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又是誰？」

「五萬，我下個月中旬還你。」

「你們不接受的話就算了。」韓非直接將那份放棄身體的協議撕掉，不管協議有沒有約束力，他都不會去碰這些東西。

耳朵微動，韓非察覺身後異響，他看都沒看就抓住胖子軟趴趴的手臂擋在後面。

韓非根本沒聽對方的話，而是直接打開抽屜，發現裏面根本沒剩多少錢。

「我口頭給你承諾過了，你放心，我一年之內肯定會還的。」韓非將那兩萬拿走：「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一個好人。」

等韓非走遠后，刀疤臉才鬆了口氣。

頭暈目眩，雙耳轟鳴，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嘴裏好像已經流血。

「哥知道你現在缺錢，但我們不能違背合同，我也只是個跑腿的。」男人叼著煙，故做沉思：「這樣吧，我帶你去個地方，那裡能解你燃眉之急。」

那位女房東走後，韓非的心情數字整整少了三點。

神龕原主人有沒有簽他不在乎，反正他是不會在協議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喝了一大杯水，韓非躺在了床上，他拿出手機開始尋找白天工作的機會，可他還沒躺下多久，房門就再次被敲響，這次的敲門聲比上次還要大。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別怕，我只是聽說你母親生病了，你急需要用錢，我可以借給你一部分。」刀疤臉手指敲擊桌面：「只要你簽了這份合同，現在就可以拿著錢走人。」

「你叫韓非對不對？」刀疤臉將那張紙收起，然後又新拿出了一份東西放在了辦公桌上：「你欠他的錢我幫你還了。」

韓非對這個男人沒有一點印象，他沒有關門，只是站在門邊疑惑地看著對方。

「躲得還挺快？」滿臉橫肉的胖子有些驚訝，他突然發動攻擊，普通人很少能躲開的。

他不知道神龕主人曾經的選擇是什麼，所以他準備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別急著走啊！已經到了。」

「在這樣的世界里我還會去同情別人嗎？」

緩緩關上房門，韓非感覺自己現在遇到了特殊情況。

「不知道。」男孩搖了搖頭：「我爸爸從來不告訴我他是幹什麼的，他總是在天亮后出門，天黑之前就回來，他身上特別的臭，要用掉好多香皂才能洗乾淨。」

「那……也行吧。」刀疤臉看了一眼還在慘叫的胖子，現在根本不是同不同意的問題，而是不答應可能自己的胳膊也無法保住：「我們寫欠條吧，就按照你說的利息寫。」

「就這麼簡單？」韓非走到桌邊，刀疤臉拿出的是一份利滾利的欠條，他在這裏借錢，不出一個月可能就要翻倍還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家長不讓孩子上學的，你爸爸是醫生嗎？」韓非隨口詢問。

躲過胖子的第一擊，在那胖子收力的時候，韓非猛踹對方膝蓋，掰住他的手腕，從其身旁繞過。

慘叫聲在屋內響起，胖子的一條胳膊被www.hetubook.com.com廢掉，正常情況下這時候就該停手了，但韓非一句話都沒說，又抓住了那胖子的另一條手臂，直接擰斷。

「應該不是巧合，沒想到它們居然離我這麼近！」

為防止從紙張背面看出文字的痕迹，韓非正反兩面全部塗抹了一遍，接著把那一頁撕成碎片，泡進水中。

深層世界里的十指，他們每殺一個人就會在身上刻印一個人頭，以此來囚禁枉死者的靈魂。

他活動手腕，指骨嘎吱、嘎吱作響。

「砰！砰！砰！」

母親病重躺在醫院里，急需用錢，他白天黑夜打兩份工，拼了命的努力，但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五萬？」刀疤臉盯著韓非的臉，確定了好一會後，臉上露出了笑容：「好啊，不過五萬的話就不是簽這張欠條了。」

只聽見一聲巨響，實心木棍被砸斷，木屑紛飛。

「昨天工作的怎麼樣？我給你找的這份工作還滿意吧？」男人似乎和房屋原主人很熟悉，直接進入了屋內，坐在了韓非的床上：「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只上夜班，工資還高，我給你說，為了給你找這個工作，我可是託了好多關係才辦成的。」

濃濃的煙霧在空中飄散，這間棋牌室環境很差，裏面也沒有多少人。

見對方全力出手，韓非也一點不客氣，他的動作要比那胖子快太多了。

「錢我會還的，回見。」

光是看著日記上的那些文字，韓非的心情數值就開始下降，似乎那些文字就是他自己書寫的，在時刻影響著他的情緒。

「現在應該過了上學時間了吧？」韓非本來不準備多管閑事的，但他經過小孩旁邊時，卻看見小孩身前擺著幾個玩具，那玩具和二手超市裡被殺害男孩的玩具是一個系列的。

「這不太好吧？」刀疤臉顫顫巍巍地開口：「我們也是下面跑腿的，收不到利息，就需要我們自己拿錢去補。」

「這記憶世界里，人不比鬼好對付多少。」

窗戶緊閉，外面加裝了防盜網，地板上隱約能看到殘留的血跡，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辦公桌上擺著一個關公像，旁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副龍虎圖。

事情辦完后，韓非從小屋走出，那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神龕主人被黑中介坑了，應該也曾被帶到過這裏，以神龕主人當時的能力，大概率會被逼著簽下欠條。

沒有再打擾流浪漢，韓非朝著自己租住的地方走去。

「我還欠了一個月房租？」

「神龕原主人也被他們逼迫過嗎？」韓非放下了欠條，臉色陰晴不定。

拿起合同，韓非反覆觀看后，搖了搖頭：「這份放棄身體的協議我不可能簽，另外你們要的利息太高了，我最多只能接受年利率百分之二。」

「多少錢？」韓非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很少會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去處理事情，除非情況特殊。https://www.hetubook.com.com

「特別臭？」韓非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小孩突然收起地上的玩具，十分緊張地看著韓非身後。

韓非鬆開了按住刀疤臉腦袋的手，再次對屋內兩人保證：「你們知道我的工作地點和我住的地方，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可以一直監督我。但你們記住，如果你們敢去醫院動我生病的母親……」

蜷縮在角落的流浪漢鼻青臉腫，好像剛被什麼人毆打過，他捂著自己的破棉襖，抱著那條瘸腿的狗，看著很是可憐。

那胖子滿臉橫肉，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紋著一頭兇猛的下山虎。

「你老看我幹什麼？」男人點了一根煙：「工作我已經給你找好了，中介費你是不是該給我了？」

韓非盯著日記上那一行行潦草的文字，他伸手將那一頁日記撕下，拿來一支筆，將所有的文字全部塗抹掉。

好說歹說，韓非費盡口舌，用上了大師級演技和在深層世界鍛鍊出來的口才，總算是又給自己爭取了幾天時間。

「這可是你們先動的手。」韓非很清楚，對方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你是在跟我們談條件？」滿臉橫肉的胖子直接笑了出來：「見過天真的，沒見過這麼天真的。」

「裝糊塗？」女人的臉色變得更差了，她的胖手直接拍在了門板上：「小小年紀就學會耍無賴了？」

關好了門，韓非看著廚房裡剩下的一點點米，輕輕嘆了口氣：「這些也都是神龕主人經歷過得嗎？不過我倒是可以去王平安家裡蹭飯。」

「少嗎？」刀疤臉抬頭看向花襯衫，那男的立刻認慫，拿起桌子上的錢就跑了出去。

「我也是看你可憐，讓你晚一個月交房租，但你小子不厚道啊！我不說，你是不是就會一直這樣偷偷摸摸住下去？」女人聲音很粗，聽著有些刺耳：「我也不是做慈善的，你馬上給我把欠的房租補齊，要不就收拾東西滾蛋！」

「神龕主人要救自己母親，必須利用所有時間來籌錢，如果被捲入了殺人案當中，他恐怕連見自己母親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千五啊！當初說好的。」花襯衫男人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份簽好的合同，上面還按有一個紅指印：「怎麼？開始工作以後就準備賴帳？」

「我已經提前幫你還了錢，你不欠這份新欠條，今天可就沒辦法出去了。」刀疤臉點了根煙，他壓根沒把韓非當回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快步走來，西裝男人一把將男孩拽起：「跟我回家！再往外面跑，你媽媽的病就會變得更嚴重了！」

「明白！明白！」刀疤臉反應很快，他真有點被韓非嚇住了。

再次回到小巷，他沒有直接給那個流浪漢錢，而是把熱騰騰的肉包子和水放在了對方身前。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我從不玩牌的。」韓非表現hetubook.com.com的就跟一個什麼都不懂得學生一樣，他想要回去，但是卻被花襯衫抓住。

敲門聲突然響起，韓非迅速將日記藏起：「來了，來了！別著急！」

他很有眼色，離開后，還不忘關上房門。

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沉重的聲響，韓非和花襯衫進來沒多久，那竹簾再次被掀開。

離開棋牌室，韓非穿過複雜的小巷準備回家。

韓非也沒去找對方麻煩，他現在急需休息，因為他的心情數值又開始莫名其妙的下滑了。

在胖子向前栽倒的時候，韓非用力往上反扭胖子的手臂，那人的整條胳膊瞬間脫臼，骨骼錯位的聲音聽著異常瘮人。

韓非側身躲開，那胖子一拳砸空，落在了辦公桌上。

「有人過來了？」韓非扭頭看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悄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後幾米遠的地方。

「啊！」

短短几句話，韓非大概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這是一個黑中介，神龕原主人疾病亂投醫，結果在這黑中介的幫助下成為了舊貨超市的夜班職員。

「多謝。」韓非臉色已經發生了變化，他眼中滿是不安，向後倒退，但是卻碰到了那個滿臉橫肉的胖子。

他又從抽屜里取出了兩份合同，其中一份是自願放棄身體的協議。

男人不知道是感覺到了危險，還是運氣比較好，他起身重新打開了房門：「走吧，別愣著了。」

那個滿臉橫肉的胖子也走了過來，他就站在韓非身後。

流浪漢看見包子很是驚訝，然後雙手合十，不斷的朝韓非道謝，嘴裏重複著幾句話——謝謝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好人有好報。

「李哥，他就是之前托我找工作的學生。」花襯衫在刀疤男人面前變得異常乖巧，說話聲音都不敢太大。

足足用了三十秒的時間，刀疤臉才恢復意識，他發現自己雙臂失去了知覺，腦袋被一隻手按著。

日記里的每一個字都透著令人窒息的絕望和不安，從那些潦草的字跡能夠看出神龕主人的精神狀態非常糟糕。

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依舊沒說話，只是把手伸了出來。

「為什麼會心情低落？我憑本事低息借到了應急的錢，應該感到開心才對，難道是因為我違反了某些原則？」

「殺人？」

「好人真的有好報嗎？神龕主人的媽媽也這麼教育過他，他還在日記里寫到了這句話。」

韓非捂緊口袋裡的錢，他沒有進入小巷，轉身去外面的街道上買了三人份的肉包子，又買了兩瓶水。

「屋主人只有一張銀行卡，關鍵是密碼我也不知道。」韓非現在極度的缺錢，他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不能這樣下去，我至少要保證每天都吃飽才行。」

一腳踹翻辦公桌，在刀疤臉行動受阻的時候，韓非抓起那塞滿了煙頭的煙灰缸朝著刀疤臉甩去。

「十指？」

「姐，你聽我說，房租我一定補上。但我希望你能再寬限我一段時間，我剛找到ｈttｐs://ｗｗw•ｈetｕｂoｏk.ｃoｍ•cｏm工作，手裡一點錢都沒有。」韓非把人的情感調動到了極限，此時的他已經走投無路，好像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一樣。

一個個子很高，臉頰處有一道刀疤的男人進入屋內，他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坐在了屋內唯一的沙發上。

韓非現在急需休息，長時間熬夜對身體不好，他看了下時間，最終還是決定跟男人一起離開。

「你冷靜點，為了一千五不至於這樣，真的不至於。」刀疤臉喘著氣：「你還是學生，還有大好的未來，可不要衝動。」

「當代大學生都這麼猛的嗎？」

實心木棍砸在了胖子的手背上，他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但是沒人在乎他的感受。

刀疤臉剛躲過煙灰缸就被韓非撞倒，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太陽穴就挨了一拳。

「未來？」韓非看向桌上的那兩萬塊錢：「這兩萬我借走了，按照銀行貸款的利息算，我明年連本帶息還給你們。」

天旋地轉，刀疤臉在努力想要站穩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人扣住，一種很不妙的感覺在心頭湧現。

男人根本不聽小孩的話，抱起他就朝韓非租住的居民樓里走。

「要去哪裡？」

路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但韓非卻感覺自己和他們不同，無法融入這個重複單調的世界。

「我下個月發了工資再還你們那一千五百塊錢，你們有意見嗎？」韓非沒有賴賬，因為那一千五是神龕主人欠下的。

他掀開棋牌室最裡面的竹簾，這裏面是一個打掃的還算乾淨的辦公室。

「如果不是跟銀行借錢需要各種證件和抵押，我需要找你們嗎？跟銀行一樣的利息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韓非完全可以直接將錢奪走，但他總覺得這樣做會引發不好的事情，所以他決定做跟神龕主人一樣的選擇——借錢。

抓起地上的實心木棍，韓非對準刀疤臉旁邊的辦公桌面砸去。

進食並不簡簡單單是為了填飽肚子，進食的過程也是一種享受和滿足，對精神狀態和心情都有很大的影響。

「沒意見，沒有意見！」

對於一個初入社會的學生來說，這兩個混混帶來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韓非覺得流浪漢的這幾句話里好像另有什麼含義，但不管他怎麼詢問，流浪漢都不會回答，只是不斷的重複。

入職第一晚，背會了舊貨商店所有物品的價格，記住了它們的擺放位置，幫助了受欺負的外賣員，還失手殺死了一個犯罪嫌疑人。

脫下沾滿泥污的外衣和鞋子，韓非開始翻箱倒櫃尋找能穿的衣服，順便翻翻口袋，看有沒有零錢。

男孩抬起頭，臉上還殘留著眼淚：「爸爸不讓我去學校，還不讓我和其他小朋友玩，他說我去那所學校后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還說媽媽生病都是因為我。」

花襯衫領著韓非走出了快要被拆遷的小區，他們在破舊的巷子里走了很遠，東繞西繞，最後進入了一間棋牌室。

將和-圖-書合同擺在桌面上，似乎是為了說服韓非，刀疤臉直接從上鎖的抽屜里取出了兩萬塊錢放在桌上：「簽吧，簽完你現在就可以拿著錢走。」

手腕向內彎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刀疤臉還未感覺到疼痛，腦袋就被重重砸在了辦公桌上。

「能不能寬限幾天，我也剛上班，下個月再給你如何？」

在那西裝男人走動的時候，韓非看見對方的脖頸處紋著一個人臉圖案！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他身上流露出的氣質跟我之前見到居民完全不同……」韓非盯著男人的後背，眼睛突然睜大！

花襯衫立刻明白對方的意思，趕緊將那張按有韓非指印的紙遞給對方。

「玩具，爸爸，玩具還在地上……」

找了半天，韓非放棄了，這屋原來的主人用實際情況告訴了韓非什麼叫做兜兒比臉乾淨。

「我倒是可以簽，只不過你們能不能多借我一些錢？」韓非怯生生的朝著刀疤臉詢問。

「借多少？」刀疤臉一下來了興趣，他不怕韓非借錢，就怕韓非堅決不借錢。

打開房門，韓非看見一個胖胖的女人站在門口，她穿著一件不合身的紅色外套，身上還散發出廉價香味的氣味。

神龕主人在日記中詳細記錄了這一切，他本來就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在失手殺人之後，他幾乎要崩潰。

「一月，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男人完全忽視了韓非，他說話聲音已經不能用嚴厲來形容，感覺就好像是在威脅那個小孩。

「我們先動手，你又能怎麼樣？我們只是告訴你不還錢的代價是什麼！」胖子抄起桌邊的一根實心木棍就朝韓非掄來。

「那一千五百塊錢等我發了工資就還給你們。」韓非說完就朝著房門那裡走去，可他剛轉身就聽見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

加快速度，韓非走過石橋，在進入第二條巷子的時候，他又看見了那個流浪漢。

在高個男人進來沒多久，韓非身後的房門就被嘭一聲關上，一個二百多斤的胖子守在了門口。

停下腳步，韓非蹲在小孩身前：「小朋友，你怎麼不去上學呀？」

「我的情緒在受到這本日記的影響，我的心情隨著日記中的文字起伏。這個記憶世界的關鍵記憶節點我無法改變，我自己還在不斷被這個記憶世界同化，可能會慢慢變得和神龕主人一樣。」

他剛到小巷盡頭，就看見一個背著藍色書包的小孩，獨自一人縮在角落裡，好像是在哭。

韓非起身打開了門，外面站著一個身穿花襯衫的男人，他看著也就三十歲出頭，打扮的流里流氣。

等全部泡爛之後，他分批次將其沖入了下水道。

刀疤臉大概看了一眼，然後從抽屜里取出了六百塊錢扔在桌子上。

幾乎是在煙灰缸飛出去的同時，韓非就沖了過去。

「趁熱吃吧，我昨晚答應過你，等我有錢了就給你買吃的。」

「李哥，這是不是有點少啊？上次還是對半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