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巴蜀之行
第十七章 苗寨
楊青若不禁皺起了眉頭，高不凡也有點不自在，正所謂物極必反，一個族群如果內部越團結，大概率會越排外，這在後世也是一個樣，高不凡算是深有體會。
高大河輕咦一聲道：「不是說地勢越高住得越高嗎，你爹是酋領，難道不應該住在那？」
這時，阿慶兄妹二人終於在一座吊腳樓前停下，前者一邊用苗語喊道：「阿爹，我們回來了。」
阿妸搖頭道：「對方沒說。」
人類是群居動物，從古至今都是，因為除了一顆聰明的腦袋外，人類無論是體形還是身體結構，放在殘酷的大自然中，都是食物鏈底層的存在，要生存下去就必須群居，緊密團結在一起，去面對天災，去面對遍地的毒蟲和猛獸。
吊樓的門應聲打開，一名披著外衣的中年苗人走了出來，見到高不凡等頓時愕了一下，繼而皺眉問道：「他們是什麼人？阿慶阿妸，你們怎能隨便帶外人回寨子的？」
「二叔公，不跟你瞎扯了，我還要招呼客人，你自個兒溜達去吧！」阿慶說完便大步走了過去。
高不凡微笑答應了，便隨著兩名苗人到了下榻處休息。
苗榮貴抬手便賞了兒子一記爆栗道：「你才認和-圖-書識人家多久，高大哥高大哥的，叫得比爹都親熱，別到時被人家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阿妸扶住激動得搖搖欲墜的二叔公，安撫道：「二叔公莫激動，咱們沒有吃虧，蒙眥已經被我們和朋友打跑了，不過他可能會繼續報復，所以讓大家加強戒備，不要單獨外出。」
阿慶咧嘴道：「族中地位最高的不是酋領，而是巫師，最上面那座房子是咱們白苗族巫師的住處。」
高不凡等人順著曲折的土路往上走，漸漸便走到丘陵的頂部了，便指了指位於最高那座弔橋樓道：「那裡應該就是你們家了吧？」
這時，一名鬍子花白的老者拄著拐杖走了過來，估計在寨中地位不低，因為那些苗人見到他都低頭讓開道路。
二叔公翻了個白眼，看著眾人的背影嘀咕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漢人哪信得過的。」
「這個高世績談吐自若，待人接物相當老到，而且武功還如此厲害，還能在水下憋氣兩炷香，應該不是無名之輩。」苗榮貴皺眉自語道。
阿妸兄妹不由大為尷尬，幸好高不凡等人不懂苗語，否則更尷尬。
中年漢子的漢語講得很好，而且談吐和*圖*書不俗，顯然是見過世面的人。
苗榮貴將信將疑道：「那就好，漢人的心思太多，牽扯的利益太多，最好不要跟他們扯上關係，這樣吧，咱們好好招等他們幾天便打發走得了。」
阿慶頓時不作聲了，心中卻頗不以為然。
阿慶兄妹點了點頭，各自回住處休息換洗衣服。
阿慶顯然有點怕老子，頓時不敢作聲，倒是阿妸把經過說了一遍，中年漢子聽完后目光倒是變得和善起來，對著高不凡抱拳道：「在下乾打阿榮，漢名苗榮貴，感謝兩位高公子對小兒小女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
阿慶搖頭道：「不是！」
說完便轉身對身後兩名苗人吩咐道：「去給客人準備住處和食物，不可怠慢了。」
「二叔公。」阿慶和阿妸見到該老者立即恭敬地問。
老者怒氣沖沖地一拄拐杖道：「狗娘養的，蒙眥這小子是越來越囂張了，竟然跑到咱們寨子外邊找茬，他現在在哪，馬上招呼大家抄傢伙，這次非把這小子打出屎來。」
高不凡拱手回禮道：「苗當家言重了，在下高世績，此乃舍弟高小凡，此行入蜀遊歷，承蒙阿妸姑娘邀請，便順道來此參觀見識一下，叨擾了！」
大家閑聊了片刻，那兩名苗人便回來稟報說，住處已經收拾好了，於是苗榮貴便站起來笑道：「二位高公子舟車勞頓，不如先休息一會，等酒食備好，某家再招待二位。」
阿慶撓了撓頭道：「阿爹是不是多心了？明明是阿妹主動邀請人家的。」
高不凡聽不懂苗語，但見到這老頭一副擇人而噬的兇惡模樣，便也隱約猜到了幾分，不由暗汗，敢情這裏連個老頭都是狠人。
「哦？什麼事？」苗榮貴連忙問。
阿慶氣憤地道：「剛才在寨子外邊遇到蒙眥了，打了起來，連阿妹都受了點傷。」
老者打量了一眼阿慶等人，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咋身上有傷？」
苗人居住在偏僻的山野，那就更需要團結了，所以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苗寨，阿慶他們所居住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規模不小，竟多達五百人以上，據阿慶自己說，他們的苗寨是十里八鄉中最大的白苗寨，而他阿爹則是臨江縣一帶白苗族的酋領。
阿慶連忙道：「二叔公，高大哥是我們的朋友？」
那兩名苗人應聲離和*圖*書開了，苗榮貴又熱情地邀請高不凡等人進屋坐。
阿慶嘀咕道：「咱們這裡是偏僻，但是山清水秀，人家來遊玩一下又咋樣了？漢人不都是壞人，高大哥是我的好朋友。」
且說高不凡等人跟著阿慶兄妹回到苗寨，頓時引起了極大的關注，那些苗人紛紛跑來看新鮮，指指點點頭，交頭接耳，目光好奇、疑惑、警惕、甚至是敵意皆有之。
阿妸臉上一紅，吃吃地道：「沒有的事，阿爹別胡說。」
苗榮貴訝然地瞥了女兒一眼，又看了看高不凡和楊青若，頓時便心中有數了，擺手道：「無妨，兩位高公子來此，是我們寨子的榮幸。」
苗人住的都是吊腳竹摟，即是下面用竹子當成柱子，把整座房子撐起，離開地面大概一兩米高，這樣的好處是可以防濕和防蛇毒等。
苗榮貴關上門，舉步便往最高處那座吊樓行去，寨里突然來了幾個漢人，而且身份來歷可疑，所以他打算找巫師問一問吉凶。
「二叔公，你別瞎說，高大哥真是我們的朋友，救過我們的命呢，剛才還幫我們打跑了蒙眥！」阿慶有點不高興地道。
這時阿妸道：「我聽阿哥說，高世績入蜀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
和*圖*書二叔公聞言頓時高興地道：「打得好，下次再敢來就打斷他的狗腿，對了，小慶小妸，你們咋把這些漢人帶回寨子了？」
眼前這片寨子建在河灣內，背靠丘陵，房子從低到高排列，層層疊疊，看上去雜亂無章，實際亂中有序，而據阿慶所講，族中地位越高的人，房子便越建在高處。
「朋友？」二叔公深表懷疑，仔細打量了一遍高不凡和楊青若等人，這才低聲道：「漢人狡猾而虛偽，貪婪又沒誠信，你們哥妹倆可別引狼入室了。」
苗榮貴目光一閃道：「阿妸你腦瓜子好使，你覺得這個高世績來咱們寨子是出於什麼企圖？應該不是遊歷這麼簡單吧！」
阿妸點頭道：「女兒也是這麼認為的。」
二叔公聞言哦了一聲，不過眼神中的戒備之色卻沒有消失。
眾人不由恍然。
高不凡等人一走，苗榮貴便詳細問了阿慶兄妹遇到高不凡的經過，聽完后頓時陷入了沉思。
阿妸噢了一聲，有點黯然地低下頭，苗榮貴見狀，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擔憂，吩咐道：「你們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苗榮貴瞪了兒子一眼道：「你阿妹客套一下而已，對方若無意，又怎麼可能會來咱們這窮鄉僻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