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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安業愕了一下，立即提著兩壇女兒紅追上了去，一邊壓低聲音驚疑不定地道：「鷹揚幽燕，高氏稱王，難道……說的是高長卿？對了，高長卿原是涿郡鷹揚郎將，又姓高，說的肯定就是他，難道上天預兆，高長卿日後會當王？奶奶的，觀音婢的命真好！」

這名紈絝正是長孫安業，亦即是長孫無忌和長孫無垢的同父異母兄弟，當初把他們趕出家門的那位。

長孫安業聞言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冷笑道：「人家又沒請我，何必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我長孫安業可沒那麼輕賤。」

四周的酒客哄堂大笑，紛紛起鬨道：「老闆娘，這樣的豬蹄子給我來一雙，再來兩碗倒扣水豆腐，白白|嫩嫩，顫顫悠悠的那種。」

長孫順德和長孫安業兩人剛走到酒肆，便見有人在河堤上奔跑，而遠處的河堤正圍著一大群人，十分之熱鬧。

長孫順德笑道：「這還不簡單，老闆娘，再來兩壇女兒紅，帶走！」

長孫順德眼珠一轉道：「走，咱們過去看看便知了。」

眾酒客再次哄堂大笑，有人更是豎起大拇指起鬨道：「長孫大郎吟的一首好詩，還有兩句，吟得好，今天這頓酒我請了。」

「老闆娘，再來一壺酒。」中年文士晃了晃空了的酒壺大聲吆喝道。

長孫順德像看白痴一般瞥了長孫安業一眼，命好？高長卿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好嗎？

此時，洛水河畔的一家和*圖*書小酒肆內，一名不修邊幅的中年文士正在自斟自飲，鬍子拉碴，形容落拓，醉眼惺忪，渾身酒氣，一看就是個嗜酒如命的酒鬼，還有可能是個色鬼，因為他那雙醉眼不時往賣酒的胡姬身上溜達。

長孫順德端起酒杯默默地喝起來，長孫安業見沒有下文，便禁不住問道：「順德叔為何也沒去飲宴，難道長孫無忌那小子也沒請你？」

豈料事情峰迴路轉，最後高士廉雖然被貶去交趾，但也免於一死，而且觀音婢還和涿郡鷹揚郎將高長卿定親了，關鍵高長卿這小子還官運亨通，短短一年不到，便由五品鷹揚郎將升任四品通守，如今更是已經擢升至從三品的左翊衛將軍了，比自己父親長孫晟生前也只低一品，就這種勢頭，日後可不得了啊！

「我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一群色胚子，人家不來了！」胡姬叉著腰笑罵了一句，扭擰著腰肢行了開去。

「順德叔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長孫無忌已經當眾聲明凈身出戶，並且與我斷絕兄弟關係，而且這次他也沒請我，我怎好意思上門去？」長孫安業悻悻地道，意思就是說他也想修復關係，但是拉不下這個臉。

長孫安業本來對眼前這座邋遢的小酒肆並不滿意的，不過當他看到那名身材火辣的胡姬，頓時便來了興趣，在長孫順德旁邊坐下來喝酒，一邊加入了調笑的行列，真是應了那句物ｈｅtuboｏk•ｃoｍ•com以類聚，人以群分。

洛水河畔有溫柔多情的船娘，亦有作風開放大胆的胡姬臨河賣酒。

「去啊去啊！」長孫安業連忙跟著站起來，並且討好地幫忙提酒，還主動付了酒錢。

「哎，發生什麼事了？」長孫安業攔住一個人問。

長孫順德不由翻了一個醉眼，你小子當初把人家孤兒寡母趕出門去，而且還是凈身出戶，到底誰更無情無義？

而這個長孫順德與長孫晟同輩，也就是長孫安業的族叔，此人本來挺有才華的，被家族寄予了厚望，但是長孫順德十分反感楊廣東征高句麗，甚至拒絕跟隨楊廣東征，所以被楊廣剝奪了官職。

中年文士騷然一笑道：「雙手捧得一輪滿，后|庭月下共余歡。」

「請了！」長孫順德淡淡地道。

胡姬又扭擰著豐盈的身姿送了一壺酒過來，長孫順德順勢又佔了些手足便宜，正在此時，一名衣著華貴的紈絝公子走了進來，不過要比長孫順德年輕得多，像長孫順德這種老臘肉，皮膚都有點鬆弛了，竟然還自稱公子，真夠不要臉的。

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李白有詩云：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

長孫安業沉默了片刻，這才訕訕地道：「也罷，侄兒便當給順德叔你面子，不過我沒準備禮物，難道兩手空空登門？」

長孫安業聞言更是不爽了，冷道：「瞧瞧，順德叔和*圖*書隔著好幾房他都請了，卻不請我，長孫無忌這小子分明就是鐵了心與我劃清界限，不過也是，人家現在傍上從三品將軍，了不起了呢，如此無情無義，我長孫安業可沒有這種兄弟。」

那名賣酒的胡姬皮膚雪白，藍色的眼睛十分迷人，身段更是迷人，低領口，呼之欲出，讓人流連忘返。

「來——嘍！」胡姬甜甜的嗓子，拖著長長的異域腔調，別有一番風味。

「這上面寫的什麼字？」長孫安業歪著頭，一字一頓地念道：「鷹———揚——幽燕，高氏稱王？」

長孫順德開罪了皇上，自然士途盡毀了，為人也放縱不羈起來，終日借酒澆愁，成了不折不扣的酒鬼，而長孫安業這貨則是個濫賭鬼，也好酒嗜色，叔侄兩人倒是有了共同愛好，偶樂也會約在一起喝酒，出入青樓尋花問柳什麼的。

「就兩壇酒會不會寒酸了點？」長孫安業連忙道。

「快走！」長孫德扯了長孫安業一下，急急忙行了開去。

且說長孫順德和長孫安業兩人擠進人群一看，果然見到地上擺放著一塊濕淋淋的石碑，十分古樸，看上去頗有些年頭了。

中年文士盯著那搖曳生姿的圓滿，迷醉地吟道：「八月十五大又圓，勝似春風白玉盤！」

那人神秘地道：「疏通河道的人從河底撈出了一塊石碑，上面有字。」

長孫順德搖頭道：「放心，無忌為人墩厚寬宏，還不至於如此沒有度量，和-圖-書觀音婢也是大度之人，想必不會跟你計較，更何況，人是我長孫順德帶去的，高氏必然也得給幾分面子。」

也是，人家就是吃這行飯的，雖然賣酒賣笑不賣身，但出賣色相那是必須的，否則生意很難紅火，沒辦法，同行太多了，競爭激烈啊！

長孫順德抬起醉眼瞄了一下，笑道：「安業來了，來來來，陪叔喝兩杯。」

嗯，長孫晟留下的那份家業倒是還足夠長孫安業再揮霍幾年！

長孫順德沒好氣地道：「怕寒酸就別去。」說完便站了起來。

長孫安業沉著臉不作聲，想當初他把後母一家三口趕出家門，根本不當一回事，特別是高士廉犯事入獄后，他更是幸災樂禍，只以為沒了頂樑柱的長孫無忌等人下場會很慘，他還等著看笑話呢。

長孫順德笑吟吟地道：「現在也不遲，對了，今日是六月初六，你妹妹觀音婢過大禮的好日子，族中的人都去飲宴了，你為何不去？」

終於，長孫安業逮著機會過了把手癮，沾沾自喜地道：「順德叔，這麼一個得趣的好地方，為何現在才帶小侄來，一個人獨享，也太不仗義了。」

原來楊廣近日正打算巡幸江都，所以派人疏浚洛水的河道，以便御駕船隊能順利通過，就在剛剛，負責疏通附近河道的民工從河底打撈起來一塊奇怪的石碑，所以引來了大家的圍觀。

「厲害厲害，不愧是長孫順德，這頓酒我請了。」那名酒客再次豎起和-圖-書了大拇指，胡姬則叉著腰嬌羞怒罵，似乎並不生氣。

「老闆娘，既然有人請客，那就再來一壺酒。」長孫順德得意洋洋地道。

「順德叔！」紈絝公子喚了一聲。

「長孫公子，你的酒來了。」胡姬搖曳著動人的身姿走過來，將一壺酒放在桌上，中年文士順勢一探手便拉住前者的皓腕捏了一把，調笑道：「老闆娘，本公子好像沒有點白灼豬蹄子啊？莫非是白送的？」

奶奶的，觀音婢的運氣也太好了，這還沒過門呢，就傍上了一個從三品將軍！

長孫安業讀完后才回過味來，不由面色微變，駭然地望向長孫順德，只見後者目光炯炯，已然醉意全無。

長孫順德搖了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終究是兄妹血親，總不能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吧？而且修復彼此的關係，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胡姬抽回手打了一下中年文士手背，嬌嗔道：「長孫公子，你醉花眼了，這是人家的手，那是什麼豬蹄子！」

「你這不是廢話嗎，石碑肯定有字啊！」長孫安業撇嘴道。

長孫安業猶豫道：「要是長孫無忌不讓進門，甚至羞辱我，豈不是自找罪受？」

於是乎，叔侄兩人便快步走上前圍觀！

長孫順德把酒杯放下，沉默了半晌道：「順德叔我本不欲登門的，但跟安業世侄你也是投緣，便幫你一把吧，安業世侄你若拉得下臉，便跟我一道登門吃這頓酒，緩和一下彼此的關係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