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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恍然道：「原來如此，對了，那天在懷柔城頭還虧得大哥出手相助。」

虯髯客微笑解釋道：「其實這些年，我也一直在追查鏡花水月樓，冷樓這個人我早就盯上了。」

高不凡亦咕嚕咕嚕地豪飲了幾斤，這才輕輕一推，酒罈便飛回了虯髯客手中，後者哈哈一笑道：「三弟比我還能裝。」

高不凡不由皺起了劍眉，這個樓主真的是越來越神秘了。

虯髯客苦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吧，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樓主一直隱藏在朝中，而且地位不低，甚至可能就是某位天子近臣。」

高不凡走過去從馬背上取下一隻包袱，裏面有幾件衣服，還有兩個酒囊和一些乾糧。此次來探黑龍潭，高不凡已經預計要盤桓幾日，所以準備比較充足。

高不凡看著虯髯客，靜靜地等待下文。

高不凡不由恍然大悟，好奇地問：「如此說來，大哥雖然審問了衛元嵩，卻對樓主的真實身份仍然一無所知？」

「痛快！」虯髯客哈哈一笑，以掌拍擊酒罈，發出一陣咚咚的聲響，然後大聲吟道：「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虯髯客擺了擺手道：「即便大哥不出手，那兩人也未必傷得了三弟你。」說完瞥了一眼欲言猶豫的高不凡，續道：「三弟是不是想問那兩個人現在哪？和圖書」

山風習習，落葉飄零，高不凡和虯髯客二人坐在黑龍潭畔，一邊豪飲一邊暢聊，十分之投機，倒是一見如故。

曹操這首《龜雖壽》本來就豪放大氣，此刻被虯髯客臨風高聲吟唱，更是顯得豪情萬丈，鏗鏘有力，曉是高不凡都瞬間熱血翻湧，情不自禁地拿起長刀，連著刀鞘敲擊旁邊的山石，發出一連串的啪啪聲，高聲喝曰：「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高不凡恍然道：「原來如此，那大哥審問衛元嵩時，對方不肯供出樓主是誰？」

虯髯客說完一仰首，咕嚕咕嚕的豪飲了幾斤，這才一抹嘴角，把酒罈扔給高不凡，後者長刀一伸，穩穩地挑著壇口高舉過頭，一道酒線隨即傾瀉而下，直入嘴口。

虯髯客接過打開來聞了聞，喜道：「這是……陳年花雕，三弟不愧是當官的，有錢！」

虯髯客點頭道：「所以我也很奇怪，不過我想此人肯定是有他的目的，刺殺楊廣有目的，潛伏在楊廣身邊也是有目的，嗯，對了，當年刺殺楊廣的刺客有二人，其中一人就是衛元嵩，另一個則是樓主本人，我也審問過衛元嵩，他也不知樓主為何要刺殺楊廣，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虯髯客樂得差點笑岔了氣，良久才坐下來正容道：「早就聽ｍ•ｈｅtｕbｏoｋ•ｃｏm•ｃｏｍ說三弟文武雙全，今日算是領教了，行，你這個三弟，大哥認了。」

高不凡心中一動道：「大哥莫非是打二哥那邊來？」

高不凡心中一動道：「莫非此人隱姓埋名，還創立了鏡花水月樓這個殺手組織？」

「不當官我也很有錢。」高不凡糾正道。

「對了，那個冷樓又是怎麼回事？」高不凡問道。

高不猶豫了一下，問道：「那衛元嵩和冷樓現在何處，被大哥殺了？」

高不凡心中一動，忽然醒起虯髯客和青若其實是師兄妹，青若化身為寒月潛伏數年，目的也是為了查出鏡花水月樓樓主的身份，莫非虯髯客是在幫青若？

高不凡吃驚地道：「可能嗎？聽說樓主當年還刺殺過皇上，如果他是天子近臣，以他的武功，皇上還留得命在？」

「不裝一下，如何配得上大哥豪放的氣質。」高不凡笑道。

虯髯客笑道：「也不盡然，因為只有上一代樓使死了，鏡花水月樓才會選出新的樓使，衛元嵩只是個特例，他是第一代冷樓，不過他沒死，只是退出了，這次出山幫助奚人，完全是受命于高句麗國王，跟鏡花水月樓無關，所以說，三弟在薊縣城中遇到那個冷樓很大概率不是冷樓，不過此人跟樓主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如果找到此人，說不定就能找到真正的樓主。」

虯髯客贊道：「三弟果然聰明，的確如此。」

虯髯客搖頭道：「還沒有，此人藏得很深，和_圖_書不過目前有點眉目了，那個刺殺你的假樓主其實跟真樓主有很大關係。」

虯髯客搖頭道：「不是不肯，是不能，因為衛元嵩也沒見過樓主的真面目，與其說他們是合作者，倒不如說是上下級更貼切些，因為佛道兩家都在找衛元嵩，而樓主出手救了衛元嵩，並且助他躲過了佛道兩家的追捕，所以衛元嵩實際上聽命于樓主。」

虯髯客哈哈一笑，直言道：「之前我是更多的給李靖面子，現在嘛，大哥是心悅誠服，這一趟，沒白跑，來來來，咱哥倆再走一個。」說完猛灌幾口，將酒罈再次扔給高不凡。

高不凡苦笑道：「莫非大哥在這之前，一直沒把我當三弟？」

就這樣你來我往，一壇三十斤重的雄黃酒便全進了二人的肚子。

高不凡打了一聲呼哨，大青馬便從遠處奔了過來，停在潭邊數米遠的地方。虯髯客眼前一亮道：「三弟，你這區青馬很有靈性。」

「衛元嵩不僅一手挑動了周武滅佛，還曾以暗殺的手段挑動佛道兩家惡鬥，其實十年前我就在追查此人了，本欲抓住后將其除掉的，可是道信那禿驢在那喋喋不休，不勝其煩，我便把衛元嵩師徒都交給他帶回山門懲戒了，此刻只怕已經剃了光頭立地成佛了吧。」

虯髯客繼續道：「那個假樓主名叫衛元嵩，當年拜在無名法師的座下，為人狂放不羈，而且不守清規戒律，不容於佛門，後來還俗入了道門，而且獲得北周武帝的寵信，周武帝hｔｔｐs://m•ｈeｔｕbooｋ•com•ｃoｍ滅佛正是此人策動的，周武帝駕崩后，佛門得以恢復，而始作俑者衛元嵩卻不知所終，幾十年來，佛門中人都在找他。」

虯髯客點頭道：「沒錯！」

高不凡甫一唱罷，虯髯客已情不自禁地跳了起來，一雙虎目煜煜，脫口道：「好一個滾滾長江東逝水，好一個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哈哈哈，痛快痛快，當浮一大白！」

虯髯客搖了搖已經空空如也的酒罈子，很是掃興，顯然還未過癮。

高不凡坦率地點了點頭：「我心裏一直有個疑問想弄清楚。」

高不凡奇道：「大哥剛才不是說這個衛元嵩其實是個冒牌貨，並不是真的樓主嗎？那豈不自相矛盾？」

虯髯客點了點頭：「聽二弟說你在涿郡當鷹揚郎將，似乎混得不錯，所以順道過來見見面。」

高不凡有點蒙了，擺手道：「大哥你等等，我重新捋一下。你的意思是，前年我在薊縣城遇刺時，樓主是真的，冷樓卻是假的，前些天在懷柔城頭襲擊我的樓主是假的，冷樓卻是真的？」

高不凡點了點頭道：「懂了，也就是說我遇到的兩個冷樓都是冷樓，只不過是不同一代的冷樓。」

「那個冷樓是衛元嵩的弟子，而衛元嵩本人就是第一代的冷樓，後來去了高句麗，化名道士張嵩，得到高句麗國王的重用，而他培養出來的弟子則成了第二代冷樓，噢，也許不是第二代，這幾十年來，鏡花水樓月已經選過幾次樓使，也出了好幾個冷樓和寒和*圖*書月，但是樓主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虯髯客搖頭道：「並不矛盾，衛元嵩雖是鏡花水月樓的創立者之一，但他並不是樓主，而是另有其人，這個人和衛元嵩是合作者。」

高不凡直言道：「那個冷樓，我數年前在扶余城和他交過手，但是前年在薊縣城又冒出一個冷樓要刺殺我，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當時還冒出來一個樓主，差點要了我的命，只是那個樓主跟懷柔城頭出現那個樓主也不是同一個人，因為相比之下，懷柔城頭出現那的個樓主，武功要弱了很多。」

虯髯客單手將酒罈高舉過頭，微微一傾，一道酒箭便傾瀉而下，準確地落入口中，喉嚨一陣咕嚕咕嚕作響，上斤酒便進了腹中。

「何以見得？莫非大哥審問過那兩個人了？」高不凡話一出口始覺是多餘的，張大哥既然已經擒獲了那兩人，自然是審問過了。

「什麼疑問？說來聽聽，或許大哥能為你解答。」虯髯客饒有興趣地道。

「那大哥可查出誰是樓主了？」高不凡追問道。

虯髯客大笑：「說的也是，以後要蹭好酒，大哥就找三弟你，你二哥是個窮鬼，每次去找他喝酒，都得大哥我自帶酒水。」

虯髯客笑道：「很簡單，因為三弟你在薊縣城遇到那個樓主才是真正的樓主，前些天那個樓主只是個冒牌貨，不過冷樓卻是真的，你在薊縣城遇到那個冷樓則是冒牌貨。」

高不取了兩個酒囊，將其中一個拋給虯髯客，笑道：「我也帶了酒，只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