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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升這一炫耀的舉動不過短短几分鐘，但對竇軍的震動，卻要比想象中大得多，上至竇建德，下至普通士卒，內心都久久不能平復。

一陣寒風吹來，竇建德打了個冷顫，也從沮喪中驚覺過來，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這種狀態十分不妙，急忙將內心負面的情緒拋諸腦後，目光重新恢復了堅定，大聲喝道：「傳吾號令，原地紮營結寨！」

那些竇軍士兵大吃一驚，眼前這位劍眉朗目，唇紅齒白，笑容溫和的青年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幽州總管高長卿？

此時，一騎快馬從隊伍後面趕了上來，眾親兵一見便紛紛讓開道路。

竇建德頓時警惕起來：「你小子找線娘作甚？別忘了你已經娶親了，休想再打線娘的主意。」

裴行儼不由暗鬆了口氣，本來他還擔心高不凡會感情用事，看在竇線娘的面子上向竇建德妥協讓步，幸好，長卿還算理智，並沒有這樣做。雖然即使長卿作出讓步，大家也不會說什麼，但這無疑會損害他的威信。

高不凡皺了皺劍眉，既然話不投機，那便沒得談了，只有打了再說，先把這倔老頭打服了，到那會再談，顯然會更容易一些。

竇建德冷哼一聲道：「高長卿，咱也別扯這些沒用的了，有話就直講，要戰便戰，無需廢話！」

高不凡倒是神色平靜和-圖-書，誠懇地問道：「線娘可在此間？」

……

凌敬是竇建德麾下的首席謀士，此時也禁不住對宋正本道：「傳言這個高長卿乃將星下凡，如今看來果然不容小瞧，小小一個舉動便嚴重打擊了咱們的士氣，不服不行啊！」

劉武周此人功利心極重，是個典型的利己主義者，他殺死太守王仁恭自立，高不凡並不奇怪，只是馬邑郡就在太原郡的北面，受李淵這個晉陽留守節制，接下來就看李淵如何動作了。

竇建德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精明，神色稍緩道：「高長卿，你若是真的心疼線娘，便立即率兵退回涿郡，從此不再派出一兵一卒南下，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你和線娘的婚事。」

高長卿這小子乃北齊皇族出身，又獲得了幽燕七姓和清河崔氏這樣的世家大族支持，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裝備有準備。竇建德本來雄心勃勃地揮師北上，這時卻猛然覺得，自己在高不凡面前，竟然就像一個揮舞著糞叉的小屁孩一般可笑！

這就是差距啊！

北風凜凜，行軍隊伍中有一桿「高」字帥旗迎風招展，帥旗下槍如林，刀似海，一名戎裝青年騎在一匹神駿的大青馬上，劍眉朗目，英氣勃勃，氣質陽光而從容，赫然正是幽州總管——高長卿。

「王仁恭竟然和-圖-書死在劉武周的手裡，可惜了！」高不凡搖了搖頭，吩咐大軍繼續前進。

竇建德本來還想一鼓作氣發動第一波進攻的，但是此刻三軍士氣受到震動，只得先紮營緩一緩了，否則首戰失利的可能很大。

「竇將軍，許久不見，風采尤勝往昔，可喜可賀！」高不凡抱拳微笑道。

激越的戰鼓聲擂響，雙方相隔數里地列陣對峙，一場大戰一觸即發了……

前日先是被那三千幽州獸紋具甲輕騎打擊了，今日又被軍容鼎盛的幽州軍閃了一下眼，竇建德此刻的心情極為不爽，所以一開口就滿是火藥味。

冬日陽光下，數只飛鷹在藍天上盤旋翱翔，一支軍隊正在田野間不急不緩地行進，秩序井然，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防止隊伍中的牲畜踐踏或偷吃路邊的青苗。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青銅戰五渣，突然遇到一個神級高手，對方雖然沒有打你，但是亮一亮兵器已經把你嚇得魂飛魄散了。

第二日清晨，高不凡獨自一人策馬來到竇軍營地前，朝著把守營門的竇軍士兵拱手微笑道：「在下幽州高長卿，煩請你們竇大將軍出來一見！」

「高總管稍等，在下這便報進去！」把守營門的士兵頭目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恭敬地拱手還禮，然後急急飛報進去。

竇建德見到高不凡和圖書果真是單騎一人，便也把親兵留下，獨自一人策馬來到了高不凡的面前，兩人的目光相接，都有點複雜。

當然，這樣的類比也許有點誇張，但此刻竇軍上下受到的震撼的確十分巨大，本來高漲的士氣瞬間下降了幾成。

此時此刻，竇建德既驚怒，又有點無奈，他雖料知道幽州很富庶，卻沒料到高長卿這小子竟富到這種程度，隨便拿出手就是三千獸紋具甲輕騎，據說這小子麾下還有一支具甲鐵騎呢。

竇建德勃然大怒道：「放屁，高長卿，你小子還有臉說，你……休想白日做夢！」

片刻之後，竇軍營門打開，一騎從營門後走了出來，生得獅鼻闊口，正是竇建德。

這時，信使已經趕到高不凡的馬前，翻身落馬行了個單膝禮，大聲道：「稟總管大人，幽州府來信，馬邑郡鷹揚郎將劉武周上個月底殺死了馬邑郡太守王仁恭，自稱太守，正式豎旗反隋！」

「線娘是你的女兒不假，但也是我的女人！」

高不凡嘆了口氣道：「竇將軍，此事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高不凡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宋正本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戰場上得不到的，不可能在談判桌上得到，河間郡是大將軍的底線，而高長卿的胃口只怕也不止河間一郡，現在談肯和圖書定談不攏的，只能在戰場上決一勝負了。」

於是乎，高不凡撥轉馬頭回營，對著裴行儼等諸將厲聲喝道：「列陣，出戰！」

信使也不停留，立即重新上馬離開。

竇建德本來雄心勃勃，準備吞併幽州的，但是親眼看到了幽州軍強大的陣容后，明顯信心有點動搖了，現在只想把河間郡收入囊中就萬事大吉，至於幽州，暫時不敢再想。

由於高不凡這個幽州之主親自率軍南下，所以如今幽州府由魏徵和杜如晦二人主持，只要兩人覺得是重要的信息，都會及時派出信使通知高不凡。

這個時候，饒是竇建德這種意志堅定的梟雄也難免產生了一種沮喪的挫敗感。

這騎快馬顯然是從幽州府趕來的信使，因為他的後背插著代表幽州府的紫色三角小旗，而高不凡也有屬於他個人的令旗，是一面紅黃藍的三色彩旗，代表幽州的最高權力。

幽州軍的軍紀嚴明，明文規定，除了特殊情況下，禁止踐踏和毀壞青苗，如果發生毀壞青苗的情況，會視毀壞的面積大小給予責任人相應的處罰，最高處罰是斬首，所以幽州軍上至將領，下至一般士卒都不敢犯。

宋正本嘆了口氣道：「究其原因，還是咱們的實力遠不如幽州軍啊，如果能暫時跟幽州和平共處，我建議大將軍還是求和的好，待和_圖_書積蓄夠實力再圖幽州。」

高不凡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即便本人答應，本人麾下那些將士也不會答應，這一點，想必竇將軍也很清楚。」

凌敬搖頭苦笑道：「這恐怕很難，大將軍這次勞師動眾，顯然志在必得，而且高長卿也非易與之輩，沒有相當的好處，不可能同意求和的。」

李淵一直韜光養晦，隱忍到現在都沒有起事，這定力不得不讓人佩服，只是如今其治下的馬邑郡有人造反了，他如果想繼續韜光養晦，那就得出兵鎮壓劉武周，否則楊廣不會饒過他，不過高不凡覺得李淵趁機造反的可能會更大一些。

什麼叫差距？

言歸正傳，且說高不凡繼續率軍南下，兩天後終於抵達了七里井，那鼎盛威武的軍容著實又把竇軍震撼了一把。

竇建德面色一沉，怒道：「那還廢話什麼，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說完撥轉馬頭便氣呼呼地離開了。

初冬的清晨冷颼颼的，荒野間瀰漫著輕煙似的霧氣，田裡的冬小麥已經有近尺高了，一片喜人的青綠。

馬邑郡即山西朔州一帶，離著幽州不算遠，但也不算近，而且還隔著一座太行山脈，短期來說，跟幽州沒有多大的利害關係，不過劉武周殺死王仁恭造反這件事的影響不會小，並非一件小事，所以魏徵和杜如晦得知后立即派人通知高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