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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觸碰那些詭異的文字，惡鬼的嘶吼會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4204房間，這個人住在20層？」根據韓非在一號樓的經驗，二十樓以上的房間普遍比較恐怖。

「一天就知道哈哈哈哈發起視頻聊天！」

在那瘋魔的笑聲中，韓非依稀聽到了幾個字：「螢火不會消失在黑夜裡。」

「哈哈住在4174房間，他患有一種病，無論悲傷，還是痛苦，總是會笑，不斷地笑，停不下來的笑。因為這個病，他一直被欺負，在後來一次校園霸凌當中，他崩潰了。像條瘋狗一樣撲倒了欺負他的人，瘋狂的笑著、哭著，抓著圓規，把最尖銳的那部分對準了霸凌者的眼睛。」男學生知道哈哈經歷的事情。

十四年沒有變過的群名突然被人修改了，倒也不是說死樓業主維權互助群這個名字很怪異，只是這名字跟群里那種絕望死寂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屋內沒有開燈，陰暗的客廳里孤零零擺著一把椅子，一個年輕人背對鏡頭坐著。

和大部分群員聊過之後，韓非正想要整理一下大家的信息，手機忽然又開始震動。

不過和笑容相反的是他的眼神，瞳孔中是一片灰色，深沉的、毫無生機的灰色。

「那個……這群聊能關閉嗎？」

「你們知道嗎？這時候讓他去死，並不是一種解脫，反倒是摧毀了他一直以來所有的努力。」

他盯著手機屏幕，似乎剛才看到哈哈之後，他脆弱的意志被觸動，內心隱藏的一些記憶被喚醒。

他很確定，視頻里從4204房間傳出的聲音就是自和-圖-書己的聲音。

那笑容讓他滿臉血管凸起，宛如詛咒一般，刻印在他的臉上。

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過來，都會被那張恐怖的笑臉嚇到發瘋，但哈哈今天遇到了韓非。

「是我的魂在說話？」

韓非丟失了三魂三魄，形成了三道意識，一個代表童年，一個似乎象徵著善和希望，另外一個距離那片血紅的記憶最近，可能象徵著韓非的邪惡和狡猾。

男學生宛如一具行屍走肉，他嘴巴張開說話時，能看到他體內無數張人臉同時在開口：「關不掉的，那手機是螢火最深的執念，手機中的群聊也是我們和他之間的紐帶。還有一點我要提前告訴你，搬入這棟絕望之樓后，陸續有新的住戶加入群聊，它們不會顧忌螢火。」

在死樓內，從來沒有人像韓非這樣。

一個簡單的對視，好像只過了零點幾秒鐘，一張被笑容扭曲的臉已經出現在韓非面前。

這個群友的名字韓非在螢火的記憶當中看到過，對方迫不及待的想要進行視頻通話，應該是想要確認一些東西。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感到害怕，可真正看到了哈哈痛苦扭曲的笑容后，他心中的恐懼已經被另外一種東西驅散。

視頻通話終止，韓非對今晚的計劃也變得更有信心了。他看向身邊的螢火，本想把螢火攙扶到沙發上，結果很意外的發現螢火的表情竟然沒有那麼獃滯了。

「我不是螢火，但我和螢火是一樣的人，他在現實里為你們打造了一個溫暖的避風港，而我則想為死樓當中的你們建造一個真正的家。hｅｔｕｂoｏk.ｃoｍ•ｃom」韓非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專業的演員，他現在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表演，還是真的習慣了這些，那份淡定從容的氣場彷彿已經深入骨髓。

碎裂的手機屏幕當中滲出了血跡，一個個死人的名字，寫下了鮮紅的信息。

慢慢的，微笑變為了失控的狂笑，血液順著那男人眼睛流出。

似乎只要和更多的群友交流，虛弱的螢火就能恢復正常。

按下接通鍵，韓非還未反應過來，他的手機畫面已經被拽進了一個視頻房間當中。

當一個擁有大師級演技的演員久病成醫，研究過各類心理學科后，他的話語中會蘊含一種力量，韓非很快得到了一些業主的認可，他這個管理員的身份現在才算是真正被大家接受。

韓非也是在拿到手機，登陸了螢火賬號后才看見的，螢火有一條只有自己可見的簽名——「我不能忘記他們，他們的心已經無法溫暖自己，我必須要緊緊抓住他們，如果連我也撒開了手，那他們將真的被冰寒包裹住，沉入深不見底的黑夜。」

「如果你們真的願意幫助他，那就放手讓他離開，回到他該去的地方，然後帶著你們所有人的期盼活下去，那個時候他會為你們證明希望真的存在！」

望著那眼眸，韓非將螢火攙扶到身邊：「他守護了你們的過去，我來幫你們看到未來。今夜是最關鍵的一個夜晚，也是唯一的一個機會，我不需要你完全相信我說的話，我只是希望你能給自己一個改變的機會，也給螢火一個可以選擇的機會www.hetubook.com.com。」

雙手捧著手機，韓非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想要看看管理員都能做什麼，沒想到直接捅了這麼大的婁子。

韓非看著快要溢出屏幕的血跡和想要伸出屏幕的一張張鬼臉，他感覺非常的不妙，在深層世界裏手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但這個手機的功能卻不是可以隨便使用的，每一次觸碰可能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冰冷痛苦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疑惑，那一個個沉入了黑夜最深處的靈魂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們發現一成不變的絕望當中，出現了轉機。

4094房間的男學生也沒想到韓非上來就會修改群名，他話還未說完，韓非掌心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螢火幫助過的群友，群聊名字都是生前的網名，只有少部分樓內原本的住戶，群名才會是一個門牌號。」男學生不想韓非直接被弄死，開口提醒了一句：「你最好想清楚再接通。」

「為了不打擾到鄰居，哈哈給自己的房間裝上了厚厚的隔音板，他的笑聲不能再傳遞出去，他自己也被徹底封閉在了那個房間里。」

猶豫片刻后，韓非接通了視頻，可還沒等他看清楚對方長什麼樣子，血液就鋪滿了鏡頭，緊接著他聽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招魂？我記得自己不是你的親人，但是你卻不敢傷害我分毫，還聽從我的話，連殺人和處理屍體都願意去做。看來我猜得不錯，應該是我的魂鑽進了你至親的身體里。想不到啊，明明你是鬼，現在卻心驚膽戰的像個人。」

韓非給了哈哈一些思考的時間，和圖書接著他觸碰手機頁面：「我的一道魂和螢火的意識相互融合，我們的一個習慣被螢火保留了下來，每當扛不住、撐不下去的時候，會看一看手機里給自己留下的話語。我那道魂留給自己的話語是生活最好的演員就是我自己，螢火給自己留下的則是另外一句話。」

「螢火溫暖了你們，也是你們支撐了他，可現在你們卻被管理者利用，將背負著所有人信念的他招魂到了死樓當中。」

在男學生為韓非講述哈哈過去時，視頻里那個孤獨坐在椅子上的年輕人緩緩扭頭，他只露出了半張臉，臉上帶著扭曲的笑容。

哈哈在看到螢火頭像亮起的時候，直接發送了視頻邀請，整個過程中他幾乎沒有開口，孤零零坐在房間里的他成為了一個傾聽者。

「4204號發起了視頻聊天！」

扭曲的臉上不自覺地又露出笑容，只是這笑跟平時稍微有一些不同。

那個聲音中透著瘋狂和一種肆無忌憚的毀滅慾望，韓非聽著那聲音，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念出螢火留下的那句話，韓非根本沒有刻意去表演，只是單純的念著，旁人就已經能夠感受到話語中蘊含的力量。

「他們既然選擇加入這個群聊，說明他們本身也想要改變。」思索片刻后，韓非還是選擇了接通，原因很簡單，群友們居住的房間大多都只含有一個數字「4」，除了哈哈和男學生之外，其他人實力並不算太強大。

發現了這一點后，韓非開始主動跟群里那些熟悉的ID視頻交流，他就像當初螢火私下裡安慰、鼓勵那些群員一樣，一和圖書個一個找到他們，告訴他們的想法。

「聽說從那個時候開始，哈哈就很少再走出家門，他的病也越來越嚴重，樓內鄰居經常在深夜聽到滿含痛苦的笑聲。」

「以前那個群名太過壓抑，我覺得大家應該要往前看，另外我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並不是我們的錯誤，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暗中主導了我們的命運，也許砍斷那無形的手，我們的心結就可以打開。」

「永遠是灰色的頭像都已經亮起，你還準備在自己的房間里呆到什麼時候？」清楚哈哈的遭遇后，韓非更加想要幫助對方，他這麼做並不是完全為了藉助對方的力量，他是真心想要改變互助群內那些患者的生活。

第一次在陰間跟人視頻，韓非也沒什麼經驗，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畢竟在這地方視頻，儀容說不定就是遺容了。

「曾經那樣幫助你們的螢火，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諾，是群里最後一個離開的人。他守護你們到了最後，筋疲力盡、渾身是傷，你們真的願意看著他就此沉淪進黑夜當中？」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最初是想要幹什麼，滿腦子都是韓非的那些話語。

「螢火無數次想過死亡，對他來說死亡並不難，難得是活下去。這種感覺我相信你們也明白，忍受心靈上的折磨，與大腦中無數的負面情緒對抗，然後驕傲勇敢地活下去。」

「他沒有把圓規刺入霸凌者的眼睛，但是他狂笑流淚的樣子卻被周圍的人拍攝了下來。不僅是那些霸凌者，就連他的朋友和老師也覺得哈哈精神有問題，後來校方在和哈哈家人溝通后，讓他休學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