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風險和報酬
要不要攙和兩手……
對於008的話，槐詩並不懷疑。
沙啞的道別。
他抬起頭，認真的提醒：「別對晚輩掉以輕心啊。」
扣動了不存在的扳機。
「這是劍么？」
最終，又在槐詩的靈魂之前，戛然而止。
「斬首？斷頭？」
意識一片空白。
走出了傾倒破碎的門外，再度，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用盡所有的力氣。
那一瞬間，上泉的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
最後，看向了留在原地的008。
「你將會參加一場鬥爭，有可能會面對一個無解的死局，作為工具，作為棋子，在其中戰鬥，最後，也有可能需要你獻上自己的生命。」
「除此之外，我們將會為您提供一條線索——」
等待許久的醫護人員衝上來，再度為那一具瀕臨死亡的殘軀戴上氧氣面罩，注入維生的藥劑，仔細又匆忙的包紮，修復，但是卻無法阻擋上泉身上一道道綻開的裂口。
他看著008，鄭重發問：「您好像從來沒有說過我能夠獲得什麼？」
財政、產出、需求……一切方面，自給自足，並不依靠統轄局的支持。
只是一觸及分，留下了來自劍道最頂端所恩賜的顫慄和陰霾，足以銘刻一生的絕望差距。
「草……」
停頓。
那一柄自劍聖的意志之下，鍛造而出的虛無之刃。
上泉輕聲呢喃：「只要……殺魂便是！」
垂落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再抽搐了一下。
「該安排的，也都安排了。」
遙隔數十米，卻讓和_圖_書槐詩的眼前一黑，就像是普通人站在巨炮的正前方，被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鎖定。
兩行同他一樣穿著防化服，帶著防毒面具的身影走出來，推開了礙事的醫護之後，推著上泉的輪椅，轉身走向了那一扇大門之後的黑暗裡去。
看向自己『握槍』的手。
勝負已分！
可取而代之的，卻是某種意志和魂魄所凝結出的森冷之光。
「倘若要了斷敵人，何須那麼麻煩呢？」
滿懷著無法全力出手的失望和虐菜之後的滿足，他嗤笑著，轉身離去。
他早該想到的，那個老王八消停了這麼久，哪裡可能放任自己這個工具人在家裡閑著沒事兒，不做任何安排了？
都像是待宰羔羊一樣。
他停頓了一下之後，補充道：「我們提供的並不是最基礎的液化精粹，而是六層質變之後的純粹靈魂·至上精粹。」
自那一擊之後，槐詩便再無動作。
這就他娘的離了大譜！
雙眼無法目擊，身體無從觸碰，也無法感覺，但槐詩的靈魂中卻分明的窺見了那足以逆反真實和虛幻的景象！
就這樣，他長嘆著，踉蹌的，緩緩離去。
帶來了如有實質的冰冷、痛楚，被鋼鐵切裂血肉時的恐怖觸感，被奪走生命時的絕望。
直到經過了許久，那一雙空洞的眼瞳中再度浮現出隱隱的光亮，從漫長的噩夢中醒來，竭力喘息著。
漸漸恍然。
當他低下頭，便看到了自己抬起的手掌。
那一瞬，在他的手中，那和圖書一柄完整的太刀悄無聲息的，化為了粉末，自扭曲至崩裂，面目全非，再無蹤影。
「足夠了。」008頷首回答：「那麼，要現在跟我們走么？」
就彷彿，緊握著無形的手槍。
可平時賣學生就算了，這一次竟然把自己賣到存續院里去。
「當然，您依舊是有權拒絕的。」
而接下來，008所開出的價碼，就令他再無猶豫。
槐詩不為所動，「危險，死亡，犧牲……我當了這麼久的資深工具人和棋子，這些早就習慣了。
「遙香那個孩子，以後就拜託你照拂了……」
008束手在旁邊，等槐詩捋清楚了前因後果，再度冷靜下來之後，才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不過，在那之前，希望您能聽我將事情說完——」
在這決無意識和靈魂的短暫空白中，殘存的執念依舊驅動著身體，抬起了手掌。
門扉合攏，再也不見。
此刻，在他的前方，滿懷著嘲弄、戲謔、輕蔑和鄙夷，乃至一切惡意，那乾枯的老人軀殼中，散發出了一陣陣令槐詩不寒而慄的死亡預感。
實際上，他已經有所意動的。
就彷彿看到了槐詩射出的子彈一樣，他握緊不存在的太刀，斬落。明明是並不存在的反擊和格擋，可在場的所有人，卻都好像產生了鐵刃和子彈碰撞時所迸發的高亢聲音。
他瞥了一眼身旁那幫徒勞的傢伙，最後，看向了008：「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不，十三天左右，希望你們的安排能夠效率一些hetubook.com.com。」
槐詩茫然。
008頷首，在他身後，虛無的門扉驟然洞開。
「那只是工具而已，叫什麼又有什麼區別？」上泉滿不在意的搖頭，「況且，你向我所刺出的，難道不是獨屬於你的反擊之劍么？」
他微笑著，輕聲感慨：「就算魂死了，依然會有人能動啊。」
008說，「關於，【死去的太陽】。」
死寂之中，槐詩僵硬在原地。
「這麼大的數字？你確定？」他問。
「一次賭博。」
倘若統轄局的意義在於聯通一切和把控的話，那麼存續院的特殊屬性就註定了，它必然是獨立且封閉的。
008的電子聲回答：「槐詩先生，您也在備選名單之中。」
只能在絕望中，眼睜睜的看著那殺魂之劍貫入自己的軀殼，瓦解了他所有的防禦，長驅直入，貫穿了歸墟和天闕的重重防護。
離別來的如此唐突，又是如此的讓人猝不及防。
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錯愕的回頭。
畢竟，尼莫引擎的升級和改造也是香的啊！
那個老人珍而重之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刀，就像是呵護著什麼難以得到的寶物那樣，輕柔又仔細，卻令他的對手渾身發毛，忍不住的感受到一陣顫慄。
十倍的天文數字，也還是天文數字！
「很好，槐詩，你很好！」
上泉毫無眷戀的回答：「該走了，不必浪費時間。」
「省省吧，沒救了。」
就這樣，他消失在門后。
「……」
「你們要去做什麼？和圖書」
剎那間，彷彿，舉世靜寂。
好嘛，原本的天文數字，現在直接翻了十倍。
就算是處於現境之內，那麼依舊獨立於現境。
在最後的最後，上泉，再看了一眼槐詩。
槐詩深吸了一口氣，克制著自己抽煙的衝動，將手裡早就沒油了的打火機轉了好幾圈，捏在手心裏。
就在他的面前，上泉最後看了他一眼，搖頭。
槐詩下意識的罵了一句髒話。
突破了極限之後，就只剩下了毀滅一途。
「只是榨取靈魂就能得到的能源罷了。升華的，凝固的，都沒什麼區別。」
現在，手握殺魂之劍的老人，一步踏出，跨越了微不足道的距離，手中的虛無之刃，如清風那樣，從槐詩的身上掃過。
可當走出兩步之後，動作，卻戛然而止。
上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和意外，搖頭讚歎：「只此一劍，未來的世界中，你一定會有不遜色于任何人的成就——或者，不遜色于任何人的死亡。」
008如實相告：「我不否認其中的危險性，畢竟，這一次的行動對於存續院而言，也是一場豪賭。」
槐詩獃滯許久。
在他身後，那個獃滯的年輕人，本應該昏死過去的對手，在殺魂之劍的震懾下徹底暈厥的槐詩。
「災厄之劍？不過如此。」
面罩之後，上泉含混的說道。
「可風險越大，收穫也就越大，不是么？」
槐詩的肺腑，在本能的痙攣。
沙啞又尖銳，令衰敗的肺腑也笑聲中嗆咳，震出了空洞的迴音。
槐詩愣在原地。
聖痕、靈魂、力量，一切都像是背棄槐詩離去了。
哪怕是整個現境明天都毀滅了，那麼存續院也依舊能夠堅持到自己當初設計時所定下的理論周期。
上泉看著他。
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浮現的數據，並沒有評論什麼，繼續解釋道：「這一次，除了對上泉先生狀態的考察之外，同時，也需要確認您的狀態。」
甚至現境如今所有用至上精粹所製作的源質補劑，包括統轄局的所分發的，原材料都是我們所提供的。」
「洗耳恭聽。」他說。
就像是機械那樣，並沒有採用任何的談判技巧，008直來直去的開出價碼：「拋除羅素先生所得的東西之外，倘若您能夠成功歸來，除了關於尼莫引擎的升級和改造之外，往後鸚鵡螺號所需的液化精粹，都將由存續院提供。」
008古怪的沉默了片刻，連死板的電子聲中都直白的顯露出了一絲同情和憐憫：「羅素先生替您簽了名。」
008回答：「我們在地獄中有足夠的基地，專門從事這一能源的生產，以供應存續院本身的消耗。
眼眸之中的光芒漸漸熄滅，意識早已經陷入了空白。
被那樣的劍刃所對準，完全，無法呼吸——
槐詩被逗笑了，搖頭：「我可沒答應參加什麼老年人夕陽紅俱樂部。」
「您當然不會空手而歸，槐詩先生。」
早已經，瀕臨極限了。
在短暫的沉默中，卻忍不住放聲大笑。
可是代價呢，008先生？」
「看呀，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