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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點了點頭，轉首望向窗外的秋色道：「仔細算來，本王入蜀已經四個多月了，按照計劃，最遲下個月初就得啟程回洛陽了，明天先回巴郡，把手頭上的事情安排好就出發。」

白雲裳一時間竟心亂如麻，片刻才柔聲道：「容雲裳再考慮一下行嗎？至少也得請示過師長才行。」

白雲裳見到某人喜形於色的樣子，不由暗嘆了口氣，內心柔腸百結，唉，這萬丈紅塵之內果然苦惱繁多，難道這就是佛祖對雲裳的考驗嗎？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

白雲裳有點哭笑不得地道：「齊王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原來這名尼姑正是白蓮庵的住持，亦即是目前佛教的領袖慧靜神尼。

「不用謝，走本王帶你出看看秋景。」高不凡二話不說，推著白雲裳出了門，後者想拒絕也來不及了。

高不凡卻不管這麼多，泰然自若地推著白妞兒出了寺門，順著山路不緊不慢地前行，漸漸地，白雲裳也適應了過來，坦然接受路人的目光，偶爾遇到香客上前問好，她也會雙掌合拾回禮。

高不凡連忙擺手道：「沒有，咳，外面秋色正濃，不如外出走走，整天悶在室內，對你的病情也不好。」

天高雲m.hetubook.com.com淡，秋色如醉，這個季節真的很美，白雲裳這兩個多月來一直待在房間中，難免有點鬱悶，此時看著眼前這份美麗的秋景，頓時便被迷住了，只覺身心都舒暢了很多，唉，看來自己真的應該早點出來走走的。

白雲裳噗的輕笑道：「齊王果真不謙虛。」

高不凡哈哈一笑道：「本王有真本事，憑實力裝的大尾狼，何必謙虛呢，來，白姑娘你試試。」

掃雪得意地道：「婢子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看過戲文呀，齊王和咱們居士就是戲文里演的才子佳人，嘻嘻，婢子現在正跟居士學習識文斷字，以後也要當佳人。」

「人家可沒有你的麵皮厚呢。」白雲裳暗想，但仔細想想，這傢伙的這一番話似乎又有些「歪理」。

海通方丈微微點頭道：「也好，只是雲裳師侄她……」

苗妸和兩名婢女在遠處看著，就好像看著畫卷中的人物一般，掃雪天真地道：「齊王和咱們居士真好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苗姑娘，你說呢？」

苗妸笑嘻嘻地道：「這可是齊王殿下專門給雲裳居士造的，世間上只有這一輛哦。」

蕭瑟的秋風吹過，漫天紅葉飄落，落在輪椅上，m.hetubook.com.com落在白雲裳的白衣和秀髮上，也在落在地高不凡腰間的長刀上。

白雲裳輕噢了一聲，一顆心突然間變得空空落落的，彷彿失去了什麼東西。

高不凡站在床前，低頭看著白妞兒那唯美的側顏，輕聲道：「白姑娘倒也不必一直留在本王身邊修行的，不過至少要等到雙腿恢復行動自如再離開，到那時，本王絕不阻攔。」

高不凡啞然失笑道：「本王倒是忘記一件事了，白姑娘稍等。」說完便轉身開門出了房間，片刻之後回來，手裡已經多了一輛造型奇特的椅子。

高不凡察覺白妞兒瞬間又變回高坐雲端，慈眉善目的狀態，那種無形的距離感讓他莫名的點失落，只得暗暗苦笑一聲，拱手道：「本王就不打擾雲裳居士休息了，告辭。」

高不凡深深地看了白雲裳一眼，續道：「所以本王下個月應該沒時間再來凌雲寺了，希望白姑娘能隨本王一道回洛陽小住一年半載的，也好方便繼續治療，等白姑娘行動自如了，隨時可以離開。」

這時高不凡卻從懷中取出一片火紅火紅的楓葉遞過來，微笑道：「剛才上山的路上拾到的一片秋色，送給你吧。」

咱們的齊王殿下只好訕然地退和_圖_書到一邊，只見白雲裳雙掌輕輕一按床板，整個人便輕飄飄地落在輪橋上，動作依舊是那麼飄逸。

高不凡微笑道：「這叫輪騎，是本王特意找能工巧匠做的，專門給腿腳不便的人使用，你看，只要坐在上面這樣推動，輪騎便能前行，十分之方便。」

高不凡笑道：「瞧，很多時候，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咳，不對，很多時候，只要你坦然面對，一切都會變得自然而然，所以，走自己的路，讓別說去吧。」

眼見高不凡垂頭喪氣地向門口行去，白雲裳的心中竟又不忍了，下意識地叫道：「且慢。」

海通方丈聞言便不再多說，轉身往山上行去。

白雲裳欲言猶止，但最終還是默許了婢女把房門關上，只是臻首垂得更低了，連脖子都蒙上了一層動人的粉霞，此時的白妞兒哪裡還有半點觀音菩薩的樣子，分明就是陷入情海中的青春少女。

高不凡聞言微喜，白妞兒沒有當場拒絕，表明這事應該有戲了，連忙道：「沒問題，是應該請示一下師長的，白姑娘明天早上之前答覆本王就行。」

白雲裳嘗試了一會，便基本熟悉輪椅的使用方法了，而且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歡。這時除塵掃雪這對婢女也跑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進來，圍在輪椅旁吱吱喳喳的看稀奇。

苗妸差點笑岔了氣，點頭道：「那你可要努力了。」

白雲裳聞言卻立即意識到什麼，驀地抬起頭來問道：「齊王要離蜀了嗎？」

白雲裳柔和地看了高不凡一眼，微笑道：「謝謝齊王。」

一路上遇到的寺僧都眼神好奇，臉色古怪地望來，但又都十分識趣地視若無睹，白雲裳長這麼大，第一次想找道地縫鑽進去躲起來。

高不凡親身示範了一下，白雲裳便看明白了，喜道：「真是奇思妙想，這……輪椅莫非是齊王您想出來的？」

高不凡恬不知恥地道：「除了本王，這天下還有誰有如此巧思？」

高不凡迴轉身來，驚喜地發現白妞兒身上那種無形的距離感消失了，又變回了可愛可親的鄰家姐姐，不由脫口道：「白姑娘你……」

苗妸笑道：「哎喲，小婢女還知道天造地設這個詞啊。」

高不凡把輪椅推到床邊，便要把白妞兒抱上去，結果被後者委婉拒絕道：「雲裳自己來行了，不用勞煩齊王。」

白雲裳垂首無語，似乎在衡量，又似乎在無聲拒絕。苗妸向除塵和掃雪招了招手，然後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兩名小婢女倒也機靈，跟著退了出去，還貼心地把房和-圖-書間門關上了。

白雲裳似嗔非嗔地看了高不凡一眼，垂下眼帘道道：「齊王好不容易來一次，才說兩句就走，可是雲裳招待不周？」

白雲裳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奇道：「這是什麼，椅子？」

海通方丈看著遠處楓林中的二人，捋須道：「慧靜師姐不打算見一見齊王？」

苗妸正和兩名婢子打趣著，卻沒留意到一僧一尼正站在她們身後十幾米的一顆大樹后，僧人正是凌雲寺的方丈海通禪師，而尼姑很面生，生得慈眉善目，跟慧嗔老尼倒是兩個極端，而且看不出具體年齡，乍眼看像是三四十歲，仔細一看又像是七八十歲，真是奇怪。

白雲裳眼前一亮，這片楓葉真的很美，她下意識地接過，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剎那間，少女形態突顯，不過白妞兒估計也意識不妥，立即默念觀雲心法，回到了禪心狀態，含笑道：「謝謝齊王。」

慧靜神尼輕念了一聲佛道：「且由她去吧，因緣天定，這孩子命中該有此劫，若能渡盡苦海，終可得證菩提。」

「阿彌陀佛，緣來自會相見，眼下還是暫且不見吧。」慧靜神尼淡然道。

就這樣，白雲裳坐著輪椅，高不凡推著輪椅，在山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從山上走到山下，來到那片火紅的楓葉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