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終結者
從其中井噴而出的，乃是晦暗的色彩，不斷的擴張，變化，延伸，奮力的向著白銀之海的門扉。
那個本應該出現的東西，那個自己所渴望的，所期冀的宏大毀滅，那莊嚴到終結一切的偉大黑暗，已經消失了。
卻彷彿相隔天淵。
所羅門恍若未聞，只是輕聲呢喃。
「槐詩同學，請問你逼裝完了么？」
「沒錯。」
「放手！」
還不明白么，吹笛人。
那一張染血的破裂面孔之上，浮現獰笑：「你所想要拯救的東西，必然會迎來毀滅。所謂的現境，就是一個笑話！
只需要彈指間，便能……
或者說，恢複原本的模樣。
有人沙啞的回應：「因為他相信，保護現境的，另有其人——」
同時，他們也需要我，他們需要理想國的調律師——為一切如你這樣不應存在的癌變物，帶來毀滅！」
如夢似幻的美好時光，將要結束。
就是此刻，就是現在！
成就這一份至強之力的前提，便是為了勝利不惜捨棄一切的決心！
即便沒有我，你們也會落入自己創造的地獄之中——」
而就在門扉之後，劇烈的撞擊聲響起。
就彷彿，被固定死了一樣！
當那一片全知之海降臨在了他的靈魂中，槐詩的自我幾乎在瞬間，焚燒殆盡！
而就在那一瞬間，槐詩看到了所羅門的神情，彷彿微笑一般，嘴角勾起。
因為在他身後，有一隻同樣面無表情的白鼬扯著他的褲腿，死死的拽住，不容許他再踏出一步。
那是一枚純白色的棋子。
碾碎了最後的灰。
不容許他脫離。
「吹笛人！！！」
調動自己所有的源質，燃燒靈魂，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最後的距離，還能夠將吹笛人攔截在前方。
那一瞬間，鋼鐵之手抬起。
道別的時候到了，我的朋友，即便再怎麼不情願……
匕首再度此落，在高亢的哀鳴中，那一柄積累了人類原始時代以來暗殺所形成惡孽，崩裂縫隙！
只是閉上了眼睛。
被槐詩撕裂的幻影，最後嘲弄一笑。
脆弱的源質之鐵，已經無法束縛更強的靈魂之鋼！
「拜你所賜，我總算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裏了，吹笛人。」
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是來到這裏獲取勝利吧？
即便是將槐詩和所羅門殺死，那ｗｗｗ•heｔubooｋ.com.cｏｍ麼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只會讓他們成功的拖延時間，給現境反應的機會吧？
吹笛人，我所擁有的，僅此而已——」
接連不斷！
不論你怎麼選。
在遙遠的過去，已經被扼殺了。
可是不論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所羅門的雙手和壓制。
明明只差一線。
簡直，就好像是打地鼠一樣……
接下來，請容我向你展示——
「做選擇的時候又到了，槐詩。」
就像是刺在了鋼鐵之上。
那一雙無堅不摧的鐵拳，煥發出耀眼道宛如恆星裂變的光芒！
吹笛人，勃然色變。
迎來終結。
「抓住你了！」
可在破壞之中，斷續嘶啞的大笑聲卻不斷的響起，自破裂扭曲的那一具靈魂之中。
曾經在生前以為已經永遠都無法實現的願望，此刻竟然慷慨的實現了？
轟！
敬請收下吧，白銀之海啊……
而現在，隨著大門開啟。
明明已經看到了未來，所感到的，除了絕望之外，居然再無其他！
寂靜，突如其來，因為就在那一刻，殘存的吹笛人們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槐詩微笑，如實，俯瞰著吹笛人的面孔，看著那一片紊亂的薄霧之中，浮現震怒和驚恐。
身體便本能的，在這一片瑰麗之光的催動之下，踏前一步，抬起了手掌——在他的掌心之中，白色的主教無聲的裂解。
握住了貫穿靈魂的那一柄匕首，以及，吹笛人的手腕。
通往人世一切靈魂之根源的門扉，應聲而開！
不，應該說，是徹底捨棄了靈魂，放棄了所有，也不惜要保留下來的東西。破碎的面孔艱難的向著門扉的方向蠕動著，一點，又一點，像是垂死的蟲子。
憤怒的咆哮聲如雷鳴，銀色的輝光，已經撲面而來！
就這樣，他的腳掌抬起，踐踏。
「晚了。」
那一瞬間，泡影幻滅。
就在那一刻，當白銀之海的潮聲從靈魂之中迸發，璀璨的光芒便從槐詩的眼瞳之中噴薄而出。
——【輝煌之光】
在癲狂的笑聲里。
但是，此刻，當這一份答案出現在他眼前時，那一張殘缺的面孔，卻忍不住流下了悲涼的血淚，失望的，難以言喻。
這世上再沒有勝過這般璀璨的光芒。
當他愕然回頭的時候，便看和_圖_書到了，所羅門未曾防禦的身後，飄忽的幻影悄然浮現。吹笛人的眼瞳抬起，戲謔的望著他。
你以為，就這麼簡單？
就在著短短的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在吹笛人的破解中，不知多少許可權驗證的封鎖系統和密碼矩陣盡數溶解。
「十四萬六千六百零一……」
他大笑著，向著現境吶喊。
「看來，是時候說再見了。」
在那劍鋒劈斬之下，吹笛人最後的力量爆發，又迅速的，蒸發殆盡。
就像是，不惜將血液燃燒殆盡一樣，為【軍團】獻上這一份犧牲，以換取未曾有過的破壞力！
吹笛人凄厲的尖叫，哭嚎：「你們怎敢如此！」
自己所期盼的，竟然是如此可笑的東西……
當驚鴻一瞥的瑰麗之光一閃而逝，在所羅門的手中，已經再沒有了吹笛人的痕迹。
可你想毀滅的東西，卻在深淵中長存……你甚至……哈哈……你甚至殺不死我，槐詩。」
付出的越多，犧牲的越多……這一份力量，便越強！
槐詩平靜的發問：「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幾乎幸福的快要流下眼淚。
選吧，選吧，槐詩，就像是之前一樣。
「錯了，都錯了……」
「成就【軍團】本質的，是弱者捍衛族群的【決心】，而【使用】它的代價，便只有【犧牲】。
「怎能如此？」
什麼鬼！！！
還是說，擊倒了我，一切就能夠結束？你們不會停止，槐詩，你們只會創造更多的地獄，更多的絕望的世界。
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依舊在蠕動的肉塊。
那一瞬間，軍團之拳奮力握緊。
可並沒有過多久，便有恐怖的熱量擴散。
只是平靜的俯瞰。
「我們會再見面的，槐詩，一定。」
落在了槐詩的肩上。
白銀之海里，那一片被污染的渾濁不斷的蠕動，想要突破界限，可是卻不論如何，都無法逆轉程序的流程，延伸到驗算層之內。
在那一瞬間，門扉開啟的聲音響起，自穹空之中。
槐詩，已經不假思索的衝天而起，向著那一扇再無防備的門扉。
即便是白銀之海的門扉就在眼前，卻甚至沒有機會去推開那一扇門……
吹笛人看著衝過來的槐詩，嘲弄一嘆。
是捨棄所有的希望，去追逐勝利？
他在燃燒。
有清脆的和-圖-書聲音，從他們的頭頂響起。
可從他臉上所浮現的，卻是愉快到極致的笑容。
「所以，準備好了么，吹笛人？」
在半空中，那一道通向白銀之海最核心的門扉……
當窮盡白銀之海的色彩，匯聚在這細細的一線之間時，就化為了令人心醉神迷的變換霓虹。
可現在，鐵拳已經再度跨越漫長的距離，從天而降！
無數幻影之間，吹笛人的存在不斷的狼狽閃爍，躲閃，躲避著軍團之拳所寄託的恐怖力量。
「一直以來，未能同他們一同犧牲，我感到無地自容。」
換而言之，當他決心應對作戰的瞬間，他恐怕就已經註定失敗了。
怎麼他媽的又是你！
若無軍團，那麼秩序分崩離析。
還來得及——
哪怕在瞬間已經被白銀之海徹底滅殺，可在那一具迅速終結的靈魂殘片中，卻依舊有著難以言喻的執念在運轉著。
說著，小爪子抬起。
「哦。」
「哈，代價？你是說代價？」
「何其愚蠢。」
——這便是所羅門最後所獻上的燔祭！
終有一日，我將奔赴同他們一樣的地方。
為何理想國的人總是如此天真呢？
垂死的野獸毫不保留的，為自己的敵人，獻上了謝意：「謝謝你，能實現我這個願望。」
為何要跟現境的兩個莽夫在這裏決一死戰呢？
迎來滅亡。
「因為，他們需要艾晴，去找到那個你所代表的意外的因素。
「別想！」
甚至，無需思考，無需意志。
逼迫他，看著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的槐詩。
來自吹笛人的執念在怨毒低語：「我已經抓住你了！沒有人能在我面前作弊！沒有人！你一定會……」
那一張蒼老的面孔之上，滿是歡欣與充實。
你早已經，註定失敗！
——犧牲，憤怒，悲傷，苦痛，怨憎，悔恨……乃至，死亡！
牧場主！！！
那一張肅冷的面孔，毫無溫度，只剩下冰冷的殺意。
如此冷漠。
亦或者，將其稱為……白銀之海的具現，統合一切人智、人知，囊括了所有人類的靈魂和源質，所形成的威權。
涌動的晦暗之潮在白銀之海中不斷的奔涌著，在以數十上百年的時間為單位去衡量的計劃中，隔著宛如鐵壁的三大封鎖，吹笛人一直在不緊不慢的滲透著自己的對手，將災厄hetubook.com.com、苦難和惡孽，悄無聲息的送入其中去。
在他的吶喊之中，犧牲之重再度降下，壓制著吹笛人，強行將他擠回了原本的面目。
可他已經看到了，那一片涌動的光芒，那記錄著現境一切變化的波瀾。就像是，他夢寐以求的答案。
「別被他迷惑，槐詩。」
雷鳴之中，吹笛人的頭顱轟然爆裂，又迅速重生，然後再一次的爆裂，再再一次……難以想象，在短短的剎那之間，究竟揮出了多少拳。
【白主教】。
臨時客串快遞員的傅依提醒道，「裝完了的話，麻煩請把東西還一下……」
你哪個都救不了，槐詩，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竟然被一個垂死的男人，牽制在原地。
冰冷的笑聲響徹天地。
此刻吹笛人倘若有十萬句髒話的話，起碼有九萬八千句是罵至福樂土的——這幫丟人玩意兒，難道眼珠子被人摳了就不知道提前說一聲嗎！
而現在，收穫的時候到了。
而就在那一扇他夢寐以求的門扉之後，那淺淺的一隙中，有一隻小巧的白鼬靈巧的跳出，踏著殘破的階梯。
而目標，卻只是一堆隨滅隨生的幻影……
「謝謝你，吹笛人。」
指了指他的口袋。
砸落！
槐詩點頭，毫無任何的動搖，只是疑惑的發問：「可動手的人，又何必是我呢？」
還是抱著萬一的僥倖，來挽救即將重創的所羅門？
只有殘缺的碎片，迅速的崩裂，蒸發。
不論是捨棄所羅門之後，孤身一人保護最後的門扉，迎戰吹笛人，博取萬一的幾率。還是試圖拯救所羅門，讓開通往白銀之海的道路，給吹笛人創造絕佳的時機……
當一切晦暗蒸發時，所迸發出的，是彷彿令白銀之海都為之擾動的悲鳴。
甚至，不曾回頭。
其名為——
他遺憾的搖頭：「槐詩，你無法拯救所羅門，也無法保護現境。」
哪怕，只差一線！
所羅門！
再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懷中抱著的東西，放進了槐詩的掌心之中。
就是沒能離去！
斬！
啪！
蒼老的指揮官斷然的說道：「他在拖延時間。」
「看來，是時候說再見了，對不對？」
在吹笛人冰冷的目光中，他自顧自的說道：「這是我，親手送上死路的士兵數量……更多，為我，因我而死的人，已經不計其數。」
和_圖_書就像是，火山噴發一樣，無以計數的幻影被焚之一炬……
而此刻，當所羅門決心捨棄生命的瞬間，灼紅的軍團之拳上，竟然崩裂出了一道道縫隙！
怎麼是你？
令吹笛人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所羅門張口，嘔出腐敗的源質，咧嘴，笑容猙獰：
任由，必殺的利刃，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漆黑的匕首，已經刺出！
槐詩面無表情的點頭，「那我等著。」
已經，再無法克制。
被他順手揣進去的輝煌之光。
去進行抉擇！
每一拳，都像是擴散的烈火，將大片的晦暗蒸發。
就在那一剎那，他竟然發現，自己的意志無法從這一具即將被捨棄的泡影幻象之中脫離。
終結的時候到了，大片的殘骸，迅速的灰飛煙滅。可在最後，那一顆留著血淚的眼眸，已經死死的看向了槐詩。
那樣感激的笑容，是如此猙獰，就像是孕育著毀滅一切的火焰。
可就在那一刻，有愉快的聲音響起，彷彿從他的耳邊。
「是啊，我殺不死你。」
犧牲一人，換取優勢，犧牲一隊，換取戰果，犧牲一軍，換取勝利——若無犧牲，那麼一切都蕩然無存。
吹笛人已經樂不可支，抬起破裂的眼球，望著槐詩，還有那一片白銀之海中擴散的晦暗：「這可是你們現境自己所造的災難和惡孽啊，槐詩。總不至於，全部都是我的錯吧？
他輕聲呢喃：「一直以來，我都很奇怪——明明我和艾晴之間的關係，統轄局應該一清二楚才對，可是為什麼，先導會會冒著理想國干預再生計劃的風險，將艾晴拉近這裏來呢？」
在寂靜之中，他冷漠的看著吹笛人最後的痕迹消失無蹤，就這樣，轉身離去，離去，離去，離……
他緩緩的回過頭，嘴角緩緩勾起。
即便是現在槐詩沒有萬象觀測的能力，可分辨靈魂之中的災厄流動根本不在話下！
這不是憋著害人么！
虹光如劍。
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擴散無窮熱量的太陽，吹笛人尖嘯，奮力掙扎，無窮幻影驟然消散，隨著他的身體一同崩裂。
黑暗鳴動。
和他們一起。
轟！
此刻，伴隨著所羅門的話語，卻又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從他的靈魂之內迸發！
那一瞬間，軍團之拳，在巨響中，分崩離析。
——保護現境，還是保護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