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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揚旌

作者:陳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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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一統江山 第二十章 氣數將盡

第十卷 一統江山

第二十章 氣數將盡

李玄霸嘆了口氣道:「孩兒也不想動粗,所以父親你最好還是聽勸。」
第二日,武德殿,以裴寂和封德彝為首的數十朝官皆聚集於此,等候太上皇李淵的到來。
李淵失聲道:「不可能。」
李玄霸看著目光閃爍的李淵,嘆了口氣道:「父親目光如炬,孩兒那點心思肯定瞞不過你,也罷,那孩兒便坦言相告了,楊家的江山本來是我宇文家的,卻被楊堅搶了。」
李玄霸搖頭道:「父親既然退了,何必再為國事操勞呢,勝敗終究是兵家常事,給世民一點時間吧,相信他能扭轉不利之局的,明天就不要去武德殿了。」
李淵的呼吸徒然變得急促起來,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李玄霸顫聲道:「你……這個畜牲,當年你娘(竇氏)冒著極大的風險將你撫養成人,遍尋名醫給你治病,你就是這樣報答我李家的?」
李淵面色變幻不定,沉聲道:「宇文道信,朕才不信你那麼好心,你處處幫助世民,又挑唆他兄弟相殘,到底意欲何為?其中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封德彝輕咳一聲道:「太上皇明日將在武德殿召開緊急朝議,還望房大人以江山社稷為重,準時參加。」
房玄齡飛快地寫了一封密奏,將長安目前的情況一一說明,然後便派人加急逞報給李世民。
霍邑慘敗,他丟了河東,損失了十萬精銳,最要命的是,他的心腹謀臣戰將也死了一大批,特別是殷開山和候君集這兩名死忠骨幹陣亡,還有長孫順德被俘,無異於斬了他的一條臂膀,如今首席謀臣房玄齡又病死了,李世民傾刻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李玄霸說完左手在李淵眼前一抹,後者登時便無聲地倒回床上,渾身僵硬不能動彈,一雙眼睛卻是大睜著,木然地看著帳頂。
李玄霸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淡淡地道:「夜深了,父親還是早點睡吧。」
皇上本來就得位不正,如果沒有外患,以皇上的才能和赫赫戰功,一年半載必能坐穩大位,可惜高齊根本不給這個機會啊,高長卿此子眼光毒辣,出手又快又狠,絲毫不容皇上喘息,如今唐軍全面失利,舉國震蕩,外患嚴重,導致內憂也開始發作了。
然而,裴寂等人一直等到將近中午也不見李淵現身,不由焦急萬分,殿中的幾十名朝官也是心中打鼓,完了,房玄齡不會是裝病故意使壞了吧?
夜深了,李和_圖_書淵沒有去妃子那就寢,而是去了抱夏閣的書房中獨睡,關上門,吹滅了燈。
「世民啊世民,為父給了你機會,奈何你自己不中用啊,為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唐江山亡於你手裡。」李淵暗嘆了口氣,把毛筆擱在筆架上。
黑影輕咳了兩聲,李淵定了定神坐起來,強自鎮定道:「玄霸,是你嗎?」
皇上玄武門兵變奪位后,雖然抄滅太子和齊王府,但為了彰顯仁義,以及安撫民心,並沒有徹底剷除太子和齊王一系的勢力,如果天下太平,這些殘餘勢力自然掀不起什麼風浪,但是現在就難說了。
李玄霸坦然地道:「禍根是父親自己埋下的,孩兒只是點了把火而已。」
裴寂和封德彝雖然意外,但也不懷疑,因為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的確容易中風,這跟血管的老化有關,所以兩人吩咐宮人好生看護太上皇,然後便黯然離開了。
李淵同樣眼直直的,沒有任何反應。
李玄霸淡道:「楊家已經落得了應有的下場,楊廣被屈辱地勒死,江山也丟了,楊家的男子也基本死光了,其中就有父親你的功勞。」
李淵勃然變色道:「放肆!」
李玄霸笑了笑道:「父親能把皇位讓給世民,世民為何不能把皇位讓給我?」
房玄齡面色微變,拱了拱手默不作聲,裴寂和封德彝對視一眼,轉身離開了中書省。
「太上皇,臣是裴寂,還認得臣嗎?」裴寂湊近前問道。
很明顯,李世民吃了大敗,導致李唐江山不穩,而他自己的皇位也開始搖搖欲墜,一旦太上皇重新執政,那麼李世民就有被廢黜的危險,甚至是性命之憂,畢竟李淵除了李世民外,還有很多的兒子,雖然不是嫡出,但要扶正也不是什麼難事。
長安,所有城門緊閉,街上的人行色匆匆,不時可見到披堅執銳的軍隊在調動,氣氛空前緊張。李世民在霍邑戰敗,唐軍的精銳部隊損失慘重,最終只能放棄整個河東地區,退守黃河西岸,如今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關中,舉國震動不安,人人自危。
另外,齊主高長卿前不久攻破了函谷關,如今十萬齊軍已經抵達潼關以東,再加上巴蜀地區的戰事也極為利,據聞郡王李孝恭已經放棄了巴地,退守漢中了,而李襲譽則在蜀郡苦苦支撐。
李玄霸在床邊坐下,笑了笑道:「無礙,這麼多年了,孩兒就沒睡過和-圖-書一晚的安穩覺,父親深夜未眠,可是有心事?」
中書省,房玄齡看起來十分憔悴,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很多,微躬著腰不停地咳嗽。房玄齡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這段時間負責留守,日夜操勞,再加上接連不斷的壞消息打擊,身體便徹底的垮了,連發了三日三夜的高燒,吃什麼吐什麼,就連家人都以為他不中用了,還好,第四天的時候退燒了,可以進食一點稀粥,身體漸漸恢復,總算邁過了鬼門關。
潛台詞就是說李淵可能快掛了,趕緊通知皇上回來見最後一面吧。中風即是腦出血,這病即便擱現代也十分危險,開刀遲了非死即殘,更別說在醫學極為落後的古代了。
次子李世民發動玄武門兵變,兄弟骨肉相殘,一直是李淵內心揮之不去的痛,對李世民他是有不滿的,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兒子雄才大略,比太子李建成強多了,大唐江山交到他手中無疑是件好事。
李淵驚怒交加,又目帶疑色地道:「世民突然發動兵變,兄弟相殘,是不是你這孽畜從中作梗?」
就這樣,一場大上皇復出的風波也隨之煙消雲散了,而有份到武德殿的官員則開始惶惶不安了,紛紛以探病為借口跑到房玄齡家中噓寒問暖,然而就在當晚,房玄齡的病情卻加重了,半夜的時候便撒手人寰,一命歸了西。
李玄霸又續道:「李唐的江山雖然是從楊廣手中搶來的,但其實也是我宇文家的江山。」
……
外面的小吏聽到動靜,探頭一看,發現房玄齡滿身血污地倒在辦公桌旁,不由大吃一驚,急忙衝進來,一邊掐人中,一邊大喊:「來人啊,房大人吐血暈倒了,快請太醫。」
李淵淡道:「朕還沒睡著,玄霸深夜來找朕,可是有事?」
李世民瞬時如遭晴天霹靂,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栽落馬下。
在場一眾官員大吃一驚,同時心生狐疑,太上皇早不中風,晚不中風,偏偏這節骨眼上中風,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當然,房玄齡隨時可以把李淵弄死,但事關重大,他也不能自作主張,必須請示過李世民才行,而且如今這時勢,一旦弄死了李淵,只怕長安的局勢更要大亂了,這個時候,軍中若冒出一個不安份的梟雄來,長安還能不能姓李都難講。
李淵兩眼發直,毫無反應。
房玄齡面色微僵,他是錦口綉心,滿腹經綸之和圖書人,如果裴寂拐彎抹角,耍些手段,他還能應對自如,結果裴寂一來就開門見山,坦誠相告,以大局相勸,房玄齡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李玄霸垂首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孩兒只好得罪了。」
李淵脫口道:「只要世民在位,你就休想。」
李玄霸點了點頭道:「父親所言不無道理,所以咱也不管是誰搶誰了,總歸是勝者為王,只要孩兒坐了江山就行。」
黑影歉然道:「孩兒吵醒父親你了?」
正在馮翊郡朝邑的李世民莫名的一陣心悸,整晚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第二日下午,噩耗便傳來了,太上皇李淵中風癱瘓,房玄齡暴病身亡。
「如果世民主動把皇位讓給孩兒呢?」李玄霸目不轉睛地盯著李淵。
李淵冷笑道:「要是朕不聽勸呢?」
李淵真是大跌眼球,實未料到曾經戰無不勝的兒子李世民,竟然會在李靖手下一敗塗地,把大唐最精銳的部隊都葬送了,而在函谷關、巴蜀一帶的唐軍也接連失利。如今的關中四面楚歌,危如累卵,情況實在令人揪心啊。
這個時候可沒有拍片什麼的,醫生診病全靠經驗,而李淵這癥狀跟中風無疑,所以太醫很肯定地道:「太上皇中風了,兩位相公趕緊通報皇上吧。」
然而李世民近段時間的表現實在太糟糕了,在與高齊的戰鬥中全線潰敗,以至於舉國動蕩,李唐江山已經陷入傾覆之危。
裴寂和封德彝是牽頭人,此刻更是惴惴不安,朝堂政爭往往是殘酷的,站錯隊的後果輕則貶謫,重則丟腦袋。
李淵點了點頭道:「我大唐江山風雨飄搖,朕心難安。」
心腹剛退出去,房玄齡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最後往痰盂里吐出一口帶血的濃痰,憋悶的胸口總算舒坦了些,他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緊皺的眉頭分明蘊含著巨大的隱憂,最後更是長嘆了一口氣。
不過,如今最大的隱患不是太子和齊王的殘餘勢力,而是退居幕後的太上皇。太上皇李淵的號召力還是十分強大的,特別是現在這種內憂外患的局面,朝中呼籲太上皇重新執政的呼聲漸高,從近幾日到訪太極宮的朝官越來越多便可見一斑了。
李淵冷道:「那你便禍害楊家去,卻為何對我李家恩將仇報?」
裴寂開門見山地道:「房大人,如今大唐江山岌岌可危,社稷有傾覆之患,舉國動蕩不安,而皇上眼下又不在京和-圖-書師,在此危急存亡的生死關頭,京中需有人主持大局,大家的意思是請太上皇出來暫時主持,還望房大人顧全大局。」說完誠懇地深深一揖。
裴寂暗嘆了口氣,對著旁邊的太醫問道:「皇上得了什麼病?」
第一個選擇固然痛快輕省,但後果也極為嚴重,最後皇上為了平息眾怒,安撫民心,說不定會拿自己背鍋開刀,而第二個選擇,最後皇上失勢,而自己說不定同樣會被清算。
換而言之,李唐和高齊的戰爭已經全面落敗,齊軍正從河東、中原、巴蜀三個方向,對長安形成了品字形的攻勢,李唐的形勢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極為之不妙。
李淵皺眉道:「玄霸你身子弱,應該早點睡的。」
房玄齡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正要喝杯茶水緩解一下,一名心腹便進來稟報道:「房大人,尚書左僕射裴寂去了太極宮。」
房玄齡點了點頭道:「知道了,退下吧。」
裴寂和封德彝心神俱震,急急隨宮人趕往太極殿的抱夏閣書房,果然見到李淵僵卧在床上,兩眼發直,口不能言,微歪的嘴角還掛著口水,一隻手握成拳頭,一隻手彎成了雞爪似的。
「賊老天,要亡我李世民耶?朕偏不信邪,朕不信邪!!!」李世民拔刀指天,狀若瘋癲,四周的親兵均凜然不敢接近。
是夜,萬籟俱寂,太極宮太極殿內還亮著燈,李淵坐在案后奮筆疾書,眉宇間隱含著一絲憂色。
李淵皺了皺眉,不悅道:「玄霸你在教朕做事?」
隨著時間的推移,裴寂和封德彝越發的焦急了,而殿中有些牆頭草官員已經找借口溜掉了。
李淵面色變幻不定,厲聲道:「畜牲,難怪朕覺得世民有點不對勁,你是不是對他使了些邪魔外道的手段?」
李世民平復了一會情緒,立即命淮安郡王李神通負責把守黃河一線,然後便快馬加鞭趕回長安。
張公謹和唐儉心中凜然,正所謂國之將亡,必生妖孽,如今種種不幸接二連三襲來,難道李唐真的氣數將盡了?
李淵冷笑道:「荒謬,那你宇文家的江山又是從哪搶來的?天下本無主,能者居之。」
房玄齡長嘆了一口氣,如今擺在他面前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以鐵血手段把李淵幹掉,同時把前往武德殿參議的朝臣也統統幹掉;第二則是眼睜睜地看著李淵重新掌權。
黑暗中火光亮起,來人點燃了一根蠟燭,和-圖-書只見燭光下那人枯瘦如骷髏,眼窩深陷,嘴唇烏青,彷彿一陣風就能吹飛,點燃蠟燭這瞬間又咳了兩聲。
房玄齡如今還沒痊癒,便撐著病體回中書省辦公了,如今長安城內暗流涌動,危機四伏,沒有他主持大局不行。
房玄齡沒有來,聽說是突然病發暈倒了,請了太醫搶救也回天乏術,如今正處於彌留之際,也不知是真病,還是借故不參加這次朝議。
一時間,房玄齡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心中糾結難解,忽覺胸口一陣劇痛,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房玄齡剛剛送出了密奏,尚書左僕射裴寂,尚書右僕射封德彝便聯袂而至了。房玄齡心裏咯噔一下,不動聲色地將二人請了進來,笑問道:「裴公和封公聯袂而來,不知有何賜教?」
這不,頡利可汗率二十萬騎兵殺到長安附近,也被李世民乾脆利索地打發了,雖然賠了很多財物,搬空了一半的國庫,但終究是不傷根本。
正當裴寂和封德彝準備前往太極殿求見太上皇時,一名宮人慌慌張張地跑進武德殿叫道:「不好啦,太上皇中風了。」
李淵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代王楊侑的確是他弄死的。
眼下正是七月初,夏末秋初,但暑熱乃盛,躺在涼席上依舊微微出汗。李淵忽覺一陣涼風吹來,帳簾似乎被人掀起了,下意識地睜開雙眼,隱約見到床前站著一條黑影,不由大吃一驚。
李玄霸搖頭道:「孩兒不敢,只是好言相勸罷了。」
房玄齡不來,原天策府系的官員自然也不來,不過不來更好,省得從中作梗,所以裴寂和封德彝也樂見房玄齡不來。
裴寂和封德彝一見,頓時心涼了半截,像他們這種年紀,中風病人見得多了,李淵這狀態即使不死也不中用了。
李玄霸靜靜地站了片刻,這才放下帳簾,滅了燈燭,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李玄霸平靜地道:「孩兒殺了薛舉,殺了始畢可汗,還差點殺了高長卿和李靖,難道還不算報了李家的養育之恩嗎?要不是孩兒殺了薛舉,只怕他三年前就打到長安了,始畢可汗率大軍南下,要不是突然死在途中,李唐江山能得這幾年的安穩?」
房玄齡面色變幻了片刻,突然又劇烈地咳嗽起來,裴寂和封德彝這兩隻老狐狸,一軟一硬,這是吃定自己啊。
封德彝不死心,也湊近前問道:「太上皇,臣是封倫,還認得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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