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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作者:雲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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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有仇的義兄弟,如今卻要合夥做走狗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有仇的義兄弟,如今卻要合夥做走狗

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王都緩緩開口,以嘶啞的嗓音問道。和昭訓還是急於賣弄自己,遂又朝著前方踱了兩步,回道:
然而王都遙想當年自己不過是流落於村落間的落拓少年……先是被一個善於裝神弄鬼的道人休養,而後有機緣又被王處直收為義子,多少年下來謹言慎行,小心翼翼的討好義父,直至突然發動兵變篡奪王位。手握一方生殺大權的感覺食髓知味,使人瘋狂,王都也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放棄的。
「……眼下我北平國暗結契丹,明面上仍須謹慎魏朝,絕不能走漏半點風聲。臣自會安排人手,趁著與北地互市之際與契丹面南帥府搭上線……而先王子嗣王郁舉家降附於契丹,被耶律阿保機收為義兒,當年正是他曾獻計引契丹入關以牽制晉兵,聽聞如今王郁也于燕雲北隅代管漢民,我北平與契丹暗謀,只怕也少不了他要在其中穿針引線……」
王都面色更沉,又當即叱喝道:
「王郁?哼!和愛卿,當年是他慫恿義父……先王引契丹入關,以阻止晉人以討伐張文禮的名義兼并趙國,而對我北平形成侵吞之勢。卻也是你hetubook•com•com審時度勢,力諫我以易、定二州漢民憤慨于契丹入寇為由,趁機發動兵變,並一舉囚禁先王……孤本欲斬草除根,只可惜走脫了那王郁,只得讓他北投契丹,還做了國主阿保機的義兒;而王郁也必然深恨孤篡取北平王位,眼下先王也已病逝,孤與他之間的仇怨更是無從化解。孤欲引契丹入塞對抗魏朝,卻要那王郁牽線搭橋的話,又焉知他不會挾私報復!?」
所以即便眉宇間仍掛著幾分猶疑,王都默然半晌,內殿當中又是陣死一般的寂靜過後,他終於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當年王都篡取北平王位之後,便大肆殺戮自己義父王處直的直系親屬,這也就相當於殺光了王郁的族親。再加上篡國奪位的舊賬,在對方看來,王都作為自己父親的螟蛉之子,卻篡取了王氏的基業,他們這對義兄弟之間的仇恨可說是不共戴天……如果歸附於契丹,王都心想王郁那廝,又會不會利用他乾爹耶律阿保機的關係,而來向自己尋仇?
「魏帝連吞楚、越,南拓疆土至交趾,以中原正朔自居,睥睨天下、傲然於世https://m.hetubook.com•com;契丹國主則新滅渤海,征服北地諸族,又震懾得黠戛斯諸部歸附,而稱霸北地……他們二人自認為是當世雄主,便如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加上契丹開始犯邊襲擾試探,魏朝也毫無顧忌越境攻討,兩國大戰,也必然已迫在眉睫。而契丹如若犯塞,魏朝調兵北上,須屯戎于幽、易間,軍旅往來,也將由我北平作為偏師迎送。趁著那個機會,也便於探明魏軍軍資糧秣囤放去處等軍情,報于契丹,突襲後勤,以斷補給……自古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契丹有我北平襄助斷敵糧秣,再直取後方空虛,那魏軍焉有不敗之理?如此借契丹之勢,若能逼迫魏朝不得已退至黃河以南。耶律阿保機重用漢臣,也勢必要培植漢人統管燕雲……乃至河朔諸地,大王取信於契丹,屆時有強援倚仗,非但可以自保,甚至還有機會趁機兼并周邊軍州拓展疆土……」
北平國的前身義武軍藩鎮,一直以來便都是在梁國、後唐、魏朝等強大勢力的夾縫中生存。就算後來得以受封王爵……北平屬於五代十國時期最小的政權之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其它大國君主眼中也不過是彈丸之地、撮爾小邦罷了。
如今的情況倒也有些相似,王都尋思與自己的王國早晚要被魏朝吞併相較,他也不顧忌要與自己昔日有仇的義兄弟搭上線,引契丹入關,方能保全北平國,大不了以後再與王郁爭相巴結,去討耶律阿保機的歡心……總之引異族入侵南下,再引得天下時局動蕩不安,只要能達成制衡魏朝的目的,那麼對王都而言,眼下所做的一切圖謀都是十分必要的。
聽和昭訓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的計劃,王都沉著張臉,面色凝重得很……他也很清楚正要與魏朝為敵事關重大,可是無法捨棄自己所奪取的王位,那也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和昭訓聽王都厲聲喝問,他面色倒甚是從容,繼而又回道:
按照北平國以往的自保之道,總而言之,就是誰強大我便依附於誰……然而如今放眼中土,也早已形成魏朝一家獨大的格局,並且已經開始著手清理各處具有自治權的藩國、藩鎮了……那麼被世人罵作勾結外族也好,引狼入室也罷,也必要利用契丹制衡魏朝,方能保住自己的和*圖*書王位。
王都聽罷又沉默了下來,他當然還清楚得記得,自己與王郁二人當年為了北平國儲君的位子明爭暗鬥,結果由自己發動兵變篡位成功,王郁這個王處直的親生兒子,當時卻在契丹軍中做帶路黨,而北平亡國之後,他也就只得留在北地。
雖說王都、王郁二人,一個是上一代北平王的義兒、另一個則是王處直的親子,可他們之間卻有殺親之仇、奪國之恨。然而按正史軌跡,王都面臨中原王朝的討伐時,他的反應便是「都急與王郁謀,引契丹為援」……
然而再聽和昭訓說下去,王都忽然又露出一臉古怪的神色,因為他眼見自己那心腹謀士話說到一半,略微頓了一頓,而又試探道:
「……要保我北平國,即便只得倚仗契丹,但是如果讓魏朝知曉我邦的意圖,只怕亡國之厄須臾便至……按愛卿想來,要與契丹聯手,我北平又該怎麼做?」
當年孤奪權篡位之後,處心積慮討得晉主李存勖的歡心,非但讓朱邪李氏承認孤為北平國主,之後更是倍受恩寵,所上奏疏無一不從……如今投靠契丹,孤只須再使出迎合上意的手段,爭取耶律阿保機的寵信,王郁和-圖-書以後縱然暗中使壞,卻又能奈我何?
「王郁不但是先王親生子嗣,他還身兼晉人先主李克用之婿,契丹開國皇帝耶律阿保機的義子這幾層身份,他既然對易、定二州又極為熟悉。我北平求援於國主阿保機,想必契丹必然會遣王郁權掌與我國暗中密謀事宜,也註定繞不過他的。而王郁當年獻計引契丹南下,雖說卻讓大王得以趁機兵變權掌北平……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我等所圖,已與當初王郁的打算不謀而合。正所謂兩權相害取其輕,如今利用契丹對抗魏朝,才是頭等大事。至於以後的事嘛……王郁既然為耶律阿保機認做義兒,大王又何嘗不能爭取契丹國主的信任?」
可是聽和昭訓這一番話再講下來,王都轉念一想,就算他與王郁之間的仇怨極深……可是他們的確又都十分迫切地需要倚仗契丹攪渾局勢,爭取外族的信任代管漢地、治理漢民……按王都的想法:好歹孤還是北平國的王,耶律阿保機覬覦中原,也很需要有漢地君王向他奉表稱臣,這樣他才更能名正言順的向南擴張。所以即便耶律阿保機認了王郁做他的義兒,但是對於契丹而言,還是孤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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