道，一邊掉頭就走。

高首舔了舔嘴唇道：「這些禿鳥無利不起早，估計是發現食物了，不凡少爺，咱們跟著這些玩意作甚，忒的晦氣。」

高不凡心中一動，飛身躍上馬背道：「跟著這兩隻禿鷲。」說遠率先催馬追了上去。

眾人唯高不凡馬首是，見狀都滾鞍下馬，牽著韁繩步行，高世衡有點不解地問道：「長卿老大，咱們找奚人幹嘛？」

高不凡點頭道：「根據地圖上所標示，的確就是這裏。」

這時，四人終於走到河灣處，一具趴在河邊的屍體看上去還比較「新鮮」，高世雄正想伸出馬槊把屍體翻轉過來，高不凡連忙喝道：「不要動！」

高世衡轉首四顧，撓了撓大頭疑惑地問：「不是說有奚人在這一帶放牧嗎，怎麼連鬼影也沒見到一隻？」

高不凡連忙屏住呼吸，高首等人紛紛捂住了鼻子。

高世雄哥倆見狀對視一眼，也不杠了，急急牽馬跑上山坡去，登時也傻了眼。

「對，搞死他丫的。」高世雄難得不杠，還揚了揚手中的馬槊表示對弟弟這番話的強力支持，一副殺氣騰騰，躍躍欲試的樣子，看來哥倆不僅是武痴，還是戰爭狂人。

眼看哥倆又要杠起和_圖_書來，高不凡連忙加快腳步上了山坡，耳不聽為乾淨，只是當他翻上了山坡時，登時面色微變，還趕緊把嘴裏叼著的草莖吐掉，目光凝重地往山坡下望去。

其實，高不凡來這裏考察之前已經充分考慮過了，奚人部落窮得叮噹響，連鐵鍋布匹都不能生產，若自己能給他們帶來看得見的利益，頗如捎給他們需要的日用百貨，想必這些奚人部落會樂意讓自己在這裏建馬場的，反正這裏的地方足夠大，而奚人的人口又稀少。

高不凡指了指山坡下散落四處的屍體，沉聲道：「這些屍體的形態不太像是被屠殺的，反而更像是自然死亡的。」

高世雄連忙把馬槊縮了回來，訕訕地道：「不用手碰應該沒關係吧。」

高首頓時作不得聲，奚族人全副身家都在牛車上，搶掠者的確不大可能丟棄這些牛車。

「奚人逐水草而居，估計是到別的地方放牧去了吧，嘿嘿，這不是更好嗎，趁著他們不在，咱們先把這裏佔領了，將馬場建起來。」高世雄摩拳擦掌地道。

另外，楊廣目前正在涿郡鉚足勁頭準備第二次東征高句麗，誓言一雪前恥，如果自己這邊和奚族人打起來，造成涿郡的北邊不穩，肯定會讓楊廣不爽，倘若宇文化及之流再趁機彈劾自己「擅開邊釁」，只怕楊廣一怒之下會下令摘了自己的腦袋來安撫奚人。

高不凡又指了指那些擺放成一圈的牛車道：「如果你是出手搶掠的部落首領，得手會不帶走這些馬車？」

「不凡少爺，哪不對了？」高首反問道，顯然有點不服氣。

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在這裏放牧的奚人部落，跟他們充分溝通，然後和諧共處，你放你的羊，我養我的馬，彼此互通有無，睦鄰友好，等站穩了腳跟，壯大了實力，日後是戰是和再另說。

高世雄和高世衡見狀面面相覷，問道：「長卿老大，你作甚，至於嗎？」

「我只是懷疑而ｍ•ｈetｕｂooｋ•ｃｏm.ｃoｍ已，但願不是！」高不凡冷靜地道。

眾人越接近河灣，那股惡臭就越發濃烈了，高不凡取出手帕蒙住嘴鼻，又把褲褪和袖口綁緊，高首倒也機靈，連忙也有樣學樣，少爺腦瓜子好使，跟著他做准沒錯。

「長卿老大，你說得對，跟著這些禿鷲的確能找到奚人部落，不過他們都變成死人了。」高世雄捂著鼻子道。

禿鷲的飛行速度並不算快，再加上地勢開闊，所以眾人並沒有跟丟，一直往北跑了約莫十里地，這裏出現了一條蜿蜒的河流，彷彿鑲嵌在草原上的一條玉帶。

「那你的馬槊還要不要了？」高不凡冷道，高世雄頓時訕訕作不得聲。

「嘿，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除了牛羊馬匹就沒啥了，長卿老大你打算跟他們做什麼生意？咱們是來養馬的，跟他們搶生意還差不多。」高世雄嘿然道。

這地方是天然的草原，水豐草茂，遼闊無限，而且緯度還適中，的確是一片適合養馬的好地方。馬性耐寒，害怕燥熱，越熱就越容易得病，所以炎熱的南方不適合養馬，即便能養活，也養不出好馬來。

「咱們也別猜了，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高世衡牽馬便欲走下山坡，高不凡連忙厲聲喝道：「且慢！」

養馬不同於養豬，首先你得有一片遼闊的馬場供馬匹奔跑撒歡，其次才是營養供給。奔跑是馬兒的本能，所有的馬，天生就該像風一樣賓士，沒有場地施展本能的馬兒等於沒了靈魂，就算營養供給再豐富，養出來的不過只是「豬」罷了，別說上戰場，只怕耕田拉車也難以勝任。

只是這個時候，大家都無心情喝彩了，只是惴惴不安地看著高不凡。

高不凡卻是不敢苟同，在他看來，若能不動武自然是最好的，畢竟奚族人雖然數量不算多，但五六萬人應該還是有的，而且溪人表面臣服於大隋，楊廣也默許他們在這一帶放牧。

高不凡並沒有回答，m•ｈetuｂｏｏｋ.ｃoｍ.cｏm轉身彎弓搭箭，嗖嗖連珠箭發，將那十幾頭正在啃食腐屍的禿鷲全部射殺，竟然無一落空。

高世雄豎起大拇指道：「還是長卿老大目光如炬，俺也覺得這些人不是被殺死，那他們是怎麼死的？太古怪了，不會是集體中毒而死吧。」

眾人仔細一看，還真是，因為不少屍體就倒在河邊，瞧那姿勢，生前好像是要取水喝，而更多的屍體是死在車輛圍成的圈子內的，部份屍體還躺在牛車上，四周也見不到任何血跡。

「長卿老大，現在怎麼辦？」高世衡哭喪著臉問道。

高世雄等人終於陸續趕上來了，四匹坐騎見到湖邊鮮嫩的綠草，立即便都散開來，各自佔據了一塊地盤大塊剁頤，搶食這份來自深秋大自然的厚贈，很快就要入冬了，下次想再吃到如此鮮嫩多汁的水草，就得等到明年春暖花開了，又或者往更南的地方去。

高世雄和高世衡趕緊也取出手帕蒙住嘴鼻，又把袖口和褲褪紮緊，儘管不知這樣做的意義何在，但跟著長卿老大做准沒錯的。

高不凡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奚人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頗如各種皮毛和人蔘之類的草藥，當然，世雄如果喜歡，也可以買幾個奚族美人回去。」

當然，馬場也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沒有尖牙利爪的肥豬只是別人砧板上的肉而已，只有強大的武力作為後盾，奚人才會老老實實跟自己做生意，不敢生出歪心思來。

「這支奚人部落應該是遭到其他部落的搶掠和屠殺，不用猜，男人肯定全部被殺光，女人和孩子，還有所有牛羊都全部被掠走了，這是遊牧部落一貫的做法。」高首嘆了口氣道。

當你還弱小的時候，最好還是猥瑣發育，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出來浪！

高不凡猶豫了一下，吩咐道：「馬都留在山坡上，我們步行下去，記住，不要觸碰那些死屍，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高不面色微變，又用同樣的方法查看m.hetubook.com.com了附近幾具屍體，果然死狀跟第一具差不多，全身淋疤腫大潰爛，這可是肺鼠疫的特徵。

嘎嘎嘎……

「長卿老大，莫非這裏就是御夷鎮？」高世衡問道。

這時，天空傳來幾聲難聽的鳴叫，眾人抬頭望去，原來是兩頭禿鷲從頭頂上方飛過，幽深的眼睛打量了眾人一眼便撲騰著往北飛了，這玩意對活蹦亂跳的生物並不感興趣。

「不凡少爺，這裏真是個養馬的好地方啊。」高首環顧四周，禁不住發出跟高不凡一樣的感嘆。

「你說得不對！」高不凡卻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這些車圍成一圈，卻沒見到一頭牲口，遍地都是腐爛的死屍，十幾隻禿鷲正散落在四周愉快地啄食那些腐屍，場詭異恐怖，一陣風吹來，惡臭撲鼻。

「因為跟著它們才能找到奚人部落。」高不凡說完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往草坡上走去，如果所料不差，奚人的部落應該就在草坡的那頭，為免引起誤會，所以高不凡牽馬而行。

高世衡獰笑道：「干就干，誰怕誰，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罷了，老子還怕他們，來多來殺多少，殺到他們不敢來為止。」

高仁見到四人回來，正要迎上前，高不凡已經厲聲大喝：「不要靠近我們一丈以內！」

高世衡杠道：「俺倒是見到幾個很好看的契丹女人，好好洗涮一下，再換一身漂亮的衣服，定是難得的美人兒，要是白送，俺一定要。」

高世雄和高世衡嚇了一跳，失聲道：「卧槽，長卿老大你咋不早說。」

山坡下面是一處小河灣，河灣的草原上停放著大量的馬車，估計有上百輛吧，只是這些馬車跟國內常見的馬車迥然不同，沒有矩形的車廂，不過車上卻搭了一個頂棚，兩個輪子的比例極大，看上去十分古怪。

終於，四人走到了最近的一具屍體旁，隔著幾米便站定了。這具屍體看著像是一名男性，也不知死了多久了，肉都完全腐爛長蛆，有些部位還露出了森森白骨，倒看www.hetubook.com.com不出什麼來。

高世衡停下腳步愕然問道：「長卿老大，咋了？」

高不凡取出一根羽箭，小心翼翼地刺進了屍體的腦後，噁心的血水頓便流了出來，咔嚓一聲輕響，感覺利箭已經刺穿了頭骨，高不凡這才小心翼翼地把屍體的腦袋提翻側過來，頓時看到那張滿是爛瘡的臉，還有紅腫潰爛的脖子。

高世雄等人也急忙上馬，在主人的馬鞭抽打下，四匹貪吃嫩草的戰馬才不情願地離開了湖泊，跟在大青馬後面往北邊奔去。

高世雄立即擺手兼搖頭道：「還是算了吧，上次在契丹盟帳見到的女人，全都是髒兮兮的，身上還有股難聞的羊騷味，俺膈夜飯都差點吐出來，奚人比契丹還要不堪，白送俺都不要。」

眾人見高不凡神色凝重，倒是不敢怠慢，連忙點應諾，把馬匹留在山坡上，由高仁一人看管，然後四人便往山坡下行去。

奚族人擅長造車，不過不是馬車，而是牛車，因為牛的負重更大，耐力更足，所以奚人更樂意使用牛車，將所有家當都放在牛車上，逐水草而居，每到一處地方放牧，他們就會把部落的所有牛車圍成一圈作為營地，很明顯，眼前正是一支奚人部落，不過不知為何，這個部落的人竟然全部死掉了。

高世雄等人心頭狂震，鼠疫這兩個字簡直就像催命惡鬼一般，令人談之色變，急忙跟在高不凡身後往山坡上跑。

這時，兩頭禿鷲終於停下來了，在天空中盤旋怪叫，片刻之後突然俯衝下去，消失在前面一片草坡後面。

眾人對視一眼，繞過這具屍體繼續往前行，那些禿鷲見到高不凡這幾個活人，竟然絲毫也不怕，只是歪頭警惕地打量了幾眼，然後又繼續大塊剁頤。

高仁嚇得急忙停住腳步不知所措，高世雄等人也是面色慘白，高不凡的慎重顯然也把他們嚇著了，只以為已經被疫鬼上身。

高不凡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中毒的人通常想喝水，那些死在河邊的奚人生前明顯是想取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