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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八月八，選的日子倒也成雙成對，嗯，高長卿辦事也算兢兢業業，而且能力也很強，朕便準備一份厚禮以示榮寵。」楊廣目光閃閃地冷笑道：「這些亂臣賊子不是挑撥離間，欲讓朕自斷臂膀嗎？朕偏不如他們所願。」

高不凡搖了搖頭：「這是天公作美，百姓辛勤之功，長卿安敢居功。」

如今放眼整個大隋，真正安定有序的只有關中和幽州一帶了，至於嶺南，那是個三不管的蠻荒之地，太落後了，也沒人在意。

閣樓中，高氏、鮮于氏和長孫無垢三人正坐在一塊聊天，從表情上看來，顯然都知道洛河石碑的事情了。

清河崔氏把產業鏈轉移到涿郡后，各種物資得以穩定產出，又趁著價格水漲船高轉賣到中原一帶，賺得是盆滿缽流。

長孫無忌和長孫恆安來到後院，下人們正在收拾殘羹冷炙，他們順步進了閣樓。

長孫無垢輕咬貝齒道：「等高郎來了，我自己跟他說，終歸勸得他答應便是了。」

蕭劍答道：「皇上要巡幸江都，青總管日前已經率領飛羽衛先行前往江都部署了，以確保皇上的安全。」

「順德叔，你醉了，我派個人送你回去吧。」長孫無忌吩咐道。

此時，呆雁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崔詩柔主僕的身後，而綠鸚鵡這貨則狡猾地站在呆雁的背上搭便車，還一邊好整以暇地梳理羽毛，結果被道旁一根折了的高粱絆了一和*圖*書下，從雁背上翻下來，一屁股摔坐在地上，那滿頭金星的暈眩樣子，把高不凡也給整笑了。

皇城，乾陽殿，那塊洛河石碑此刻就擺在楊廣的腳下，飛羽衛執事蕭劍垂首站在一旁。

於是蕭劍恭敬地退了出去。

長孫無垢輕嘆了口氣道：「伎倆雖然拙劣，但相信的人肯定不會少，特別是老百姓，正所謂三人成虎，皇上可以不相信，但卻不能不在意，皇上心裏種下了一根刺，對高郎終究是不妙，咱們得想方設法化解才是。」

崔詩柔和舒兒主僕二人走在前面，欣悅地觀賞著這份田野秋色。整日悶在城中小院里，今日難得出門郊遊一次，兩女不由都撒起歡來，路上見到一群螞蟻抬螞蚱也能蹲下來看個半天。

「無忌，如今該如何是好？也不知誰人如此缺德，竟然偽造出這樣一塊石碑來加害長卿。」高氏憂心忡忡地道。

長孫恆安點頭道：「這倒不失是個好辦法，無忌不妨和高長聊溝通一下。」

楊廣低首打量著這塊古樸的石碑，彷彿在欣賞一件有趣的藝術品，良久才面露嘲諷道：「鷹揚幽燕，高氏稱王，如此低劣的伎倆也使出來了，真當朕是個糊塗昏君不成，蕭執事，能查出是誰乾的嗎？」

崔護微笑道：「今年涿郡、漁陽、安樂的糧食大豐收已成定局，這都離不開長卿的功勞啊。」

崔護說著又十分慶幸地道：和圖書「虧得鄙人當初果斷把族中多半產業轉移到涿郡一帶來。」

古代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將領在外帶兵時，家人必須留在京城為質，以防這名將領擁兵自重，甚至擁兵自立，只是不知道這個規矩是什麼朝代定下來的，反正隋朝似乎並不流行，譬如楊廣自己親征也會把老婆孩子帶在身邊，又譬如李淵，當初負責督運糧草時，同樣也把妻子竇氏帶在身邊，最終竇氏就是病死在涿郡的。

七月初秋，又是一年秋收時節，密雲城外的小米沉甸甸，金燦燦，高粱也隱隱泛紅了，官道上人來人往，商旅絡繹不絕。

長孫無垢道：「辦法很簡單，那就是無垢和高郎成親後繼續留在洛陽。」

楊廣聞言眼神微暖，點了點頭，揮手道：「退下吧。」

此言一出，大家不由面面相覷，這辦法的確簡單，可是……長卿會同意嗎？

長孫無垢俏臉微紅，輕道：「兩權相害取其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這隻是暫時的，等過段時日，皇上淡忘了此事，無垢就能隨夫郎到幽州雙宿雙棲了，正好也能多陪娘親和舅娘一段日子。」

……

「咦，人都走光了？」長孫順德抬起朦朧的醉眼茫然四顧，發現在座的客人都走光了，便抱起一壇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嘟噥道：「曲終人散，酒肉穿腸，去也去也！」

如今長孫無垢為了消除楊廣的疑慮，主動提出成親後繼m.hetubook.com.com續留在洛陽，無疑等於拿自己為人質，這種胸襟氣魄著實讓人肅然起敬。

長孫無垢今年年底將滿十六歲了，三年守孝期已經滿，今日換上了一套喜慶的粉色下裙，上身杏黃寬袖短衫，少女小髻上的白花也換成了珠翠和金步搖，更顯得端莊秀美，明媚動人，此時正安靜地坐著，明眸低垂，一副沉思的模樣。

另外，由於今年春天，高不凡在漁陽和安樂二郡積極勸扶農桑，再加上治安環境好轉，老天爺也幫忙，百姓安居樂業，如今放眼望去，田間地頭都是一片喜人的豐收之景。

長孫恆安嘆了口氣道：「想當年順德叔也是個意氣風發的俊才，如今竟如此消沉……唉，無忌，咱們進去吧，你覺得到底是什麼人要加害高長卿？」

崔護正容道：「穩定的環境對生產太重要了，要不是長卿，哪來如今安全穩定的局面？再看大隋其他地方，大部份都兵荒馬亂的，像幽州這樣一片穩定有序的樂土不多了。」

高氏和鮮于氏相視一眼，問道：「莫非無垢有好辦法？」

長孫無忌連忙道：「這個時候，觀音婢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來聽聽，大家商量一下是否可行。」

崔詩柔去年收養的那頭呆雁，傷早就好了，春天的時候竟然沒有飛走，看樣子是賴上崔詩柔這張免費飯票了，如今吃得胖乎乎的，走路一搖三擺，偶爾還嘎嘎的叫兩聲，跟鴨和圖書子沒什麼兩樣了，燉了應該很香吧！

蕭劍直言道：「很難，也無從查證，估計是高長卿的仇家，又或者是意圖不軌的逆賊乾的。」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啊，這些人正面奈何不了高長卿便開始玩陰的了，著實可恨！」長孫恆安憤然道。

蕭劍垂首道：「皇上英明！」

楊廣冷哼一聲道：「廢話！這還用你說？」

蕭劍連忙低下頭道：「屬下無能。」

高氏禁不住抓住了女兒的手，心疼地道：「只是如此，可苦了吾兒了，成了親卻不能和夫郎在一起。」

長孫順德拒絕了長孫無忌派人護送，抱著一壇酒腳步虛浮地出門走遠了，長孫無忌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田連阡陌，高不凡和崔護兩人牽著馬在官道上信步而行，秋風迎面吹拂，十分之舒服，而道旁的高粱也隨著秋風搖頭晃腦，發出沙沙的輕響。

楊廣返身踱回了御案后，問道：「高長卿和長孫家的小娘子幾時成親？」

正因為如此，當初反對將產業北移涿郡的部份崔氏族人都閉了嘴，不得不佩服崔大管事的眼光獨到。

蕭劍答曰：「據說是八月初八迎親，今日六月六下聘，辦得挺熱鬧的。」

高不凡伸手把那根折了的高粱扶起來，有點惋惜地摸了摸那將要成熟的穗道：「浪費了。」

長孫無忌安慰道：「母親不必憂心，如此拙劣的伎倆不可能得逞的。」

長孫順德擺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https://m.hetubook.com.com，嗯……不用送，無忌世侄你進去吧。」

長孫無忌苦笑道：「只怕長卿寧願受皇上猜忌也不肯把無垢留在洛陽為質，他的性格，我還是了解的。」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來這裏修長城的流民都賺到了工錢，有錢消費，這才形成了市場，如果是強征的苦力，肯定形成不了市場，因為強征的苦力意味著白乾，沒有錢賺，哪來的能力消費？

這話倒是不假，如今無論是中原，還是江南，抑或是嶺南一帶，都是烽煙四起。中原有瓦崗，黃河下游有高士達竇建德，江淮消滅了一個劉元進又冒出了一個燕王格謙，還有李子通、杜伏威，荊襄一帶則有朱燦，蕭銑，林士弘等等，總之就是處處開花，處處兵荒馬亂，盜賊越剿越多，物資匱乏，物價飛漲。

自從去年，高不凡率領鷹揚府軍消滅了入侵的奚人後，今年再沒一個奚賊膽敢南下寇掠了，長城附近諸縣的百姓生活安隱了不少，奚口長城一帶甚至還出現了一座繁華的臨時集鎮，因為來這裏修長城的流民很多，有人的地方自然有市場，人氣越旺，需求也越旺。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這個說不準，正所謂樹大招風，長卿近來風頭太盛，忌恨他的肯定不少。」

……

長孫無垢輕抿了抿櫻唇，猶豫道：「無垢倒是有個辦法可以打消皇上的疑慮，只是……高郎恐怕不會答應。」

「嗯，你們青總管近來在忙什麼？」楊廣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