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雨和火
「對不起，牛島君。」
勞倫斯在其中扮演的是個負責提供瞄準的工具人，作為橋樑，引導著封鎖邊境·迦南中的威權遺物瞄準這裏，然後降下懲罰。
——願你通過此路，直達繁星。
你毀屍滅跡怎麼就這麼快的！
唯有這個時候，才能讓人想起：她之所以被推舉為當主，並不是因為這一副令人讚歎的好顏色，而是悍勇剛強，不遜與男！
「小子，難道你以前的組長沒有告訴過你么……退出的路只有一條，唯死而已！」他咧嘴，不屑的冷笑：「來啊，取了我的人頭去！」
而真正重創百目鬼的，是勞倫斯全力以赴施展的神跡刻印。
「怎麼了？」勞倫斯看向槐詩僵硬的表情。
大門轟然關閉，消散在了黑暗裡。
死的那叫一個透徹。
正在窮搜丹波內圈的烏鴉們終於向他傳來了預料之外的消息……
他輕聲道歉，「是我騙了你。」
就好像贏得了勝利那樣。
動蕩突如其來，隨著暴雨，將一切覆蓋。
那一瞬間，老人愣在原地，獃滯的回頭——難以置信，在那一片晦暗之中，充盈著高遠又肅冷的神性。
有這樣誇張的破壞力並不意外。
「是……荒、荒川家的人……花了錢……」百目鬼劇烈的咳出尖銳的血色冰棱，發出含糊的聲音。
「恩，我知道。」槐詩點頭，雙手緊握著他的手掌，鄭重的告訴他：「我完好無事，牛島，是因為你保護了我啊。」
直到最後一刻，這個原本應該被他所救助的人，都在竭盡自己所能的保護自己。
他已經死了。
至死猙獰，毫無任何的驚恐和軟弱。
一個四階紆尊降貴當殺手，專門來針對他一個人，而且還能掌握了他的行蹤……
嘲笑自己。
之所以還留在這裏，只是還有想要對自己說的話。
在粗暴的折斷了大部分肢體和-圖-書，予以最慘烈的苦楚之後，劃開動脈，將他拋在了犯罪現場，任由他一點點的血盡而亡。
……
他愣了一下，在暴雨中嘲弄的笑了起來。
哪怕是在同盟內，這樣的人也並不多。
哪怕不需要我，你也一定能夠成為更好的人。就算不犧牲自己的生命，你也會有光明的未來。
在寂靜里，槐詩小心翼翼的將紙團展開，看著上面反覆書寫的字跡。
槐詩低下頭，看著他掌心緊握的東西。早已經被血水和雨濡濕的紙團上，只能隱約的分辨出幾個單詞的痕迹。
首當其衝，一個槍手的腦袋爆成了一團爛醬，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不到半分鐘，那些攔路者盡數被千錘百鍊的鐵拳搗碎。
「天狗山還有這本事？」他難以置信。
暴雨和雷鳴中，遠方不斷的有火光亮起了，爆炸的巨響傳來……天上明明在下雨著，地上卻好像被點燃了一樣。
永不復還。
「這兒啊。」
赤崎俯身，慚愧謝罪：「在下來遲，還請您恕罪。」
還有那個垂死的年輕人。
「由裡子夫人！由裡子夫人你在哪裡？」
槐詩沒有說話。
四階升華者融合神性之後，基本上已經再非凡人，肉體上的傷害再怎麼慘烈都可以用源質進行補足，而二度蛻變之後的靈魂更是和神性融合為一，初步具備了曾經神明的特徵。
「老大，我……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告訴他們……」
將神明曾經于埃及降下的天災與此時此刻此地重現——
自己還來這兒幹啥？
片刻不肯多留。
那個男人嗆咳著，那麼努力的想要說出那些想要說的話，可是卻漸漸的說不出來。只能艱難的喘息著，發出細微的聲音。
「是赤崎么？」
他努力的張口，縱聲尖叫，可緊接著，龐大的黑暗如泉涌，hｔｔps://m•heｔuｂｏok.coｍ.com將他吞沒。拉扯著他的靈魂，投入了永恆的腐爛之夢中。
……
冷清的面孔被血所染紅，肅冷又莊嚴。
在曾經五大佬里，荒川最喜歡的就是用一副不講道理的莽夫的人設，胡攪蠻纏，只佔便宜不吃虧，實際上肚子里的帳算的比誰都還要明白。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還可以更值錢……
在冰冷的雨水中，紊亂的黃色頭髮貼在蒼白的面上，奄奄一息。
在暴雨中，他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漸漸模糊的人影。
只是因為槐詩對他的天賦表達了讚許，誇獎了他的才能，在他身上花了一點時間，教給他一些用不上的拉丁語……
「別浪費時間了，赤崎，走吧，該做的事情還有好多沒有做完呢。」
但槐詩怎麼辦到的？
「等等，等一下——」
短暫的沉默之後，下屬遺憾的頷首，拔出了腰間的短刀：「那麼，請容在下失禮。」
要殺就殺，忒多廢話！
離開之前，槐詩最後回頭，獻上祈願。
在無數烏鴉窺伺之中，他從異國所竊取來的那一縷神性竟然開始卑微的顫抖。那樣的眼神並非飽含殺意，而是……難以言喻的饑渴！
「投降吧，家主。」
而勞倫斯終於划著飛架的冰樑上，從天而降。落地之後，他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人呢？」
或許他早就應該死掉了，那麼嚴酷的傷勢，那麼多生命的流失，他的生命早已經隨著血一同在雨中消逝。
哪怕犧牲性命。
他抬頭，正準備同勞倫斯說話，可動作卻僵硬在了原地。
遠方傳來巨響，不止是哀鳴還是火焰在咆哮。
笑了。
「那可太抬愛我了，讓其他的大佬看到可怎麼是好。」槐詩聳了聳肩，滿不在意。
當殘破的車輛衝破暴雨的阻隔，停在了車禍現場時，所和-圖-書能看到的，就只剩下滿目瘡痍。
「笑話說的不錯，繼續。」
完全可以視作曾經走在人間的半神。
埋骨聖所的門扉再度從黑暗中升起了，敞開的大門之後，無數凝聚成實質的黑暗延伸而出，像是孩子的小手一般，落在了百目鬼的身上。
漆黑的飛鳥們收攏鐵翼，自暴雨中落在電線上，靜靜的俯瞰著頹敗的場景。
再無聲息。
而在會議室的正中央，落合由裡子回過頭，手握著一把沉重的薙刀，正在微微的喘息。
藥石無救，哪怕是鐵鴉的源質也無法讓潰散的意識再度延續……
勞倫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你乾的？」
「生天目的電話，萬孽之集上的殺手，有人對你發布了懸賞令……」勞倫斯看了他一眼：「你最好小心一點，現在你這顆腦袋可值不少錢，僅次於生天目。」
槐詩剛剛一頓操作猛如虎，實際上根本構不成致命傷。真想要殺了這老頭兒，還得靠別西卜的審判模式出馬。
荒川是個典型的極道，心胸狹窄，記仇，魯莽，做事毫無顧忌，睚眥必報……倘若是和他不熟的人，肯定會這麼想，一定是那個莽夫趁亂向自己下手。
那麼用力。
以及，這他娘的是怎麼殺的？
他的神情扭曲起來，奮力掙扎，反抗，可是已經晚了。
同樣都是死，死在無歸者之墓的懲罰中反而更加痛苦一些。倒不如死在這裏，備份在地獄中的源質還有機會從靈棺中復生……
同樣暴雨之下，赤崎誠震怒咆哮，抬起雙臂，整個人像是鋼鐵，硬頂著前方數十道突擊步槍的掃射，衝破了漫長的距離，自狂奔中抬起手，奮力一拳！
勞倫斯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落合由裡子傾聽著外面傳來的激烈槍聲，回頭，向著身後暗門中不斷走出的健壯婦人們下令：「所有人，準備迎敵！」
槐詩最m.hetubook.com.com後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不想要個痛快的話，就是想要不痛快了……」
「你怎麼知道我被襲擊？」槐詩問。
火光徹夜不息。
「出來混總要有點壓箱底的功夫對不對？」槐詩淡定的揮手：「只是補個刀而已，不值一提。」
門外的背叛者們緩緩走進來，拔出了手裡的武器：「大家這麼多年主從一場，希望能夠好聚好散。」
這他娘的就離譜。
漸漸融化、漸漸解離、漸漸的成為埋骨聖所的一部分。
就好像害怕眼前的只不過是幻影，只要眨眼便會消散，所以才徒勞的想將它握緊。
很可惜，那都是演技……
總感覺沒有自己，這個王八蛋也能把百目鬼給捏死在這裏。
五分鐘后，荒川家當主的人頭被裝進盒子里。
槐詩抬起腳，踹了踹旁邊徹底凍成冰塊的屍體。
一片猩紅，分不清是血還是燃燒的色彩。肺腑抽搐，卻不知道究竟是血腥的味道還是濃煙太過刺鼻。
百目鬼閉上眼睛。
他看得出來，自己面前就只剩下一具空殼，別說聖痕，就連靈魂和神性都已經盡數消失不見，好像被吃的乾乾淨淨……
「是我啊，牛島。」
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燃燒過後的焦黑車筐散發出刺鼻的氣息，血色在暴雨的沖刷之下漸漸稀釋，再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寂靜里，牛島愣了一下，蒼白的臉上艱難的勾起一絲弧度。
深入骨髓的冰霜在不斷的穿刺而出，而他的手足已經被黑暗所糾纏，一點點的，拉入最漆黑的深處……
哪怕是菜了點被槐詩完克，但頂多也就是無可奈何而已。
在她的丈夫，上一代的家主英年早逝之後，她就是落合家的鬼婦！
讓他在這種時候對自己人動手，去殺一個有天狗山的深厚背景的綠日新星，他腦子還沒壞的那麼徹底。
只有槐詩握著他的手，感受著最和*圖*書後的溫度在暴雨中流逝。
所有的襲擊者都已經死無全屍。
這是對叛徒所採用的殘忍處刑。
槐詩蹲下身，輕聲回應，「你很久沒回來，我就來找你了。」
眼看自己的謊言被識破，百目鬼沉默了片刻，無所謂的嘲弄一笑，自槐詩的身上收回視線。
已經晚了。
荒川怒吼著，抬起手裡的槍，將那些衝進院子里的人一個個擊斃。直到最後，手裡的槍震動一下，發出空空蕩蕩的咔噠聲，再無子彈。
「偏偏死到臨頭有了骨氣，真奇怪啊。」
「老大……是你嗎……」
僅此而已。
作為《聖典》中記載的最為著名的災難，霜雹災的本質就是對一切生機的滅殺，通過凍結的方式殘酷的破壞一切生命。
「死了？」
一直以來自詡聰明得意，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會在一夜之間，眾叛親離。
她無所謂的揮手：「我無事，些許宵小而已。」
話說完，他就走了。
「給我死！」
曾經槐詩對千葉龍二說：哪怕能拯救一個都是值得的。可現在，他卻連眼前的這一個都沒有能夠救的了。
「睡吧，我的朋友。」
【Hinc itur ad astra】
明明是暴雨，一切卻都籠罩在看不見盡頭的火光中。
……
荒川愣了一下，忍不住嗤笑，向地上啐了一口濃痰。
……
襲擊者們將冷酷的將宅院內所有的倖存者全部殺死，然後潑灑著汽油，在離去之前，將一切付之一炬。
顧不上檢查腹部的傷口，他踉踉蹌蹌的向前沖，奮力推開了最後的門——然後看到了，無數潑灑的血色。
刀兵難傷。
就算是他想說，無歸者之墓也不會准許。
好像通向地獄最深處的裂口。
恍惚中，牛島努力的想要抬起手。
「好聚好散？」
回頭。
陰影沸騰的聲音響起。
荒川家。
槐詩的神情越發的冷漠起來，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