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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不由暗捏地了把汗，這群人之中還不知隱藏著多少鼠疫病毒攜帶者呢，若一窩蜂圍上來唾液橫飛，簡直就是謀財害命，不過，這些人對佛教的狂熱程度也是令人咋舌。

眾人差點一頭栽倒，高不凡有點哭笑不得，輕咳一聲問道：「黑哥兄弟今年貴庚？」

哈闊海等人面色微變，均下意識地退開了幾步，顯然都識得瘟疫的厲害。那名族老猛咳了一陣子，終於緩了過來，一邊擦著嘴角，一邊聲音嘶啞地笑道：「我……我沒事，就是昨晚著涼了！」

「快退開！」高不凡厲聲大喝，話音剛下，那名族老便仰天噴出一大口血霧。

高不凡面色一沉，完蛋了，看來情況比自己預計的還要嚴重。高首等人戰戰兢兢的，差點忍不住想撥轉馬頭開溜了，趕緊有多遠逃多遠。

高不凡不由虎躺一震再震，這黑哥們生得牛高馬大的，看著倒像是三十歲的，一口一個雲裳姐姐，大家都覺怪異，只以為這黑廝不要臉裝嫩，敢情人家只有十三歲啊。

「哈赤哈泥大哥，你們咋穿成這樣？」黑虎奇怪地問，又好奇地掃了一眼後方的高不凡和白雲裳等人，噔時又一蹦老高，竟然連滾帶爬地下了馬撒腿就往這邊跑來，撲通地跪倒在白雲裳的面前，大吼道：「黑虎拜見觀音菩薩姐姐。」當真是聲如虎嘯，震得人耳朵哐哐響。

哈闊海身邊幾名族老對視，前者則淡淡地道和*圖*書：「高牧監說笑了，此地並非大隋的領地，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稅收到我部頭上。」

然而哈闊海等人卻退得更遠了，像見了鬼似的，原來那名族老手帕上沾滿了鮮血還不自知，一邊擦嘴有一邊自我安慰，竟然擦得滿臉都是鮮血，那畫面甚是瘮人。

那名族老噴完血，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直接四仰八叉地向躺了下來，雙目無神，身體微微抽搐，嘴角還在汩汩地流著血……

要知道跳蚤是鼠疫傳播的主要途徑，跟兩個滿身蚤子的人前往疫區，無疑是在慢性自殺，所以高不凡把哈氏兄弟趕去洗澡，為免兩人洗得不徹底，還特意派了高首和高仁從旁協助，用帶葉的樹枝當成掃帚使勁地涮，差點沒把哈氏兄弟旮旯蛋也涮下一層皮來，也難怪兩人慘叫得那麼瘮人的。

哈里部雖然有著漢人的血統，但近百年的遊牧生活無疑很大程度地改變了他們的生活習性，價值觀也更趨向草原上的遊牧部落，他們尚武，崇拜強者，服從強者，以強者為尊。

這時，哈里部的營地中湧出來一大群人，男女老幼皆有，一看那種狂熱的眼神就知是白雲裳的忠實「擁躉」了，高不凡不由面色大變，大聲喝道：「哈赤哈泥，攔住他們。」

遠處的山谷中傳來哈赤和哈泥兩人凄厲的慘叫聲，原來高不凡把他們抓去搓澡了，這兩個傢伙身上油膩膩的，氈帽上的和圖書油污都能當成鏡子用了，頭髮更是板結在一塊，也不知多久沒洗澡了，身上能不長跳蚤？

「黑虎兄弟果然年少老成，堪稱人中赤兔，馬中呂布。」高不凡豎起大拇指笑道。

「你們……怎麼了？」那名族老這時終於察覺了大家眼神不對，低頭一看，頓時臉色慘白，雙手一抖，那塊沾滿鮮血的手帕便掉落地上。

黑虎恍然道：「我今年十三歲，怎麼了？」

高不凡比他們強，哈氏兄弟自然敬畏！

白雲裳微微一笑：「快快請起，雲裳並非觀音菩薩，黑虎小兄弟還是叫我雲裳居士吧。」

「停下！」

「雲裳見過哈族長和諸位長老！」白雲裳微笑回禮，又介紹道：「這位乃涿郡牧監高長卿大人。」

高不凡打了個哈哈：「口誤了，抱歉！」

「高公子，現在可以出發了嗎？」哈赤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屁股蛋，弱弱地問道，弟弟哈泥也是夾著腚，彷彿剛剛被凈了身的太監。

哈闊海等人連滾帶爬地逃了開去，其中一名倒霉的族老跑得慢，結果身上被濺上了幾滴鮮血，竟嚇得他軟倒在地上。

「這些傢伙是喝了迷魂湯嗎？」高不凡看著跪滿一地的哈里部族人，禁不住低聲自語自語道。

高不凡拱手自我介紹道：「在下涿郡牧監高不凡，表字長卿。」

「黑虎，是我們回來了！」哈赤和哈泥大叫著打馬迎了上去，他們口中的黑虎顯然正是和圖書那支騎兵的頭目，生得又黑又壯的，虎頭虎腦的，倒是人如其名。

高不凡神色自若抱拳還禮，並且開玩笑般道：「哈族長大可放心，本官不是來收稅的。」

黑虎愕了一下，嘀咕道：「捉郡牧監高不凡……那麼長，這名字真怪，還有人姓捉嗎？」

話說哈氏兄弟乃哈里部族長之子，頗有勇力，騎射皆精，是族中年輕一輩最能打的兩個，可是現在兩人都有點懼怕高不凡，原因是兩人拒絕洗澡，結果被高不凡一手一個抓起來扔到池子中，跟老鷹抓小雞似的輕易，兄弟二人竟毫無還手之力。

哈赤和哈泥連忙攔住蜂擁而來的族人，嘰哩嘩啦地解釋了一番，這些族人才略帶不滿地停下來，離著高不凡等人十幾米外向白雲裳叩拜，「阿彌陀佛」的念佛聲此起彼伏。

話說哈里部原是北魏六鎮駐地的戍兵後代，剛開始時只有幾十人，由一名姓哈的低級軍官率領，估計是為了融入本地奚族，所以改名叫哈里部，而且所有人都改成了哈姓，經過近百年的生息繁衍，哈里部如今已經發展成了五百多人的中型部落了，而且生活習性和奚人幾乎沒什麼差別，大量使用牛車，把牛車圍成一圈就成了營地。

「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吧！」白雲裳糾正道。

「就是多大了！」

高首和高仁累個半死，終於把哈氏兄弟里裡外外都洗涮乾淨了，本來乳白色的石灰水池差點和_圖_書變成了墨水池，水面上還漂著一層油污，著實讓高不凡汗了一把，也難怪這些遊牧部落一旦發生瘟疫，動不動就團滅，如此不講衛生，不團滅真的沒天理。

「原來是高牧監，幸會幸會！」哈闊海對著高不凡抱了抱拳，眼神中明顯帶著一絲警惕。

黑虎咧嘴憨笑道：「在黑虎心目中，雲裳姐姐就是觀音菩薩。」說完結結實實地叩了三個響頭才站起來，好奇地打量了高不凡等人一眼，問道：「菩薩姐姐，他們是誰？」

哈里部的駐地距離這裏大概二十里地，且說高不凡和白雲裳等人在哈氏兄弟引導下，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來到了哈里部的駐地。

「阿彌——托——佛！」隨著覺緣和覺慧高喧一聲佛號，白雲裳蓮步輕移上前，彷彿排練過似的，右手捏著佛印遙遙一抬，寶相莊嚴地微笑道：「各位施主快請起。」

高不凡只是微笑不語，現恰好就在此時，哈闊海身邊一名族老突然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起來，並且越咳越厲害，整個人都蹲了下來。

「卧槽，這黑廝的嗓門真大！」高世雄暗驚道。

洗涮乾淨后的哈氏兄弟看上去竟然有點眉清目秀，約莫二十齣頭，挺耐看的小夥子，高不凡見兩人的身材跟高世雄兄弟差不多，便讓哥倆各勻出一套衣服給哈氏兄弟穿，他們原來穿的皮服則直接丟到火堆里燒掉了，沒辦法，上面的蚤子比農村土狗身上的還要多，密https://m.hetubook.com.com密麻麻地爬來爬雲，神出鬼沒的，實在讓人頭皮發麻。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驚懼，就連天上的陽光彷彿也突然間變冷了，偏偏這個時候，密集的人群中又專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緊接著有一名婦女像喝醉酒般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撲倒在空地上，雙手掐著自己的喉嚨嘩嘩地吐血，高不凡看得分明，這時婦女的脖子紅腫，已經出現了潰爛的跡象！

這畫面讓高不凡想到了《西遊記》當中，觀音菩薩左手托著凈瓶，右手捻花微笑出場時的情景，果然，包裝很重要啊！

這時，人群中有數人越眾而出，為首者正是哈里部的首領哈闊海，旁邊幾位則是哈里部的族老，哈赤和哈泥兩兄弟則跟在身後。

「貴庚是什麼？」

「我……疫鬼上了我的身了嗎？」族老顫抖著聲音道，忽然雙手捂住胸口，伸長脖子，喉嚨發出咕咕的怪響，彷彿被一隻無形的鬼手掐住了脖子似的，表情痛苦，面色憋得通紅。

估計哈赤和哈泥已經跟他們溝通過了，所以哈闊海等人只是走到丈外便停下了，對著白雲裳合拾行禮道：「哈闊海見過雲裳居士。」

覺緣和覺慧聞言頓時拉長了老臉，白雲裳竟然嗔怪地白了高不凡一眼，後者不由暗汗。

高不凡等人剛剛接近哈里部的營地，數支狼牙箭便招呼過來，射落在眾人馬前的草地上，緊接著一支十幾人的騎兵從營地中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