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前方的戰士們正在用自己的鮮血捍衛著每一寸的國土，蘭州、西安、成都、重慶、武漢、長沙、廣州等後方主要城市的民眾們也用捐獻財物、無償加班、公開宣講等手段為這場民族解放戰爭做著各自的貢獻，南北兩個政府更是不約而同的在九月十一日這天發表公開講話，為這場正義的戰爭集聚更多的力量。

「西北還指望著政府從粵漢路輸入所需物資，所以其攻擊無非是停留在嘴面上的，而政府這邊急需的蘇俄武器也需要借道西北，因此，合則兩利啊！再說西北還答應無償贈送政府十個師的裝備，要是鬧起來黃了，吃虧的還是咱們。」

可是桂系是這麼好拉攏的嘛？李、白、黃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向來又有問鼎之志，萬一生變，到時候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而且在眼下的時局裡，西北方面向來主張對外國強硬的，這次也是鐵了心與日本強硬到底了，蔣系在西北的攻擊下也不得不作出強硬的態勢，而國內其他勢力或無足輕重或依附西北和蔣系，這樣一來，要堅持兩國和平捨我其誰呢？」

要知道付出大代價守住了也就罷了，中央政府還可以苟延殘喘，要是萬一付出了大代價卻沒守住，接下來武漢政府的命運可就堪憂了。

幾人面面相覷，其實他們都聽出了朱朴的畫外之音，要點無非是兩個。

藝文研究會四大金剛之一的朱朴搖搖頭哀嘆道。

四川已經進不去了，到長沙又未必保險，難不成真到貴陽那山溝溝里去坐井觀天、夜郎自大嘛？楊傑心中一片迷茫。

另一個是在國防最高會議取代中央政治會議成為國民黨最高決策機關、在蔣中正以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的身份就任國民黨總和_圖_書裁之後，失去黨內最高領袖地位的汪兆銘已經沒有對全局的影響力，在這種情況下「和平」分子們的主張又如何能成為國內的主流聲音？

曾仲鳴如是問道。

身為待從室第一處主任的林蔚一邊彎腰撿起地上的報紙，一邊沉聲的回應著。

「開車，回部里去。」

「河北是誰丟的？山東是誰丟的？山西、察哈爾和綏遠又是誰丟的？居然還恬不知恥攻擊政府，簡直是喪心病狂、簡直是不可理喻！」

「是啊，都是壞消息，能不天天發火嗎？」

看似閉目養神的楊傑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綏遠的戰事現在似乎也有些轉折，如此政府也不好拿這個做文章。」

第一個是要價頗高的日本人未必會認可他們這些失意分子自發的「和平」行動。

汪兆銘的秘書曾仲鳴想了想開口了。

「一年前的今天，當最後的和平希望宣告破滅，在日本帝國主義再三壓迫下已經忍無可忍、退無可退的中國軍民們終於發出了怒吼，為了民族的解放和自由我們不畏艱險犧牲，從那時起到今天整整一年過去了……」

蔣中正越說火氣越大。

「轉道，去蘇俄領事館拜會崔可夫顧問。」

「你們怎麼看戴志翔的文章？」

「次長，老頭子又發脾氣了？」

等到幾人狼狽的走出房間，他立刻咒罵著。

「委座，當下東線日軍正蓄勢而來，此時，不宜與西北反目。」

「娘希匹，你們看看戴志翔的講話。」

「接下來由戴總司令做抗戰一年來國內軍事情況報告……」

至於山西、察哈爾，那要怪閻錫山無能，可閻現在還在晉南堅持，也不好輕易論罪。

「總裁，我以為蔚文兄說的很有道理。」

高宗武ｈttｐs://ｍ.ｈｅtｕbｏoｋ•ｃｏｍ•ｃoｍ不但在日本如此說，回到武漢還故意把這番言論傳給汪系，讓汪系產生了日本人希望扶持汪的想法，藉此獲取了汪系頭面人物的信任，隨即與中央大學和中央政治學校教授、國民黨中央法制專門委員會委員梅思平一起再次被汪系派往香港轉道上海具體協商投敵叛國的具體條件和辦法。

汪早已痛感有迅速解決日中問題的必要，稱道和平論，而國民政府內部終究不能容納他的主張。

「委座，河北是宋哲元丟的，山東是韓復榘丟的，這兩人已經受到了處置。」

國民黨中執委秘書長兼中央黨務委員會主任朱家驊附和著。

「等，請汪副總裁耐心等待，相信兩位同志會帶來一個好消息的。」

保衛大武漢，口號雖然響亮，但到底是否能與馬德里一樣堅持住，楊傑心中卻沒有一絲的底氣，前線部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別人不清楚，他作為軍令部次長還不清楚嗎？正是清楚前線的情況，他才更加擔心。

「其實，委座，我以為政府其實不必在意西北方面的言論，只要能在保衛大武漢中獲得勝利，一切自是不辨自明。」

高宗武是蔣中正故意塞給汪系的雙面間諜，曾經在東京和影佐禎昭談判時大放厥詞，說什麼：「歸根結底，日本現在不承認蔣政權，為了造成日中之間的和平，也許必須找蔣以外的人。

蔣中正怒不可遏的將《雍梁時報》、《西北人報》、《中州日報》、《民族之聲》等一系列西北發行或西北控制的報章丟在一眾文武親信的面前，這些報紙無一例外的轉載了昨天西北國防政府兩巨頭的講話，其中讓蔣中正觸目驚心的是戴季良對武漢國防政府在南方正和圖書面戰場上失敗的抨擊。

而且不管怎樣，除汪之外，就不容易找到別人。

「不要回部里。」

楊傑衝著不知輕重的副官擺擺手，這種問題豈是一介小少校能問的？當然這也不排除副官有著另一重身份，一念及此，膩味到極點的楊傑隨即閉上眼。

再說了，之前關於西北兼并晉軍、收買晉軍將官一事，山西跟西北頗有齷齪，現在政府再拿山西抗戰不利說事恐怕反而把閻部徹底推給了西北。」

為此，不如從政府外部掀起國民運動，開展和平運動，由此造成蔣聽從和平論的時機。」

回到汽車裡，楊傑苦著臉的架勢讓副官看得明白，不禁開口問道。

西北國防政府主席王丹萍的講話在十數萬軍民的震動天地的口號聲中結束了，隨即作為楊虎城的代表出任宣傳委員會副主席的杜漢三出列宣布著。

「政府為了抗戰，幾乎把德械師都打光了，還欠了大筆的外債購買蘇俄的武器，這一點他戴志翔不知道嘛？」

「我個人的主張是，戴季良的舉動已經是圖窮匕首見了，由此可見，西北是不看好武漢保衛戰的，戴季良已經準備好在武漢失守后逼迫國民政府進而從蔣系手中攝取國家最高權力，既然如此我們的和平運動就要加快腳步，決不能讓戴季良這個對日強硬分子取得最後的成果。」

「那副總裁這邊怎麼回復？」

「蘇俄的二期貸款軍火拖了那麼久，前線已經等不及了……」

汽車平穩的行駛起來，但楊傑的心思卻遠不如他臉上表現的平靜。

「現在決不能輕易暴露我們的主張，否則武漢保衛戰的失敗就會算在我們的頭上。當然在日本方面看來，我們的舉動也許是真誠的，但是在和平運動沒有受到廣泛認可的https://m.hetubook.com.com今天卻似乎頗為不當。」

在蔣中正拍檯子罵人的時刻，在武漢藝文研究會的會議室里周佛海、陶希聖等人也正在談論著相同的東西。

對於高宗武的真實身份，親自將高引薦給蔣的周佛海其實心知肚明，不過周佛海在暗地裡也代表了蔣系人馬中願意跟日本妥協的一派，因此，對高拖汪系入火坑的舉動不但不加以阻攔反而推波助瀾。

周佛海鼓掌大讚著，他原先跟汪的政見不合勢如水火，但是因為共同的對日妥協思想所以最終越走越近、狼狽為奸。

「……過去的一年間，過去的八年間，上溯至西元一八九五年以來的四十三年間，日本帝國主義在中國的土地上犯下了前所未有的累累的罪行，遠的諸如旅順大屠殺就不說了，五卅事件、濟南事變、南京大屠殺還有發生在東北各地的血腥殺戮，這林林總總、前前後後，日本軍閥先後屠殺了我國數以百萬計的軍民。日本人企圖屠殺來動搖我們抗爭的意志，這裏我就要代表全西北的軍民們正告他們，你們錯了，五胡亂華屠殺沒有動搖中華的道統、蒙元和滿清的屠殺沒有終結中華的精神，你們日本人也不可能讓一個傳承五千年的古國失去爭取民族解放、民族獨立的信念和權利……當然戰爭的殘酷的，敵強我弱的勢態並沒有根本性的改變，戰爭不可避免的將陷入長期化……我謹代表西北國防政府要求全西北的民眾們團結起來，各司其責，用自己的努力和辛勤的付出為前線生產所需要的一切物資、提供合格的兵源從而讓我們的軍隊能在最後的時刻清算日本帝國主義的罪惡……」

在過去的一年時間內，西北在華北、山東、山西、河南先後斃傷俘日軍十余萬，不但www.hetubook.com.com數目上倍于武漢方面，而且還繳獲過聯隊旗，差一點全殲了第十師團，這一切讓武漢方面即便攻擊西北也很難令人信服。

曾仲鳴這是打著挾日以自重的算盤，而且他作為汪兆銘的代表，這些話顯得分量十足。

可即便能在貴陽找到落腳點，中央的幾十萬軍隊怎麼辦？軍費怎麼解決？人員怎麼安置？現在蔣中正死命拉攏桂系也無非是希望到時候桂、湘、黔能聯為一體，擴展中央的迴旋餘地。

「文膽」陳布雷在一旁倒是不說話，但是其愁眉苦臉的樣子也似乎表明他同意林、朱、楊三人的意見。

「一人被槍斃，一人罷官，西北已經早就找好了替罪羊。

「好一句捨我其誰！」

「都是牆頭草，都是軟骨頭，看到西北力量大了，就忙不迭的拋媚眼，黨國沒有這樣的幹部。」

「白健生回來了沒有？讓他立刻來見我……」

「我完全同意這個有意見，不過此事不能操之過急，還要等香港的高宗武、梅思平兩同志的結果。」

「對於這個問題，我倒有另外的看法。」

楊傑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在蘇俄顧問那裡偶爾獲得的一個不確定的消息，要是這個消息是確有其事，那倒可以給走投無路的自己尋到一條意想不到的出路。

「我認為歸根到底還是我們和平運動是否能得到日方的承認，如果日方承認了，那麼國內的地位自然而然也就有了。」

不過發火歸發火，蔣中正也知道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罵罵咧咧半天之後，他強壓住火氣，向戰戰兢兢的侍從們命令著。

看到自己倚重的謀士們都是息事寧人的態度，蔣中正不由得心火大盛，他憤怒的向門口一指。

「出去，都給我出去。」

軍令部次長楊傑則是從另一個角度著眼武漢和西北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