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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揚旌

作者:陳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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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鷹揚幽燕 第八十三章 雷擊武德殿

第四卷 鷹揚幽燕

第八十三章 雷擊武德殿

因此,楊廣開始疏遠蘇威,這段日子倒是跟王世充打得火熱,除了吃飯睡覺,幾乎都讓王世充在身邊陪駕。王世充不僅會拍馬屁,說話還風趣幽默,聊起江南水鄉的美女如雲,聊起江南風景的如詩如畫,楊廣對這次江都之行更是熱切期待了。
蘇威初侍北周,後來輔助隋文帝楊堅,深受隋朝兩代君王的重用,權極一時,叱吒政壇幾十年,今天終於謝幕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孤獨地離開,只留給眾人頹唐蒼老的背影。
楊廣雖然沒有將蘇威革職,但誰都明白,蘇威的仕途生涯終結了!
蘇威撲通地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道:「臣不敢,皇上請息怒,臣並不是說皇上你有罪。」
黃門侍郎裴矩連忙出列應諾!
楊廣自然十分不爽,龍舟都造好送來了,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現在你讓朕取消江都之行,你蘇威老糊塗了吧?
正是,一片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後人收。後人收得莫歡喜,還有收人在後頭。
「那為何朕出行之前,會發生雷擊武德殿之事?」楊廣顯然對這個理由並不滿意,所以繼續追問,讓太史令說出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來。
楊廣淡淡地道:「三日前的子時,雷擊武德殿,蘇納言說這是大凶之兆,讓朕取消江都之行,你以為如何?」
蘇威微微一顫,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不過這次是阻止皇上出巡的最好機會,所以硬著頭皮道:「既然上www.hetubook•com.com天已經降下警示,皇上更應該反躬自省。」
蘇威面色慘變,渾身瑟瑟發抖,長伏不起道:「臣不敢,臣老邁昏聵,恃寵驕縱,臣有罪!」
楊廣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太史令所言倒是值得朕警醒,嗯,裴愛卿,傳朕之旨意,命太原留守李淵,馬邑郡守王仁恭整頓武備,隨時提防突厥人南下寇掠。」
楊廣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道:「看來朕休息了三天,諸位卿家也過得十分安逸啊,也罷,既然天下太平,眾卿無事可奏,那就退朝吧。」
楊廣點了點頭,又道:「江都通守王世充何在?」
太史令微微一顫,暗呼一聲倒霉,出列行禮道:「臣在!」
這位太史令也是有才,立即道:「人世間發生之事,上天都有預兆,雷擊武德殿的位置恰好是西北角,武德殿又是主兵戈,所以近日我大隋西北邊可能會有戰事,需提防突厥人發難,不過,這並不會影響東邊,所以皇上巡幸江都之事無礙!」
旱天雷雷擊中武德殿的消息傳開后,朝野內外都議論紛紛,在古人看來,地震、雷擊、洪澇災害等都是上天發怒,要懲罰世人的表現,而雷擊武德殿更是大大的凶兆。
然而,就在楊廣準備成行之際,卻突然發生了這樣一件糟心的事,明明是大晴天的晚上,一記旱天雷擊中了武德殿,真是活見鬼了,搞得朝內朝外流和*圖*書言四起,楊廣出遊前的美好心情瞬間被破壞殆盡,糟糕透頂了!
此時蘇威站出來奏事,楊廣自然擔心他借雷擊之事來大做文章,阻止自己巡幸江都!
楊廣連續兩問,可見十分憤慨激動!
太史監主管天文曆法,也就是說,雷擊武德殿這種事歸太史監管,太史令必須給個說法。
大殿內靜得落針可聞,似乎沒人敢首先出來觸這個霉頭。
楊廣眼中冷光一閃而過,淡道:「蘇愛卿何事啟奏?」
果然,只見蘇威嚴肅地道:「皇上,三日前的子時,無雨天雷擊武德殿,造成西北殿角損毀嚴重,此乃大凶之兆也,坊間也是流言四起,臣以為這個時候,皇上不宜再出巡江都了,免得勞民傷財,徒增民怨。」
太史令額頭汗出如漿,他可不想步蘇威的後塵啊,支吾了半天才靈機一動道:「蘇大人危言聳聽了,武德殿雖然被雷擊了,但損傷並不大,而且臣夜觀天象,發現紫微帝星光芒萬丈,穩如泰山,所以料也無礙,並不影響皇上這次出行。」
王世充又親吻了一下楊廣的鞋底才退了回去,這貨把姿態放得這麼低,十足的舔狗一枚,也難怪楊廣會寵信他的,簡直就是隋朝版的安祿山。
「謝皇上開恩!」蘇威如逢大赦,對著御座叩首一拜,然後便站起來,倒退出大殿門口,這才轉身,落寞地走出了乾陽殿。
大隋的既得利益者們憂心忡忡,心懷不軌者https://www.hetubook.com.com則磨拳擦拳,已經舉旗造反的更是歡呼雀躍,普通老百姓則繼續每日面朝黃土背朝天,頂多就是茶餘飯後大家聚在一起嘮嗑嘮嗑,只要有飯吃、有衣穿、有地方住,老百姓不大關心誰當皇帝。
楊廣滿意地道:「退下吧,好好準備,朕相信王愛卿的領兵之才。」
一時間,流言四起,越傳越是離奇,越傳越是誇張,甚至有流言把矛頭直指向了楊廣,說楊廣貴為天子,卻倒行逆施、昏暴無道,令天下百姓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上天震怒,降下神雷擊中武德殿,寓意楊廣「無德」,大隋江山將改天換日了。
楊廣打發了蘇威,目光再次掃過殿內的大臣,淡道:「還有誰要奏事?」
楊廣吩咐道:「八月十八啟程江都之行,就由王愛卿率軍在前開路,掃清沿途一切宵小之輩。」
本來嘛,地球每年發生的雷擊事件多不勝數,有雷擊建築物的,有雷擊中人畜的,若擱在現在,人們只會把雷擊當成一種正常的自然現象,但在古人看來卻極不尋常,尤其是雷擊皇宮,而且還是旱天雷,所以瞬時便掀起了軒然大|波,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瀾,彷彿大隋馬上就要滅亡了似的。
儘管損失並不大,也沒有人員傷亡,但楊廣還是惴惴不安,疑神疑鬼,幾乎一整晚都沒睡,還找來了道士連夜測算吉凶,連第二天早朝也停了。
至此,楊廣已經掃清了所有阻https://www.hetubook•com•com止他巡幸江都的障礙,萬事俱備,就等日子到了。
去年雁門解圍后,蘇威曾勸楊廣返回京師長安勵精圖治,與民生息,穩定國內形勢,可是楊廣不聽,最終聽了宇文述和虞世基等人的話,回到了繁榮富庶的東都洛陽。
楊廣果然勃然大怒,厲聲道:「荒謬,那敢問蘇大人,朕何罪之有?朕何罪之有?」
楊廣眼角的魚尾紋似乎又深了一些,讓他看起來更加凶戾了,目光一掃而過,淡淡地道:「諸位卿家可有事啟奏?」
王世充立即又滋溜一下走了出來,一記跪滑到御座前,諂媚地叩頭行禮道:「臣在!」
昨夜子時,一記旱天雷擊中了武德殿的西北角,引發了大火,幸好施救及時,否則整座武德殿都要被天火焚毀了,甚至會波及附近其他建築。
楊廣面色恢復了平靜,淡淡地道:「蘇卿家的確老了,念在你一生國操勞的分上,這次朕便不追究你欺君犯上之罪,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吧。」
殊不知,楊廣這次巡幸江都,一巡就是一輩子了!
「皇上此時宜頒布罪己詔,以安撫民心!」蘇威硬著頭皮道。
「臣領命,保證連只蒼蠅也不許飛過來一隻驚擾聖駕!」王世充信心十足地道。
在楊廣作為君主的強大的威壓下,蘇威此刻已經汗流浹背,僅存的那股書生意氣也一瀉千里,伏首道:「臣……魯莽了,請皇上罰責!」
大業十一年八月十二,停了三天早朝的https://m.hetubook•com.com楊廣終於上朝了,神色如常地坐在御座上,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而一眾文武大臣卻莫名的緊張,斂息靜氣地分立在大殿兩旁,彷彿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蘇威對此極為不滿,這一年多以來,鍥而不捨地勸諫,近日還當廷獻上了《尚書》一本,規勸楊廣不要貪圖享樂,立即取消江都之行,從而將精力放在民生時事之上。
「皇上,臣有事啟奏!」納言蘇威終於站了出來。
滿朝唯一個敢直言的諫臣蘇威,在楊廣的高壓下徹底服軟了,剩下的人自然更加不敢出聲。
「朕既然無罪,為何要頒布罪己詔?蘇大人有以教朕?」楊廣的眼神越發的冷厲了,嘴角上的冷嘲也越發的明顯。
此言一出,殿內的一眾文武大臣均倒吸一口冷氣,蘇納言還真敢說,這是嫌命長的節奏啊。
楊廣冷笑道:「事事都要朕自省,朕要你這個納言何用?朕不知自己犯了何罪,勞煩蘇大人指正,難道這不是你作為臣子的本職乎?」
「蘇大人只是魯莽了?朕怎麼感覺朕是犯人,而蘇大人才是皇上?」楊廣冷冷地道。
楊廣面色陰冷地道:「那蘇卿家以為朕這個時候適宜做什麼?」
楊廣連問了三遍,沒人再出聲,不過楊廣似乎突然來了興趣,並沒有順勢宣布退朝,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太史令,淡道:「太史令何在?」
這就是楊廣身邊最後一名諫臣的結局,如今只剩下虞世基、宇文述、裴蘊和王世充之流的溜須拍馬之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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