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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心中一動，這位敢情就是太僕寺卿楊義臣了，看樣子楊廣十分信任此人，從眼神就看得出來。

高不凡點頭微笑道：「回皇後娘娘，的確如此，哈里部絕大部份人都會說漢話，不過近百年的遊牧生活，哈里部早在御夷鎮的草原上紮根了，和當地的奚人幾乎無疑，說他們是奚人也不為過。」

看得出楊廣真的很寵愛蕭皇后，每逢出席一些重要場合都會帶著她，此時的文德殿中，蕭皇后便一如既往地坐在楊廣的身側，倒是夫唱婦隨，恩愛有加，這樣的楊廣真如史書上記載的那般荒淫好色？

高不凡訝然地瞥了哈赤一眼，這些話可不是他教的，他甚至根本不打算提起瘟疫的事，只以為哈赤剛才是一時疏忽說漏了嘴，現在看來也許並非如此。

一般情況下，外國使臣是不需要行跪拜大禮的，結果哈赤和哈泥結結實實地行了跪拜大禮，楊廣愕了一下，繼而舒心地大笑道：「兩位來使快快請起。」

高不凡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補救道：「皇上，其實哈里部的瘟疫早已經撲滅了，發病者也已全部痊癒了，無需擔心！」

楊廣訝然道：「皇后竟如此讚譽，那朕倒是要見上一見了。」

蕭皇后驚訝地道：「這麼說哈里部原本也是漢人了？難怪漢話說得那麼好。」

「謝皇上。」高不凡站了起來，眼角餘光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除了黃門侍郎裴矩、納言蘇威、柱國李敏、宇文化及之外，李淵竟然也在，另外還有兩個生面孔，其中一人和宇文化及有幾分相似，看這年紀估計就是宇文化及的老子，左衛大將軍宇文述了，年約五六十歲許，生得倒是頗有幾分威武。

哈赤和哈泥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連忙快步走到御座前，撲通地跪倒嘭嘭嘭地叩了三個響頭，大聲道：「哈里部貢使哈赤（哈泥），叩見大隋皇帝，皇後娘娘！」

楊廣點了點頭表示認和*圖*書可，又疑惑地問道：「哈里部的駐地既然在御夷鎮，高牧監是如何遇上他們的？」

哈赤憨憨地道：「回皇上，我們的部落駐地就在涿郡北面，出了居庸關再往北行翻越燕山，大概兩三天的路程就到了，咱們哈里部不大，但也不算小，五百多人呢。」

只聽楊義臣道：「御夷鎮是北魏時期的稱呼，屬於北方九鎮之一，是北魏為提防柔然人南下而專門增設的邊鎮，自從六鎮暴動之後就荒廢了，如今有奚人在那一帶放牧，距離這裏的確只有五六百里。」

「宣哈里部貢使進——殿！」一名太監揚聲叫道，隨即，殿前侍衛們齊聲吆喝，一層層地傳出大殿外面：「宣哈里部貢使進——殿！」

高不凡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劍眉，若有所思地瞥了哈氏兄弟一眼，暗忖：「莫非這話是白雲裳教的？」

這倒不是不可能，畢竟佛道兩家水火不容，如今道門領袖王遠知深得楊廣寵信，佛門自然擔心楊廣受到王遠知蠱惑，重演「滅佛」的慘劇，之所以把白雲裳這個千年難得一遇的後起之秀派出來行走江湖，無非是想擴大佛教的影響力罷了，而這種影響力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對普通民眾的影響力，一方面自然是對皇帝的影響力了。

由於哈赤和哈泥自進殿來就是沒見過世面的「憨厚鄉巴佬」形象，所以楊廣和蕭皇后似乎都不介意二人粗魯的目光，後者笑吟吟地道：「皇上，兩位貢使的大隋語說得挺好的嘛，長相也跟咱們中原人沒多大差異。」

宇文化及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哈氏兄弟，暗忖：「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只是奚人的五大部落，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哈里部，莫非高不凡這小子在鄉間隨便找了兩個棒槌來哄騙皇上開心？那膽子倒是夠肥的。」

在場一眾大臣不由暗撇嘴，還真是沒見識的番外野民，五百人不小什麼ｍ•ｈetｕbooｋ.cｏm•coｍ才叫小？還不及洛陽一個坊的人多。

高不凡面不改色道：「皇上封臣為涿郡牧監，還特准家父在涿郡開設馬場，皇恩浩蕩，臣和家父均銘感於內，無日不思報效朝廷，報效吾皇，是以臣上任后便四處走訪適合養馬的場地，以便及早養出更多更好的戰供應朝廷朝廷大軍，助皇上踏平高句麗，日前臣剛好走訪至御夷鎮，發現那裡水草豐美，十分適合養馬，便打算在那兒建馬場，碰巧又遇上了在這一帶遊牧的哈里部，所以說，臣之所以能遇上哈里部，的確是沾了皇上您的光。」

蕭皇后正容道：「話雖說如此，但他們身上終究流的是咱們漢人的血，怎能歸為奚人一談呢。」

楊廣恍然道：「原來如此，朕倒是想起來了，還真有這麼一處地方，如今是奚人在那一帶放牧嗎？」

楊廣頓時來了興趣，輕咦了一聲道：「此話怎講？」

高不凡連忙道：「是的，不過在北魏時期，御夷鎮原也屬於涿郡的轄下，事實上，哈里部就是北魏遺民，最開始只有幾十人，全是原御夷鎮守軍的後代，北魏滅亡后，他們一直留在御夷鎮一帶遊牧，逐漸形成了如今的哈里部。」

楊廣聞言奇道：「慧靜師太有這樣一位高徒，為何朕沒見過？」

楊廣聞言頓時也起了疑心，問道：「泥赤，哈泥，你們的部落駐地在何處？有多少人？」

楊廣現在做夢都想踏平高句麗，聞言自是十分高興，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若是我大隋的臣民都像高牧監一般與朕上下一心，何愁高句麗不平！」說完目光冷冷地一掃而過。

很快，哈赤和哈泥兩人便被帶了進來，哥倆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看到兩邊一排排刀甲鋥亮的侍衛，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透，走路都有點順拐了，結果後面的哈泥一不留神，還撞到了前面哈赤的後背，兩人差點摔作一團。

哈赤和ｗｗw.ｈetuboｏｋ.com.coｍ哈泥不知所措地站在大殿中央左看右瞄，高不凡暗汗，這哥倆不知是演技確實了得，抑或真被這場面震住了，輕咳一聲提醒道：「兩位貢使，還不上前拜見皇上和皇後娘娘？」

楊廣奇道：「御夷鎮？這名字倒是有點耳熟，朕一時間倒是想不起來了。」

「是華佗再世！」蕭皇后見他苦思銘想的樣子，「華」了半天也說不出來，便笑著替他說了。

此時，大臣當中有一人站了出來，正是高不凡不認識的那張生面孔，年紀和宇文述相當，鬚髮皆已花白，不過卻精神奕奕，儀錶堂堂，只見他朗聲道：「皇上，臣倒是知道御夷鎮的所在。」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雲裳居士不愧是慧靜師太的高徒，深得慧靜師太的真傳，此番真是功德無良。」蕭皇后不由念了一聲佛贊道。

蕭皇后竟然問道：「你說的雲裳居士可是白蓮庵慧靜師太的高徒？」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登時面色微變，蕭皇后更是花容失色，楊廣雙手下意識地抓住龍椅兩邊的扶手，要不是顧及皇上的形象，估計都要起身逃離龍椅了。

哈赤顯然也意識到不妥，急忙接著高不凡的話茬道：「對對對，我們部落的瘟疫已經被撲滅了，生病的人也已經痊癒，這全靠高大人和雲裳居士，要不然我們部落就慘了。」

在場一眾官員侍衛都不禁紛紛側目，座上的蕭皇后更是忍俊不禁，楊廣的嘴角也泛起了一絲笑意。

且說高不凡進了文德殿，目不斜視走到御座前行禮，口稱：「臣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在場一眾大臣都凜然垂下頭，由於第一次東征高句麗失敗，百萬大軍盡墨，極大地動搖了國本，再加上各地反隋義軍的烽煙越燒越烈，所以朝中出現了不少反對二次東征的聲音，這自然惹得楊廣十分不快，前不久才藉由頭斬了幾名上奏反對東征的官員，暫時用血腥手段把反對的聲音httｐs://ｍ•ｈｅtｕｂoｏｋ•ｃoｍ•cｏｍ鎮壓下去了。

此時殿內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蕭皇后連忙打圓場，微笑道：「高牧監果然忠心可嘉，竟然跑到如此偏遠的地方考察牧場，還給皇上招納了哈里部，帶回來貢品。」

「高牧監平身。」楊廣顯然心情很好。

高不凡表示懷疑，不過，他倒是可以確定，楊廣真的很愛面子，因為他昨天進城后才上奏哈里部進貢馬匹的事，結果今日馬上便受到了楊廣的召見，這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蕭皇后微笑道：「那不簡單，皇上下道旨意，即便是真佛也能召來。」

楊廣心中也有些不悅，但又顧及面子，不好命侍衛把哈氏兄弟給轟出去。

來之前，高不凡便特意叮囑哈赤和哈泥要表現得憨厚粗獷一些，因為這種形象反而更容易取信於人，哈氏兄弟也十分機靈，目前的表現還是及格的，此時哈赤便憨笑著插嘴道：「高牧監說的都是實話，其實我們哈里部早就想向大隋朝貢了，不過又怕我們部落太小，皇上您瞧不上眼，再加上又沒人幫忙引路，所以一直沒機會向皇上你獻上貢品，前不久我們部落發生了瘟疫……」

高不凡則連忙這補充道：「皇上，哈里部的駐地在御夷鎮一帶，距離這裏五六百里。」

楊廣目光柔和地道：「那就請楊太僕替朕解惑了。」

楊廣笑道：「無妨，宣他們進殿來吧，我大隋乃禮儀之邦，向來寬以待客。」

哈赤憨笑道：「對對對，就是華佗再世，咱們部落的病人都是雲裳居士治好的，當然，高大人也出了很大的力氣，要不是高牧監和雲裳居士，咱們部落肯定會死很多人，甚至是滅族，我們本來打算厚謝高牧監和雲裳居士的，但是雲裳居士說出家人四大皆空，救人一命升造七級浮屠，拒絕了我部的酬謝。」

「高牧監，哈里部的貢使何在？」楊廣興緻勃勃地問，自第一次東征高句麗失敗后，還是首次有外番主動請求進貢和*圖*書，雖然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部落，但楊廣還是十分高興。

高不語笑道：「臣其實是沾了皇上您的光啊！」

蕭皇后含笑道：「妾身也只是當初在法源寺上香時偶然遇到過，此女乃慧靜師太的座下的俗家弟子，雖然年紀輕輕，卻深得慧靜師太的真傳，簡直就是活菩薩。」

哈赤立即點頭道：「是的，雲裳居士不僅佛法高深，醫術也高明，簡直就是那個華……」

高不凡答道：「回皇上，哈里部的兩位貢使此刻正在殿門外等候皇上召見，不過，哈里部只是一個小部落，兩位貢使也沒見過什麼世面，所以現在有點緊張，擔心言行舉止不雅，唐突了皇上和皇後娘娘！」

高不凡心中一動，看來蕭皇后也認識白雲裳，可見此女的確很有些影響力。

哈赤和哈泥站了起來，都不忍不住多看了旁邊的蕭皇后一眼，暗道：「皇上的女人果然不同一般，這皮膚真是水嫩光潔，掐一把估計能擠出奶來。」

這兩貨也不知怎麼就想到那方面去，估計是馬奶和牛奶擠多了，不過，蕭皇后確實很美艷，就連高不凡每次見到她都覺得驚艷，此女既有成熟|女性的動人風韻，又有少女的嬌俏可人，皮膚和身材都保養得很好，真瞧不出是三個孩子的娘。

宇文化及心中一喜，連忙附和道：「皇後娘娘說得對，臣也覺得沒什麼分別，奚族好像也沒有叫哈里部的部落啊，也不知高牧監從哪裡找來的貢使？」說陰損地瞥了高不凡一眼。

蕭皇后聞言鬆了口氣，臉色恢復了正常，但還是禁不住盡量往後仰，有點不滿白了高不凡一眼，暗道：「既然哈里部發生了瘟疫，你還把人帶回來作甚，真不曉事，果然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高不凡連忙謙虛道：「這並非是臣的功勞，那是皇上的英明仁德，教化有方，我大隋威加海內，自然四夷臣服，哈里部早就想向我大隋入貢了，只是苦於沒人引薦，臣只是適逢其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