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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聞其詳？」

松藤眯起了眼睛看著小開的背影，他明白對方這是一舉兩得，既讓日本人輕易不敢冒犯戴季良的祖居，又借刀殺人清除武漢方面的力量。

其後華中派遣軍要求以第13師團和第114師團北上協助華北方面打通津浦路、侵佔整個江蘇和華北。

侍者拉開門，一個西裝革履的小開走了進來，驟然拔高的聲浪夾雜著舞廳內的溫暖人氣撲面而來，一下子驅走了冬夜的嚴寒。

松藤一滯，但很快把手按上了密電碼。

這是修飾過的說法，武漢軍委會第一處在上海的組織不是被日本人破壞就是投靠了日本人，因此，屬於第一個被排除的對象。

「是我們做的又怎麼樣了？你們在南京和各地造成了這麼大的殺戮，難道我們就不能報復嘛？不要忘了，中國有句話，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若不是現在處在公眾場合，兩個人從事的是秘密工作，日本人就要吼出來了，不過即便如此，日本人低沉的聲音里也充滿了殺意。

「說吧，今天貴方準備跟我方交易些什麼？」

「我方就知道貴方會得寸進尺。」

「上海灘上不但有我們的人，還有武漢軍委會第一處（即後來中統）、第二處（即後來的軍統），以及共產黨黨人和不受各組織約束的獨立抗日人士，貴方把目標鎖定在我方頭上是不是過於牽強了？」

小開離開了位子，走了出去。

「那就好，咱們下次再約時間。」

不過，既然張太夫人不肯離開，而戴伯棠夫婦也在，戴季m.heｔｕbｏｏｋ•cｏm.ｃｏｍ良自然需要作出妥善的安排。

「這是我方破譯的武漢軍委會第二處的一部分密電碼。」

小開幽幽的說著。

想來經過這麼一回自己離晉陞也更進了一步吧。

「那你們就等著帝國的報復吧，死一個帝國臣民，我方就要用十個、百個支那人的性命來抵償。」

「但是我方想要求貴方約束在高郵一線的軍紀。」

「你們支那人就喜歡給自己找借口。」

「你又來晚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明白就好。」

「高君說得是。」

眼下在蘇北一線防禦的是由韓德勤代顧祝同指揮的第24集團軍和剛剛調赴寶應一線的高桂滋第17軍、劉茂恩第15軍等部共計8個步兵師和若干地方保安團隊約七萬餘人，應對日軍一個特設師團固然困難，但也並非特別危急，而且蘇魯皖戰區司令官是張學良，西北方面自然不會特意越俎代庖。

長街上燈紅酒綠，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時不時從窗戶中飄出的旋律已經迅速將幾個月前發生的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的痕迹淹沒。

「不，不，這怎麼可能？」

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一旦開始就並不能隱瞞，因此，松藤也不諱言。

在這種情況下，華中派遣軍遂決定獨走，調動第13師團單獨溯津浦路北上，並派出第114師團向蘇北進犯。

「另外也請不要安排戴總司令的長兄出任偽職，也許你們會認為這樣可以打擊戴總司令的威信，但不要忘了，萬一引起反彈和_圖_書的話，後果恐怕不是中將和大臣以下級別可以承受的。」

一語泄露天機，顯然陰影里這位是日本人。

小開將才喝了一口的酒杯放在桌上。

「貴方第114師團正在向揚州以北進擊。」

年初日軍調整了華北和華東方面日軍的配屬，強化了華北方面軍的力量，並撤銷中國派遣軍重組華中派遣軍。

早在1935年，藍衣社就成功組織了對投靠日本的張敬堯的暗殺，抗戰爆發以來更是在上海和平津地區大量暗殺漢奸分子，其中有成功的，譬如擊斃參与上海地區改組委員會的華商陸伯鴻，也有失敗的，譬如在北平暗殺殷汝耕。

對於處在戴季良這種位置上的人物而言親情固然重要，但絕對比不得掌握一國大權的，想來松藤會這麼想，日本人的高層也會如此考慮的，因此，松藤毫不猶豫的再次做了保證。

「這是戴總司令的意思？」

不過這位名叫松藤的日本特務還是有些理智，他克制住自己的激動沒有輕易伸手去拿，反而狐疑的問道。

小開將桌上的紙推了過去。

「希望對貴方維持淞滬地區的治安有所幫助！」

十里洋場、海上魔都用孤島內畸形的繁榮粉飾著外界屍山血海般的慘淡，商女不知亡國恨，又有多少人在紙醉金迷中渾渾噩噩的聊度時日。

松藤頻頻點頭。

「想必貴方應該清楚，戴總司令的家鄉就在高郵，戴總司令的母親和長兄還在高郵鄉下。」

「很簡單，一個承諾。」

日本人顯然也是個中老手，知道空和*圖*書言壓不倒對方，只好按耐下自己的情緒，繃著臉咬牙切齒的看著小開。

「雖然我們之間存在著交易的關係，但是畢竟還是敵人，為了勝利自然是無所不用的，區區威脅就不要出口了，否則傳出去恐怕就要貽笑大方了。」

「我方不認為你們有這個能力。」

「廢話就不說了，首先我代表上海憲兵司令部向貴方提出嚴重的抗議，抗議貴方對我大日本普通來華臣民的殘殺，我方要求貴方立刻停止這種惡意行動，否則我方將實施最嚴厲的報復。」

當然除了戴伯棠夫婦侍奉著老母還留在高郵老家外，戴季良的侄子戴昌欽帶著妻子和王丹萍的親友已經在南京失陷前離開蘇皖前往西北了。

「可以，我方可以暫時停止對日本僑民的暗殺行動，但是請松藤大尉回去後轉告貴方上層，貴方最好維持住軍紀，否則，在忠孝不能兩全的情況下，上面絕對會捨棄小孝而求大忠的。」

「不過，高君要想讓我方停止行動，這似乎是不現實的。」

然而此時，陸軍省和參謀本部關於對華作戰的要點和作戰順序，以及最終勢態有著截然不同的認識，雙方之間爭吵不斷，以至於在華日軍無所適從。

「是晚了二分五十七秒，下次我會提早到的，但不需要什麼借口，外面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儘管這裡是租界，但是魚龍混雜，小心一點總歸沒錯的。」

小開伸手叫了杯酒，等侍者離開后，他輕輕抿了一口這才好整以暇的回應著。

「請高君放心，其中的利害，我m.hetｕｂｏok•com•ｃom一定會如實向上級稟告的，想來一定不會造成雙方都難看的，不過如果貴方依舊實施對日本僑民的暗殺行動，我方未必能一直保持克制下去。」

「第二處的工作也主要針對親我方支那人士和對我方軍官的暗殺行動。」

「這些事連大老闆都不知道，只不過是我們下面人的一點心意而已，希望貴方能滿足我們的要求，太夫人已經時日不多了，希望你們不要去打擾她的清凈。」

松藤先是一驚，隨即大喜，這可是天賜的機會啊。

看著日本人憤怒的眼神，小開淡淡的回應著。

「這麼珍貴的東西，不知道高君需要些什麼來交換？」

日本人笑了笑，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是的。」

躲在廊柱後面陰影處的某人一邊用目光掃視著舞廳內翩翩起舞的人群，一邊壓低了聲音和小開招呼著。

「只要貴方能給我方一個承諾，這份密電碼就可以無償的贈送給貴方。」

「明白，明白！」

小開從西裝內側袋掏出幾張紙放在桌面上。

日本人一愣，小開解釋著。

小開劃了根火柴，騰起的火苗照亮了陰影中日本人的那張驚疑不定的面容。

小開瞪了對方一眼，有些事怎麼可能公開說出來。

「共產黨分子更是注重潛伏，並主要以獲取各類情報為主業，再加上昔日的紅隊當初已經遭到南京方面的徹底滌盪，因此，也不可能製造如此的惡行。至於那些獨立的抗日分子嘛，或單槍匹馬或三五成群，這些人有能力連續製造殺害事件嘛？」

「原黨務調查科在上和-圖-書海的工作站大部分已經陷於混亂了。」

然而他卻並不知道，交際處轉來的這份密電碼的有效期有多長，日本憲兵司令部又能從中獲益幾分……

「我方自然也沒有這方面的幻想。」

小開臉上帶著某種古怪的笑容，繞著舞池慢慢的尋找著，很快他發現了自己的目標，隨即走了過去。

「松藤大尉又何必如此呢？」

日本人頓時兩眼放光的看著桌子上的東西，他當然明白這些東西自己擁有後會產生什麼結果，剛才的火氣此時，已經全然不見了。

眼見得對方就要拍案而起，但小開卻不為所動著。

但是由於擔心日本人對普通民眾的報復，戴笠手下的這些鋤奸團成員並不針對普通日本人下手。

「愚蠢的支那人。」

「要我們停手也可以，只要你們能約束前線各部的行動。不過。」

「貴方憑什麼認定是我們做的？」

小開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隨即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

小開的嘴角含著淡淡的譏笑。

「請高君回去轉告一聲，我方決計不會打擾太夫人的。」

「只是一個承諾嘛？」

但這樣的結果對日本人來說其實是最有利的，不但有了跟西北高層直接接觸的管道又能清除武漢安插在上海地區的反日力量維持佔領區的安全，怎麼說都是日本人佔了便宜。

「還請高君回去後向貴方上層轉達我國政府和軍部對戴總司令的敬仰，請他務必放心，太夫人和那位戴先生方面我方絕不會予以打攪的。」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貴我雙方的交易恐怕就要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