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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績下意識地往前者的眼睛望去。高不凡認真地問：「看到了沒？我的眼睛里有什麼？」

徐世績神色古怪地答曰：「篝火和在下。難道高牧監的意思是想拿在下來瀉火？」

徐世績卻舒心大嚼起來，終於在語言爭鋒中板回了一城，佔據了上風。

「那要看誰來烤了！」高不凡說著手中寒光一閃，那條烤熟的鯉魚已經從中劈成兩半，一半還串在烤棍上，另一半則平鋪在刀面上，比擺盤還要整齊。

徐世績皺起眉頭問道：「你往魚上灑的是什麼東西？」

高不凡聞言既驚且喜，守城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青若這小醋罈子了。

徐世績緊緊地盯著高不凡，雙腳微微蓄力，顯然隨時都可能一躍而起。高不凡擺了擺手道：「徐軍師別誤會了，在下只是孤身一人，身後可沒有官軍。」

徐世績目光一閃，脫口道：「莫非官兵今晚會攻打山寨？」

徐世績搖了搖頭：「說來奇怪，楊玄感在黎陽倉負責督運糧草，經營日久，突然發動之下竟然未能把黎陽縣城拿下，今日ｍ•ｈetｕbooｋ•com•ｃom下午仍在圍城攻打，不過城中的守軍並不多，估計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高不凡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高不笑道：「那一定是你看錯了。」

高不凡點了點頭：「也是，反正五千兩銀子也不多，翟讓要是連這點銀子也捨不得出，真的枉負忠義之名。」

徐世績面色微變，把整條烤魚順魚背一刀劈開，他也勉強能做到，但不可能切得如此整齊，更不可能恰好讓半邊魚留在刀面上，可見高不凡對力道的控制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此子比自己還要年輕，也不知這一身武藝是如何練就出來的。

「看到沒了？我的眼睛里有什麼？」高不凡重複追問道。

徐世績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高牧監不知道楊玄感已經舉旗反隋了嗎？」

「黎陽縣城如今可是在楊玄感的控制之下？」高不凡神色凝重地問。

徐世績自然不信，沉聲道：「那高大人身為涿郡牧監，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可別告訴在下，ｍ.ｈetuｂｏoｋ•coｍ.com高牧監此行是來投靠楊玄感的吧？」

徐世績皺起眉頭：「高牧監卻非實誠人！」

「那是必然的。」徐世績淡淡地道。

徐世績本來偷偷屏住了呼吸的，聞言不由臉上微窘，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高不凡笑了笑道：「徐軍師在山寨中是不是負責管賬的？」一邊隨手往鯉魚上撒了把自製的香料，頓時香味四溢。

徐世績終於睜開眼睛，略帶譏諷道：「五千兩銀子能買一百匹馬，五百頭牛，兩千隻羊，足夠百口人嚼用三四年之久，高牧監對五千兩銀子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高不凡搖了搖頭道：「世事無絕對，徐軍師不一定會贏。」

徐世績一向自詡聰明，卻一再在高不凡面前吃癟，此刻心情不是一般的鬱悶。

大青馬顯然餓極了，趁著夜色加緊啃食著黃河邊上茂盛的野草，不遠處燃著了一堆篝火，高不凡正手法嫻熟地燒烤著一條黃河大鯉魚，對面的徐世績則在盤腿閉目養神，雙手依舊被反綁在身後。

「咦，這麼痛快和*圖*書？」

徐世績不由生出一絲挫敗感，道謝一聲，伸手接過了這半條烤魚，原本綁住他雙手的那條繩索竟然自動脫落了。

徐世績搖了搖頭：「高牧監不像是個愛財之人。」

「調味提鮮用的香料而已，放心，不是迷|葯，更不是毒藥，犯不著呀！」高不凡似笑非笑地道。

很明顯，徐世績早就把繩子給暗中弄開了，只是一直假裝還被綁住，估計是想伺機出手偷襲，結果又被高不凡看破了。

徐世績抬頭看了一眼高不凡問道：「高牧監綁架在下，真的只是為了五千兩銀子？」

徐世績見高不凡神色鄭重，不像是開玩笑，於是又仔細端詳了一遍高不凡的雙眼，發現後者的雙眼清如溪水，亮似辰星，讓人印象深刻，此時正映著兩團跳躍的篝火，還有自己的映像。

徐世績忽然醒起高不凡明明是涿郡牧監，卻突然出現在魏郡地界，一開始便不正常，莫非官兵真的在圖謀瓦崗寨，如果真是如此，難怪此子會如此篤定地跟自己打賭了，因為如果官兵大舉進攻山寨，翟大當家肯和*圖*書定來不了。

高不凡啞然失笑道：「徐軍師倒是個實誠人。」

「明知贏定了，為何不賭！」徐世績篤定地道。

徐世績坦然道：「在下沒把握能制住高牧監。」

高不凡輕咦了一聲道：「徐軍師何出此言？」

高不凡瞥了一眼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徐世績，不緊不慢地問道：「徐軍師覺得翟大當家會拿銀子來贖你嗎？」

徐世績見高不凡的神情不似作假，便道：「楊玄感昨日便發檄起義反隋了，還打開黎陽倉放糧，方圓數百里的百姓都蜂擁前往投靠，短短兩日間便聚集了數萬之眾，聲勢浩大！」

「嘗嘗？」高凡隨手把半條烤魚遞了過去，徐世績沒有動，高不凡淡笑道：「區區一條繩子應該還不至於困住徐軍師的雙手吧？」

高不凡把鯉魚翻過又撒了把香味，香味頓時更濃了，徐世績搖了搖頭：「黃河鯉魚最好是用來紅燒，烤出來的肉質太老了，口感奇差，而且土腥味太重。」

高不凡笑道：「失敗也不打緊，反正贖金還沒到手，本官肯定不會把你怎樣。」

高不凡差點一頭和_圖_書栽倒，隨手把吃剩的半截烤魚給扔掉，惡寒道：「吃不下了，我怕會吐！」

徐世績淡道：「在下不是翟弘，沒有受虐的傾向，明知不可為，何必自找罪受。」說著大口大口地吃起烤魚來，還不忘點頭贊道：「味道果真不錯，但還是不及紅燒的。」

「不像嗎？」高不凡反問。

高不凡哈哈一笑道：「你看我的眼睛。」

高不凡撕了一塊烤魚肉丟進嘴裏，笑問道：「徐軍師剛才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出手，為什麼不賭一把？」

徐世績愕了一下，立即點頭道：「賭了！」

高不凡取出水囊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這才悠然地道：「其實在本官眼中，徐軍師遠不止五千兩銀子，這樣吧，不如咱們賭一把，如果翟讓天亮前拿銀子來贖你，我一文錢不要就放你走，反之，徐軍師以後便跟著本官混如何？」

高不凡的心迅速往下沉，暗忖，看來自己還是來遲一步了，馬行空和楊玄感之間要不是有特殊的快捷通訊方式，那就是楊玄感自己提前發動了，糟糕，青若如果還在黎陽縣城中，那豈不是十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