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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俺早就不偷了！」

秦母的雙眼黯淡無光，幾近失明了，對著空氣喃喃地道：「瓊兒，是不是你爹回來了？」

秦瓊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秦瓊刷的一斧頭砍下去，將乾柴和底下的木墩墊子都劈成了兩半，呼吸也明顯急促起來。

羅士信微笑道：「高長卿若是這點度量都沒有，我羅士信又何必投效於他。」

黃面大漢的斧頭打磨得鋥亮，但是斧刃上卻有很多豁口，而且銷蝕得十分嚴重，也不知是因為年頭太過久遠，亦或是用得太勤了。黃面大漢使斧頭的動作十分嫻熟，一斧頭下去，腰身粗細的木頭便應聲被劈成兩半，力道和準頭都恰到好處，從不需要再劈第二斧，所以效率十分高。

羅士信連忙上前道：「娘親，是孩子來看你了。」

「羅將軍，城外來了一人，自稱齊王高長卿，點名要見羅將軍你。」士兵稟報道。

羅士信點了點頭，快步回到屋中道：「秦大哥，齊王高長卿親臨，您要不要跟俺一起出城相迎？」

羅士信眼底閃過一絲失望，跟秦母打了一個招呼便帶著樊虎匆匆離開了。

羅士信訕笑道：「那是俺小時候乾的事，hｅｔubｏｏk•ｃｏm•ｃom現在俺早就不偷，而且俺還能掙錢孝敬娘親你呢，對了，孩兒給娘親你帶了幾斤羊肉，待會燉了給娘親嘗嘗。」

「呵呵，好孩子，娘親牙口不好，吃不下，你留著自己吃吧，吃飽點，可別再去偷人家的包子了。」秦母咧著無牙的嘴道。

躲在牆外偷柴的幾個小屁孩，一開始還小心翼翼的，待發現黃面大漢不理不睬后，便更的加肆無忌憚了，帶頭的那名小屁孩，約莫八九歲的樣子，直接翻上了院牆，捧起柴垛上那些乾柴就往牆外扔，牆外的幾名小夥伴笑嘻嘻地愉快撿拾。

羅士信不由一喜，樊虎脫口道：「齊王高長卿竟然真的親自來了，看來傳言不假，此子的確寬仁大度，而且求賢若渴。」

與羅士信同來的這名漢子名叫樊虎，點頭附和道：「士信說得對啊，學好三年，學壞三天，秦大哥不能太過縱容這幫小兔崽子了，要不然你的好意反而害了他們。」

眼前這座院子雖然破舊不堪，但卻收拾得十分乾淨，院子的一角堆放著大量已經劈好的乾柴，而且碼得整整齊齊，摞起來比院牆都要高了，儘管如此，院子中的那名黃面大漢還hｔtps://ｍ.ｈetubｏoｋ.ｃｏm•ｃom在熱火朝天地劈著柴，彷彿不知疲倦似的，他已經劈了一個早上了。

小屁孩立即一溜煙跑了，消失在巷子的盡頭，羅士信拍了拍雙手走回院門前，對著黃面大漢道「人善被人欺，馬欺被人騎，秦大哥你也太過縱容這幫無法無天的小兔崽子了，上次俺買了一塊羊肉，本打算孝敬娘親的，就掛在屋檐下，結果一轉頭就被這幫小潑皮偷走了。」

「娘親，父親不在已經十多年了，您忘了嗎？」秦瓊低聲道。

「活該，讓你這小崽子偷東西。」先前怒斥的那名大漢獰笑上前，一把捏著小孩的脖子提起來，對著屁股就是響亮的一巴掌，小屁孩當場哇的一聲哭起來。

秦瓊愕了一下，點頭道：「你們說得對，只是秦大哥老了，心腸也變軟了。」

秦瓊默不作聲，走回柴堆旁繼續劈柴，羅士信見狀長嘆了口氣道：「秦大哥，你還在為張將軍的事情自責嗎？」

秦母這時顯然想起來了，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士信啊，可不要再偷人家的包子吃了，你要吃包子就跟為娘說，為娘給你做去，可不敢再偷了，仔細你秦大哥把你的手給打折了。」

樊虎連忙趁機道：和圖書「是啊，如今這天下正是風起雲湧時，大丈夫自當奮起建立一番功業，秦大哥卻閉門隱居於深巷中，豈不虛度年華，白白浪費了一身好武藝？」

這時院門哐當一聲打開了，院中劈柴的黃面大漢探出頭來，皺眉道：「士信，你手勁大，可別沒個輕重的。」

「你又是誰家的孩子？怎麼亂認娘呢？」秦母努力地睜開眼睛，試圖看清眼前的羅士信，卻只看到一條模糊的人影。

「噢，娘親忘了，你爹死了哪么久啦，那剛你在和誰說話呢？」秦母顯然有點老糊塗了。

秦瓊嘆了口氣道：「都是窮苦人家的小孩子，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呢。」

「贖罪？士信，你覺得大哥該如何贖罪？」秦瓊眼神茫然，神情苦澀。

秦瓊連忙上前扶住母親，歉然地道：「孩兒把娘親吵醒了，罪該萬死！」

羅士信不禁哭笑不得，秦瓊道：「娘親你進去歇著吧，士信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羅士信笑道：「俺是士信啊，娘親你咋能把孩兒給忘記了呢？」

樊虎有點興奮地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事不宜遲，士信還是趕緊出城相迎吧，免得顯得咱們太過傲慢無禮了。」

羅士信和樊虎對視一眼，正要趁熱和-圖-書打鐵，屋內忽然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屋門打開，拄著拐杖的秦母顫顫巍巍地踱了出來。

羅士信這才把小屁孩放下來，對著屁股踹了一下，罵道：「小兔崽子，下次再敢偷東西，仔細你的皮，快滾！」

羅士信皺眉道：「秦大哥正是當打之年，哪裡老了？」

羅士信大聲道：「如今大隋雖然沒了，但是齊郡還在，跟隨張將軍的齊郡兒郎還在，齊郡的老百姓還在秦大哥若想贖罪，那就站出來，跟弟兄們一起守護齊郡，守護好齊郡的老百姓，讓齊郡的老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當年俺把張將軍埋葬在滎陽的黃河邊上時，發誓要把他送回家鄉風光大葬，可是如今李密還霸佔著中原，俺沒辦法實現這個承諾，秦大哥要是想贖罪，那就站出來，帶領弟兄們給張將軍報仇，把張將軍的遺體送回家鄉去，讓張將軍落葉歸根。」

「不偷就好，娘親給你做包子去！」

秦瓊和羅士信把秦母扶進屋去剛剛坐下來，兩名士兵便匆匆進了院子，羅士信一見，立即起身走出屋去，問道：「什麼事？」

秦瓊猛吸了幾口氣，刷的一斧劈出，這次卻劈偏了，那根木柴飆了出去，摔出幾米遠。秦瓊把斧頭一扔，嘆了口氣ｈｔtps://ｗｗw•ｈeｔubｏｏk•cｏｍ.ｃom道：「士信你問心無愧，而大哥我心裏有愧，我對不起張將軍。」

不過院牆外那幾隻髒兮兮的小手「效率」也很高，不斷地把碼在牆角處的那堆乾柴偷走，黃面大漢彷彿渾然不覺，只是繼續埋頭劈柴。

羅士信怒道：「那你就去贖罪，而不是像個懦夫似的躲在家裡劈柴。」

這時，兩名彪形大漢轉入院子所在的小巷中，眼見這些小王八蛋在偷柴，其中一人禁不住怒斥一聲：「——直娘賊！」

「如今張將軍已經走了兩年，皇上沒了，大隋也沒了，俺也早就走出來了，秦大哥你還沒能走出來嗎？還要繼續意志消沉下去？」羅士信紅著眼質問道。

羅士信搖頭道：「窮不是去偷去搶的理由，記得當年俺只是偷了一隻包子，秦大哥可是差點把俺的手給打斷了，還跟俺說人窮不能志短。現在大哥怎麼反倒縱容這些小賊子了，可恨的是這幫小賊子背里還叫你秦大傻子，不教訓他們一下，日後就敢去燒殺搶掠。」

地上的幾名小孩頓作鳥獸散了，不過逃跑的時候還不忘把自己的「戰利品」帶走，而牆頭上那個小孩嚇得縱身跳下來，結果摔了一個大屁墩，疼得他呲牙咧嘴。

秦瓊痛苦地雙手抱頭，青筋條條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