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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沒有撒謊，他也是思考了很久才給出狂笑答覆。

「請問你是誰？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他們被困在了這裏，韓非自己也一直沒有走出去。

韓非現在確實需要做任務，但他並不想直接進入危險的內區。

「他是擔心我被傷害，所以選擇獨自承受危險嗎？大爺人真好。」不得不說，韓非的心態也很好。

院子里的木馬被一股力量推倒，一條條刀痕出現在木馬的肚子上，能看得出來，揮刀的人在這時候已經崩潰了。

「注意！送達時間越早，獎勵越豐厚！送達時間超過三小時，獎勵減半；送達時間超過四小時，無獎勵；送達時間超過五小時，俱樂部其他成員對你友善度下降，還會獲得其他隨機懲罰！」

「你還問我為什麼？」瞎眼老人氣的對著空氣來了一拳：「如果你實在閑的沒事，就去幫我送一封信吧。」

「別亂講，也不要跟人討論！」瞎眼老人心疼的摸著鏡面：「花匠一直沒回來，可能是遇到了麻煩，俱樂部里不能再出問題了。你最近幾天先不要過來，明白嗎？」

所有痛苦讓狂笑一個人承受這不公平，治愈系人格、黑盒，這些東西本來都應該是狂笑的。

「韓非，你為什麼不理我？我已經變成了老師眼中的乖孩子，我吃掉了所有的葯，完成了他們要求的所有事情，你怎麼不為我感到開心？」

「你每天到底在擔心什麼？這裏的試驗對我來說都是小意思，沒有任何難度，你們乖乖躺平，我會帶領大家離開的。」

裝滿血水的花盆從窗檯掉落，裏面黏糊糊的泥土濺了一地。

「他們經歷了什麼事情，才會希望狂笑能夠殺死他們？」

「謝謝……」

「不好！」瞎眼老人拼盡全力把韓非撞和_圖_書到了旁邊，他速度已經很快了，可鏡面上還是爬滿了裂痕，隨時都會破碎！

「那誰知道你能把這鏡子干碎？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鏡子是神明的眼睛，你直接給了神明的眼眶一拳，它能不憤怒嗎？」瞎眼老人催促韓非離開：「快走吧，你一定要親手把信交給花匠，其他人都不能相信。」

「別放棄！不要氣餒，撐下去！我們全都可以順利畢業的！相信我，我可是編號二！是智商碾壓你們的天才！」

「人死了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感到痛苦和難過？」

「站好！我是這裏年齡最大的孩子，如果你敢把我揍你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你就死定了！滾！」

「第一個求死的孩子，順從孤兒院的孩子，希望減輕狂笑心理壓力的大哥，最後只剩下大腦的編號二……還有那個希望狂笑可以每天開心的孩子。」

那孩子的聲音剛剛消散，站在教室里的狂笑就開始瘋狂自殘，血色孤兒院的大鍾再次被敲響，連帶著韓非的腦海都掀起了血色巨浪。

擺在過道上的手工泥塑頭顱滾落，他的頭和身體中間還有一根彷彿血管般的紅繩子。

一個個孩子的聲音響起，那些記憶是如此的清晰，韓非都已經長大成人了，他們的話語依舊飄蕩在血色孤兒院當中。

「韓非，我不明白大家為什麼都要遠離我，你能把門打開嗎？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那洋房修建的很豪華，還自帶一個非常大的游泳池，很好找的。」老人將手中皺巴巴的信件交給了韓非，同一時間韓非腦子裡也出現了系統的提示。

「送信：給鬼送信是陰差要做的事情，但大家都認為你可以勝任，請在沒有其他怨念和恨意的陪同下完成任務，並在最hｅｔｕｂoｏk.com•ｃｏｍ短的時間內把信送到！」

「這個世界的邏輯其實很簡單，由百分之一的天才來引領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向前走……你不要打斷我說話，我沒有感覺到累，臉上的傷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聽說你就是這裏最壞的孩子？他們的死亡好像都和你有關？為什麼不說話？別想要隱瞞，我跟你們可不一樣，智商測試中我被單獨列為了一個檔位。」

「我願意成為你，你願意告訴我真相嗎？」

一舞終了，屋內的靈魂好像察覺到什麼恐怖的東西，紛紛開始逃竄，所有的鏡子都暗淡無光，唯有正對舞台的一面鏡子映照著韓非自己的身影。

黑暗中的舞蹈發生了變化，一面面鏡子上浮現出了死去的靈魂，它們擁擠在舞台四周，彷彿是這場儀式的參与者。

「韓非？我們最近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是在剛才嗎？」

「這面鏡子可以看到所有被你殺死的人，他和那些孩子都站在了鏡子里，我想你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吧？」瞎眼老人空洞的眼眶從韓非背後，移到了鏡子當中：「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好像也做出了選擇。」

房間里破爛的娃娃被撕碎，滿屋血紅色的棉絮，飛的到處都是。

在夜雨快要停止的時候，最後一個孩子的聲音緩緩在教室響起。

「他們說死了就可以去爸爸和媽媽的世界了，但我不像你，我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和媽媽是誰，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韓非，我只是希望你能毫無負擔的殺了我，別有任何愧疚和難過，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我是個沒用的大哥，對嗎？」

「大爺，你確定我可以勝任這份工作？」韓非的生命值還在不斷被神龕吸收，他就算一直https://www.hetubook.com.com吃徐琴做的肉，也沒辦法把血量抬升到一個安全的範圍。

「韓非？我們今天早上是不是見過一次面了？我最近腦子不太清醒。」

韓非沒有說話，他朝著鏡子伸手，但那面鏡子卻承受不住了，一條條裂痕飛速出現。

「你說的神明應該就是不可言說吧？」徹底清醒過來的韓非指了指窗外的烏雲：「我朋友說這片區域的烏雲是一隻鬼……」

老人似乎是為了支開韓非，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皺皺巴巴的信封：「這片被烏雲籠罩的建築群分為內區和外區，我們現在所在的是外區。你拿著信沿著街道一直往裡走，穿過幾個街區，等仰頭就可以看見那棟摩天大樓的時候，說明到了內區。」

「醫生說你可以吃掉我身體里的痛苦，你能夠緩解我精神上的緊張，但你明明只是個沒用的小屁孩罷了。走吧！我不需要你來吃掉我的痛苦！」

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被觸動，血色孤兒院的外牆消融了一部分，狂笑歇斯底里的笑聲和那三十個孩子的聲音交織在了一起，韓非不再有意識的去思考，而是完全把自己代入那一個個絕望孩子的聲音里。

「他們覺得我有點危險，所以給我更換了一雙義眼。這不正好說明他們害怕了嗎？他們在害怕我啊！」

「韓非，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一段段稚嫩的聲音縈繞著韓非，三十個孩子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數字，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靈魂和生命。

「我在很早以前就說過，你治愈他們，我來治愈你，這就是我的選擇。」

為了不讓韓非再回來，他親自把韓非送到了俱樂部門口，等韓非離開后，從裏面反鎖上了大門。

「殺掉我，好嗎？」

「你都快要被我打死了hetubook.com.com！為什麼還不還手！來啊！拿著那磨好的筷子，殺了我！」

「沒有其他提示了嗎？」

舞台上的韓非和鏡子里的韓非相互對視，明明是同一個人，但兩者散發出的氣息卻完全不同。

坐摔在舞台旁邊的韓非也清醒了過來，他趕緊看了一眼自己的屬性欄，也幸好老人不是什麼兇殘的鬼怪，要不就他那一點生命值，剛才就直接完蛋了。

「系統讓我獨自去送信，不能有其他怨念和恨意陪同，但大孽可不算是鬼。」韓非摸著大孽不情願融入鬼紋的腦袋：「它不過是個小可愛罷了。」

他們都是被狂笑殺死的人，卻在死後都還站在狂笑的身後。他們是狂笑一輩子的枷鎖，永遠也甩不掉的陰魂和負擔，也是狂笑擁有的全部。

在狂笑發瘋的時候，韓非的意識也被強行擠出腦海，他耳邊只剩下那三十個孩子最後的願望。

「我不想變成怪物，你可以像以前那樣和我一起玩嗎？」

「就是送個信而已，你別說的那麼嚇人，好像以後就見不到我了一樣。」瞎眼老人找了一塊黑布將鏡子蒙住，拽著韓非離開了舞蹈室。

「內區要比我們這裏混亂危險很多倍，不過你拿著俱樂部的黑傘，應該不會有人為難你。」瞎眼老人好像是在說服自己：「到了內區后，你要找到一棟種滿了花的洋樓，花匠應該就在那裡。」

「為什麼？」

放下了一切防備的韓非，沉浸在血色孤兒院的記憶里，他主動和狂笑溝通，讓那座沉在腦海當中的孤兒院慢慢和整片腦海融合。

「你說吧。」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成功觸發E級普通任務——送信。」

「好，我會把信送到花匠手中的，你一定要等我回來。」韓非看著鏡子上的碎片，又看了看瞎眼老人。

和-圖-書血色孤兒院的鐘聲停止了，籠罩孤兒院的血色好像淡了一些，細碎的雨花落在圍欄上，時間好像倒流到很多年前的一個雨夜。

「陌生人，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把我這顆插滿無數管子，浸泡在罐子里的大腦摔碎。」

「哭啊！你為什麼不哭啊！流了這麼多血，你怎麼還在笑！」

他想要了解狂笑的過去，願意主動伸出自己的手，但狂笑仍舊無法走出那片陰影，他的意志好像被三十道鎖鏈鎖死，只要觸碰過去，就會徹底發狂，喪失所有理智。

撐起黑傘，韓非和徐琴打過招呼后，在恨意的幫助下把大孽塞進了鬼紋當中。

「內區？外區？」

二十九段不同的聲音出現在血色孤兒院的各個地方，一朵朵血花綻放，狂笑整個過程中就站在教室里，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只是他這次沒有發狂大笑。

「你們哭什麼！不用擔心，只要腦子還在，我就一定會帶你們離開！」

「我可不可以求你最後一件事，把我的頭和身體中間的繩子繫結實……」

舞台上的韓非也好像是遠古的祭祀，瞎眼老人的舞蹈似乎就是和神明溝通的橋樑，而此時此刻這座橋樑溝通的是韓非和狂笑。

「我的最後一個願望是希望你能每天開心，永遠不要丟失自己的笑容。」

孩子們的聲音從孤兒院當中傳出，那稚嫩的話語中帶著和年輕完全不符的成熟。

「差一點就碎了！你這傢伙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差點闖大禍！」瞎眼老人摸著鏡子上的裂痕：「俱樂部里的每面鏡子都是神明的眼睛，你打碎鏡子，那就是戳瞎神的眼珠！」

沒有任何交流，一個小小的血手印在鏡子裏面出現，穿著福利院衣服的孩子怯生生的從狂笑背後走出，一個又一個。

「再見，韓非，醫生要來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