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願女（二）
「門主若有所需，換我來暫時主持局面如何？」
此時酒樓內一片空蕩，天女兩人都不在。
走到門前，無聲拉開門，腳尖一點，人已飄飛出去，躍過圍牆。
那口子漆黑，深邃，有巴掌長短，宛如一隻黑色眼睛。
上面矗立著一座褐色的木質小屋。
「既然門主信不過我，便算我自作多情好了。」腳尖一點，月後輕盈飄飛而出，轉眼便消失在大殿門外，沒入夜空。
他坐起身，沒有點燈，就這麼靜靜呼吸一陣，調整狀態。
「看來你也發覺了么？」張榮方輕聲說道。
沒人回答他也不以為意，只是平靜的仰頭看了下天空，頭頂一片雪白，被霧氣籠罩。
忽地一聲細響。
然後是一對深藍色宛如絲綢般光滑，有著波浪和藤蔓花紋的單薄翅膀。
時間緩緩流逝，外面天色也漸漸由明轉暗。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門主，不知您休養如何？之前那一戰後，門內情況可有些不妙，不少高手都借為您搜尋寶葯的名義，悄然隱退。人已走了小半。」
看到這裏，最後一句，明顯是針對張榮方寫的。
所有六點屬性全部加在生命上。生命值從294，一下跳到300。
緊接著，一隻又一隻的藍色蝴蝶，從張榮方背後的裂口不斷爬出，它們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無事。我很快便能恢復。」岳德文回答。
他袒胸露乳，胸膛正中有著一個掌印，掌紋纖毫畢露，深達一指節。
所有蝴蝶分散飛走。
床上的張榮方一下睜開眼。
岳德文面色不變，雙目依然緊閉，似乎完全沒聽到這句話一般。
它們彷彿有自己的意識，卻又彷彿不似人類，只按照固定的規律行事。
張榮方從床上下來，眨了下眼，看向浮現的屬性欄。
隱約間，有什麼東西從黑色口子里往外拱出。
但她腳下也終於停了下來。
等了一會兒，老道緩緩退走，離開。
岳德文獨自盤坐低頭，念誦經文，神色虔誠而專註。
深夜。
忽地一陣細微的風，吹動窗縫，吱呀一下，緩緩將半扇窗吹開。
『張榮方——生命294－294。』
窗外更夫的聲音逐漸遠去，停頓了下，又在更遠處飄來。
天誠宮。
小屋空空蕩蕩，木門敞開著，似乎在歡迎他的到來。
黃昏時分，大殿外遠遠傳出暮鼓聲響。
隨著他的話語，前面的白霧緩緩散開，露出一條靜謐的小溪。
……
……
『開始。』他低下頭，瞬間點向生命後方的加號。
「可就怕時間拖久了，木黎王實力膨脹過多，無法阻擋……」月後輕聲道，距離岳德文只有十米左右了。
上面清晰的顯示出，剛剛得到的新的一點自由屬性。
峽谷中夜晚升起白霧，將內外分割成兩個世界。
等了這麼久，終於……屬性終於攢滿了。
正是之前和科西沃交手時所受傷勢。
以他此時的全速速度，只用了幾分鐘便回到峽谷。
溪水邊是青翠碧綠的草地。
和_圖_書呼……
「我說停下！！」猛然間岳德文一下出聲。
聲音緩緩在大殿內回蕩，變弱，消失。
兩道地母神子體，加上暗算偷襲，在地母殿那種隔絕一切的環境下，強行侵入他體內。
此時一步踏入霧氣，張榮方沒有停留，依舊一路筆直往前。
有時候能交流，有時候卻又彷彿毫無感情，毫無意識，死板而漠然。
……
明明周圍白霧中空無一人，只有他獨自一個。可他卻彷彿篤定有人能聽到一樣。
溪流水流涌動，霧氣緩緩瀰漫散開，微風吹拂草地。
這幾日，他打算什麼也不幹，只潛心在家中習武，修整，等待天賦開啟的那一刻到來。
「掌教。」大殿門口處，一名白髮道人緩緩進入，躬身行禮。
草地寬廣而平整，彷彿有人精心修剪過。
想到這裏，他心中重歸平靜，閉上雙目，再度進入意識空間。
門外的院子里有不知名的蟲子發出叫聲。一下接一下，安靜而平和。
但他依舊沒有進屋，而是就在木屋外，盤膝坐下。
就算之後他衝出地母殿，也已經晚了。
那小人的臉，忽然正是張榮方的模樣。
張榮方心中前後聯繫，頓時明白了當初岳德文所說，確實屬實。
「無事，隨他們。」岳德文聲音乾澀，頭也不回，依舊閉目繼續跪拜在天尊神像前。
就像很多年前，他是一人。
很快，呼啦一下，一陣微風吹過。
他心中慢慢升起期待。
忽地微微一笑。
他盤坐的身體後背，第二朵血蓮生長的皮膚上，猛然裂開了和*圖*書一道口子。
現在挺一挺，到時候等榮方拜神，他們師徒二人縱橫天下，橫掃一切！定能確立大道教兩百年輝煌！
如今，他依舊是一人。
數日後。
它們覆蓋在皮膚和衣服表面，甚至將張榮方徹底包裹成了一個藍蝴蝶組成的人形。
盛時高手如雲，聲勢如雨。
唰。
他還有榮方在！
……
張榮方沒有動彈，依舊靜靜等待著。
他有理由相信，這是願女暗中在配合他，輔助他。
岳德文微微睜開雙目，眼中一片銀色，隱隱有黑色細絲在其中游魚般流動。
但稍一弱勢，便樹倒猢猻散……此時此刻，他才驟然發覺，原來自己身邊，沒有任何人能相互扶持。
月後慢慢靠近，聲音中透出絲絲義憤填膺之意。
他也沒必要再待下去。打開屬性欄看了下。
木赤府中，一處寬敞小院的卧房裡。
生命已經到了294的上下限。
一想到徒弟張榮方的恐怖天賦，岳德文心中的壓抑便又疏解了許多。
一路馬不停蹄，張榮方直奔願女峽。
『不過一人又如何！？我還有乾坤，只要他還在，大道教便依舊還有希望！如今只不過是一時風雨。』
噗嗤一下，翅膀扇動，那是一隻藍色蝴蝶，從張榮方背後爬出。
一切歸於平靜，沒有任何變化。
而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轉眼出了木赤府，在夜晚的街面上疾馳。
樹影搖晃，映照在窗前書桌上，宛如魔影張牙舞爪，無聲而猙獰。
漸漸的，蝴蝶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將人也徹底淹沒其中，逐漸看不清
m.ｈeｔｕboｏk.com.ｃｏｍ晰。
「這裏差不多了。說起來，上次血神和你交手，似乎也是在這兒。」
……
原地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偶小人。
先是一根黑色細線，緊接著是第二根。
而峽谷中大部分區域，晚上早上都會有毒霧。
遠處街面上傳來更夫邦邦的打更聲。
站在霧氣里，張榮方沒有去人仙觀駐地。整個願女峽中人仙觀佔據的只是小部分區域，這些區域都是之前探明的沒有霧氣之處。
還有幾天……
「你該停下了。」岳德文道。
高大慈和的天尊神像下。
不管現在如何艱難，不管周圍人如何逆反，不值得信任。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反而這次過來卻輕易發現了這些地方。
巫山府城牆邊，一道人影輕盈飄出，宛如巨鷹般滑翔俯衝，飛出上百米落地。
強悍的氣流波紋撞在她身上，自然散開，只是讓其微微一顫。
她目視著岳德文後背。
當時沒有月神接應，導致身體受損，實力大跌。如今精神意志中也殘留著地母神印記，就算藉助天尊威勢驅逐，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完成。
就如之前的血神一樣。
它輕輕舒展雙翼，往前一躍，噗嗤噗嗤飛起。
剎那間光線扭曲，氣流涌動，風聲呼嘯，吹得大殿內諸多擺設紛紛散亂掉落，搖擺不已。
聲音轟然如雷鳴，擠壓得空氣爆開一圈衝擊波紋，狠狠撞在月後身上。
留下岳德文獨自一人，跪在神像前。
『時間到了。』
「難怪……岳師明言，一定要先保證能拜神轉為靈將，之後再去做其餘武m.hetubook.com.com道上的彌補。現在看來……若真能拜神靈將，那硬功什麼的確實沒有必要修行。」
「如今人心浮動，我等都能看出，門主您是因其餘牽制，導致實力無法徹底發揮，所以失利。可恨如今門中早已沒了當年那般凝聚力，大多數都是見勢不妙便轉身就走。」
最後端起茶水，一飲而盡，他轉身朝出口走去。
『可用屬性：6。』
張榮方微微一笑，看了眼屬性欄上的直覺警示，上面沒有任何提醒，便也放心走上前去。
……
唰。
十幾秒后。
大殿內重歸平靜。
「玉虛宮主已帶人啟程，返回晴川。」
看完所有內容，他輕輕閉目，將其全部回憶一遍，確保都記下了，才搓爛紙張，起身丟到角落火盆。
飛出后環繞張榮方不斷飛舞。
沒有人回答，只有張榮方獨自一個的聲音在周圍飄散。
「為何？門主獨自應對，孤木難支，在下也願盡一臂之力。」月後聲音輕柔，「難道門主是擔心我？可現如今連玉虛宮主也離你而去，同道之中，真一西宗不可信，惟有我感應門……」
神佛這種存在，很奇妙。
張榮方閉目仰躺在床鋪上，呼吸均勻平和，正在熟睡。
實話說，張榮方以前來這裏，並未發現沒有毒霧籠罩之地。
其人面帶純金面具，頭上戴著銀線編織花冠，身著純白長裙，純凈無垢。正是感應門另一靈將——月後。
他能感覺到，背後的第二個血蓮花苞中，屬於願女的血脈紋路，正在微微跳動，彷彿在給他指引什麼。也彷彿在呼應什麼。
大殿內再度浮現一道豐|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