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本將命你率兩百騎為先鋒，但不可冒進，許敗不許勝，把奚人引到懷柔城來。」高不凡沉聲道。

「罵高大人膽小如鼠，名不副實，什麼……（狗屁）高閻王，高姥姥還差不多。」翻譯說完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

蘇克和舒泰聞言哈哈大笑，前者不屑地道：「兩三百騎？這是來送死嗎？」

這兩人正是奚族伯德部和遙里部的首領，一個叫做蘇克，另一個叫舒泰，均是音譯，並不是姓蘇和姓舒。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高不凡，這位可是以少勝多著稱的，當年在高句麗境內僅率數百殘兵便縱橫往來，如入無人之境。

翻譯暗汗，小心翼翼地道：「此奚賊自稱是遙里部的俟斤舒泰，還罵高郎將……」

恰在此時，一名斥候飛奔進了大帳，高聲叫道：「報，燕樂城破，郡守宋庚新，郡尉周醒殉職。」

此刻的中軍大帳中，氣氛十分凝重，鷹揚府旅帥級別以上的軍官都到齊了，所有人都圍在沙盤的四周。

蘇克和舒泰見到兩名金色鬼臉人，竟然一臉討好的笑容，行了個撫胸禮道：「感謝冷樓大人的幫助，我等才能順利拿下燕樂城，酒菜已經備好了，請兩位前往共飲一杯慶祝。」

尉遲敬德昂然出列道：「末將在。」

高不凡好笑道：「有意思，你幫本將問問舒俟斤，高姥姥的夜壺他要不要？」

「罵我什麼？」高不凡饒有興趣地追問。

舒泰見狀更是不屑地，親和-圖-書自縱馬來到城下嘰哩呱啦地大罵。高不凡扭頭問旁邊的隨軍翻譯道：「此貨在罵什麼？」

高不凡揚聲道：「那便請俟斤先摸摸你自己的腦袋，本郎摘下來當夜壺，用完了再還給你。」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窮鬼，連夜壺和屎盆都能爭個頭破血流。」其中一名金色鬼臉人不屑地冷道，聽聲音應該十分年輕，如果高不凡在此，必須會覺得這把聲音很耳熟。

眾將不禁哄堂大笑，舒泰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不由惱羞成怒，獰笑道：「什麼狗屁高閻王，敢情只會逞口舌之利，你等著，待本俟勤攻破城門，定斬下你的人頭當夜壺，攻城！」

另一名金色鬼臉人沒有作聲，似乎並不愛說話，這時，兩名奚人首領在親兵的簇擁之下登上了城頭，皮服氈帽油膩膩的，一走近便能聞到一陣濃烈的羊膻味。

舒泰也是愕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竟然用隋國語大聲道：「既然你自認是高姥姥，本俟斤收下你的夜壺又何妨。」

高不凡劍眉深鎖，如此看來，奚人這次確實是有備而來的，連拋石機這些大型玩意都準備好了，不過也好，你既然要玩攻城戰，那本將便陪你玩玩。

「兩三百騎吧！」

燕樂城。

兩名金色鬼臉人點了點頭，跟隨蘇克和舒泰下了城頭，恰在此時，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探子大聲道：「報告兩位俟斤，西邊出現一支隋軍騎兵。」和*圖*書

如今鷹揚府的後勤全部由縣令盧傑負責，涿郡通守郭絢也在全力支持，所以高不凡不用為軍糧和兵器擔憂，一切後勤供應都相當足夠，這也是高不凡的底氣所在，現在唯一的難題的是如何對付敵人的騎兵。

李景是漁陽郡的郡丞，十天前，高不凡已經派人傳令，命其率領本郡的兵馬趕來會合，估計有兩千兵力左右，加上鷹揚府及新近招募的新兵，總兵力將超五千，若再加上懷柔和昌平二縣的衙兵，湊出六千兵力也不是難事。

舒泰嘲諷道：「看來隋人都趕去雁門郡救他們的皇帝了，所以派不出更多兵馬也情有可原，也罷，本俟斤便親自會一會這支不怕死的隋兵。」說完噌地一下躍上馬背，招呼了五百騎便殺了出去。

這個沙盤是按照涿郡、安樂郡和魚陽郡的地形縮比例做成的，主要的城池、山脈和河流，還有道路村鎮都標註清楚了，十分之直觀，即便不會看地圖的人也能一眼看懂。

縣令盧傑謹慎地答道：「回高郎將，據下官所知，李郡丞快則三天，遲則五天應該就能趕到了。」

這時，舒泰才清醒過來，沒有攻城器械，他手下這點人手還不夠送死，於是下令停止進攻，在城外駐紮下來，同時派人回去召援兵前來。

「人都齊了，尉遲將軍，開始吧！」高不凡沉靜地吩咐道。

翻譯愕了一下，連忙對著城下大聲喊道：「舒俟斤，高郎將問你，高https://www.hetubook.com.com姥姥的夜壺你要不要？」

傾刻間，整座燕樂城呼天搶地，火光衝天，儼然成了一片煉獄，只能用慘絕人寰來形容。

盧縣令面色微變道：「向來只聽說奚人擅長造牛車，現在竟學會造攻城器械了？這如何是好！」

高不凡連忙問：「可知奚賊是如何攻破城池的？」

尉遲敬德什麼也沒問，一聲得令便點了兩百騎直奔燕樂城而去。

「盧大人，李景什麼時候能趕到？」高不凡問道。

且說遙里部的俟斤舒泰十分託大，只率五百騎便迎著尉遲敬德殺去，後者有軍令在身，倒是不敢戀戰，只是打了個照面，彼此射了一輪箭，立即調頭就「逃」！

此刻的燕樂城城頭上，站著兩名戴著金色鬼臉的人，只露一雙冰冷的眼睛，他們面向城中，冷漠地看著烽燒四起的建築，還有滿大街逃命的百姓。

高不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大家立即安靜下來，尉遲敬德續道：「如今燕樂和密雲二城周邊的村鎮均遭到奚賊的洗劫，幸好奚人不擅攻城，短時間內估計難以破城，這是對我有利的地方，不過，奚賊兵力超過五千騎，正面接戰的，咱們必然會吃大虧，所以，本將認為，能智取的話，萬不力敵。」

「尉遲將軍聽令！」高不凡大喝一聲。

斥候答道：「奚賊製作了攻城槌、箭樓和拋石機這些攻城器械。」

大帳內頓時安靜下來，雖然這些天鷹揚府的徵兵十分順利，https://www.hetubook.com.com已經募集到兩千人，但這些都是沒有經過訓練的新兵，戰鬥力堪憂，別說對陣騎射嫻熟的奚人了，即便是對付一般的山賊土匪都成問題，更何況奚賊還有五千騎，太難了！

舒泰惱羞成怒之下竟然下令攻城，結果自然是徒勞無功了，還丟下了幾十具屍體。

蘇克是奚族伯德部的俟斤，而舒泰則是遙里部的俟斤，兩人對視一眼，忙問：「隋軍來了多少人馬？」

畢竟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步兵對陣騎兵太吃虧了，如果只是防守倒還可行，主動進攻無疑是找死。

盧傑嚇了一跳，這不是引火燒身嗎？不過他沒有發表議異，盧三郎讓他全力配合，他就全力配合，而且他也想看看，這個高長卿是不是人如其名的不凡。

沙盤這玩意自然也是高不凡「發明」的，在外軍看來或許覺得新穎，但鷹揚府內部的將領現在卻是熟稔無比了，因為高郎將平時經常搞沙盤推演訓練，所以大家都見慣不怪了。

舒泰麾下的兵馬前不久才攻陷了燕樂城，士氣正盛，見到隋軍騎兵敗退，也不用頭領吩咐，立即驅馬追殺。

尉遲敬德點了點頭，用教棍一指沙盤道的燕樂城道：「大家看，這裡是安樂郡治燕樂城，如今已被三千奚賊騎兵包圍，這三千奚賊騎兵主要是奚族的伯德部和遙里部，另外，密雲城同樣也被奚賊騎兵包圍了，兵力兩千余，主要是奚族梅只部和奧里部的人，也就是說，奚族五部中，除了楚里部，其餘hetubook.com.com四部都出兵了，可見奚族內部已經達成了共識，他們的意圖極有可能是佔據安樂郡，而不是僅僅是掠奪那麼簡單。」

尉遲敬德且戰且退，一路把五百奚騎兵引至了懷柔城下，然後一頭扎入城中閉門不出。

帳內眾人無不大吃一驚，包括高不凡和尉遲敬德在內，這也太快了吧，他們本以為燕樂城最少也能堅持一個月，豈料才十二天就被奚人攻破了，這很不正常，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兩名金色鬼臉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疑惑，隋軍真的如此捉襟見肘了嗎？只派兩三百騎來？塞牙縫也不夠呀？

大業十年八月下旬，深秋時節，風沙漠漠，天邊一片昏黃，懷柔城外旌旗獵獵，一隻掉隊的孤雁在西風吹襲下驚惶地展翅南飛。

奚人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他們所有的財物都裝在牛車上，他們不需要固定的房子，自然也不需要城池，所以他們攻陷城池之後根本不會珍惜，搶掠過後便會一把火燒成白地，破壞性極大！

一場饕餮盛宴仍然在進行著，奚人太窮了，連基本的生活用品也不能生產，必須用牛羊牲畜向大隋交換，所以，那怕是一隻鐵鍋、一隻陶罐、甚至一把夜壺，在他們眼中都是好物，所以奚人攻進燕樂城后，開始瘋狂地搶奪財物，順帶姦淫殺人。

「呸，奚賊這是白日做夢。」旅帥張鐸呸了一口怒道，眾將也紛紛破口大罵，大隋如今雖然不堪，但終究是自己國家，外族入侵，眾將領自然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