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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校忽然失笑。

但這份學歷並沒有讓他立刻飛黃騰達，反而他的軍銜在同期生中屬於較低的一類。

第八期生的大部及第九、第十、第十一期生通常是少校。

「是你，是你，六年了，沒想到，今天又見面了。」

人倒霉喝涼水也塞牙，當從政務處外間的秘書口中知道師部招待所其實在十幾裡外的韓城縣城，而送自己來的接待處的車子早已經返程了，無可奈何的高宗藺只有選擇步行返城或者花錢在周遭的老鄉家待上一晚上等第二天的交通車這兩種選擇。

以下類推，第三、第四期生及第五期生中的精英分子通常擁有上校軍銜。

「沒想到，真沒想到，以為從此就天各一方了。」

「別，我怎麼聽你的話跟拐子一樣？」

事實上高宗藺原本不需要這麼節儉，雖說從民國十九年後西北軍就一直發的是八折的國難餉，但他好歹是領著28塊的上尉薪水，每個月有額外的12塊錢外語津貼，年底還有6～70塊錢的年終補助，不僅養活自己沒有問題，就是連帶妻女的用度也可以一併解決。

「剛剛見了政務處的陳處長，還沒有定下去哪個地方，你呢？什麼單位？」

趙康用誇張的眼神鄙視著高宗藺的一毛三，但看到高宗藺黯然的神色，不由得一嘆。

「京甫兄？」

但這對高宗藺來說並非是件好事，因此，患得患失的高宗藺無可奈何的戴上帽子給對方再度敬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趙康也緊緊擁住高宗藺。

「我學軍事是用來打仗的，現在有殺鬼子的機會，我不想放棄。」

「別，別，你小子手勁大，剛才就勒得受不了。」

「雖然我沒有和日軍作戰的經驗，但我也參与過進剿煙販和馬匪的戰鬥，親手在格鬥中和-圖-書殺死過匪徒，並非是沒有見過血的菜鳥。

「宣統二年出生於梁州省旬陽兩河關柞水崖村，民國十九年四月入陸校十一期步科學習，民國廿一年十月畢業后先於第十一師擔任候補軍官、少尉排副，民國廿三年二月晉陞中尉並調任玉門省保安第七團三營二連四排排長、三連連副，民國廿五年十一月轉任軍務局中尉科員，翌年八月升任上尉副科長。」

中校隨即將卷宗放到了邊上。

兩人捶打著對方的後背，宣洩了好一會的感情這才鬆開彼此。

「顧成兄。」

「我是趙康趙京甫啊，我們是同學啊，陸校同學，我是三區隊四分隊的，咱們打過籃球，一年級實習是同在第五師二團一營一連六班的。」

「老同學，幾年不見，你可變得不厚道了。」

趙康熱情的邀請著。

說著趙康拖著高宗藺來到師部餐廳，點了二兩西鳳又點了豬頭肉和花生仁，趁著菜還沒有來，趙康問到。

「打仗是要死人的，但是從你的履歷上來看你只在戰前的動員師有過短暫服役經驗，其後不是在地方部隊就是在機關部門，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你適合出任什麼樣的職位？」

「三天後。」

「那好，趁著沒事，到我那去坐坐，說不定還真有緣重新搭夥了。」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顧成兄，你知道其他人的情況嗎？」

「那是自然，高上尉該給長官敬禮了。」

陸校十一期招生時一共有六個區隊十八個分隊計九百余名不分科的新生，若要單說是哪個區隊哪個分隊的，除了最初學習頂尖的和畢業時拿到獎狀的幾個人外彼此也未必全都認識，但是趙康的情況不一樣，不是說一同扛過槍嘛，兩人那時候可是在一個和-圖-書炕上貓著的。

而且我不但有帶兵的經驗還有與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經驗，能最快的掌握部隊、整合部隊。

「打了一年多的仗，據我知道已經有超過三十位同學殉國了。」

高宗藺在中校的逼視下絲毫沒有動搖的跡象。

究其根本原因，一是高宗藺畢業得太晚，沒有趕上蒙新戰役、淞滬會戰、長城會戰等抗戰爆發前的歷次大戰，二來他在地方保安部隊和軍務局的板凳上蹉跎了太多的青春，又沒在戰爭爆發后第一時間隨部隊加入河北、綏遠、山西、河南等前期戰場。

高宗藺木然的看著趙康，好半天才緩緩的點著頭。

比高宗藺大不了幾歲的陸軍中校微微頷首，隨手打開面前的卷宗。

「關於你的任命，人事處還要向張副師長報告後由長官決定，你先回師招待所休息，三天後再來領取。」

高宗藺一愣，隨即仔細的打量著對方那張臉，很快過往的一幕幕湧上心頭，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對方。

儘管說是低價的廉租公寓但比起免費居住的軍務局宿舍來總歸是多了一筆花銷，而且到新的單位總歸要備一筆人情吃請的費用，再加上戰場不是兒戲隨時隨地都有殉國的可能，雖說西北軍對此有筆不菲的撫恤金，但能為女兒多留一點總歸是必要的，因而能省則省的高宗藺只得選擇安步當車。

「那麼高上尉，你是出於什麼原因要到第一線來？」

至於十一期以下的基本上還在尉官階級上努力。

眾所周知，軍人的價值是體現在戰場上的，他既然沒能參加戰鬥自然就不會有軍功，沒有軍功也就只能按部就班的苦熬資歷。

中校呵呵的笑了兩聲，語氣陡然嚴厲起來。

可是他畢竟是要上戰場的，所以妻女並不能m.hetubook.com.com帶來陝西同住，只能先安置在蘭州租住低價出租給現役軍人的廉價公寓。

「哪能啊！」

趙康的居心被識破頓時有些訕訕，正好店家端來酒菜，他正好就此下坡。

「好傢夥，都已經是少校了，是不是我該叫長官了？」

幾近而立之年的軍人衝著寫字檯后的中校就是一個軍禮，隨後他摘下新近配發的船形帽夾著胳膊肘下，雙手隨即貼著馬褲的中縫，就那麼筆直的站在寫字檯前，雙眼平視中校背後牆上「馬踏富士山、刀劈櫻花樹」的條軸，神情肅然，以至於中校對他的軍姿無可挑剔。

高宗藺眉頭凝了起來，其實他也明白，趙康這是為他們團拉人呢，但他寧為雞首不為牛後更何況到老同學的麾下，因此，故意作色。

高宗藺搖搖頭，趙康再度嘆息著。

高宗藺笑著掙脫了對方的魔手，這時他的眼光落在對方的領章上，那顆銀星份外的刺眼。

當然缺錢也成了他謀取連長職務的原因之一，不過他可不敢打連長掌握的連隊公使錢的主意，但部隊長的額外補貼和未來野戰部隊的戰地津貼卻對他來說也是不無小補。

說到這，中校合上文牘衝著高宗藺問道。

「來，我先到者為地主，顧成兄，咱們喝一杯！」

陳鐵臉自然是政務處的那位陳處長，而所謂的改編是指第二軍參謀長趙興宋在國防軍政委員會關於豫東戰役的檢討會上針對西北軍班、排、連三級建制不合理的問題提出質疑后，西北高層對現行編製進行的一次改良，主要集中在充實班一級兵力、調整連轄排數等問題，但由於山西、豫東、鄂西等地戰事未息，為了不影響戰備，所以西北軍委會才決定先選取預備集團軍群所屬第二二七、第二三六師兩部和圖書作為試點，等檢驗出成效后才會推廣到全軍。

「第二二七師當下被上面定為改編的試點單位，所以一時半會定不下職位也屬於正常，陳鐵臉有跟你說什麼時候分發嗎？」

彷彿看出了高宗藺的心思，趙康寬慰著對方。

「職部高宗藺，奉命向長官報到。」

「顧成兄，你這是來公辦？」

因此，當不甘平淡的他了解到豫東會戰後參戰各部由於損失慘重而急需補充大量幹部時，他寧可放棄在軍務局內部升任科長的機會，主動向上級打報告申請調往一線部隊，因而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高宗藺反問著，趙康點點頭，高宗藺笑道。

「顧成兄，在哪個職位上分發？」

「我現在是第二二七一團代參謀長。」

高宗藺正準備離開師部大院，猛然間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字，於是扭頭望去，只見一名身材高挑的軍官正用又驚又喜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禁狐疑的問道。

在戰前，國防軍政委員會人事廳綜合處原本的確負責全盤統籌部隊的人事安排，但是隨著西北軍的膨脹，以及戰事的日益殘酷導致基層軍官損失過大等原因，軍委會已經無法確實掌握尉級軍官的安置情況，不得不在只負責調撥足夠人員的情況下把下級軍官的調配權力下放給師級野戰部隊，因此，中校確實並不是在敷衍高宗藺。

「我希望能得到一個步兵連，我想我有這個資歷。」

「顧成兄？真是顧成兄嗎？」

「你很自信。」

「是啊，是啊！」

其中第一、第二兩期中雖然沒有幾個人能做到步兵師長、交通兵旅長、騎兵軍長等西北軍中最顯赫的軍職，但大部分都已經擁有了少將軍銜並擔任總參謀部處長、軍政部司局長、軍參謀長、航空隊司令官等要職，只有極少不爭氣的還het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在上校階級上行走。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將功成萬骨枯，玩刀的死在刀上，玩水的死在水裡，但是既然我們學的是殺人技巧，國家又處在危亡的時刻，要麼馬上封侯要麼馬革裹屍，我是有準備的。」

「到了我那，酒肉管夠，讓你無醉不歸。」

「說得倒也實在。」

高宗藺平靜的聽著對方誦讀著自己的履歷，是的，他是正兒八經的西北陸校正則班的出生，是所謂西北最高長官的嫡系門生。

「你在第二二七師？」

「高上尉。」

西北陸校的學制是兩年半，前三期是二年一招生，從第四期開始改為一年一招，到現在一共十八期。

然而他摸了摸口袋中的毛票，又看了看身邊並不多的換洗衣物，咬咬牙抬步走出了政務處的屋子。

趙康大喜，重新抱著高宗藺。

「我是高顧成，你是？」

再說了，長官應該從我的評語上了解到我善於學習，相信能很快掌握與日軍作戰的技巧。」

「自信是好事情，但不要變成自滿才是。」

第五期的大多數人及第六、第七兩期及第八期生中的少數人泰半是中校。

「所在部隊的部隊長、所在單位的機關長的評語倒是不錯，原本也是有機會在原單位升任少校科長的。」

團參謀長是中校的職分，代參謀長已經是半隻腳踏在中校銜上了，就算不能就地扶正，轉到下面磨礪一任營長的資歷也就直接銓敘中校了，因此，一聽這話愈發的讓高宗藺覺得自卑。

「那我們就要重新搭夥了。」

高宗藺知道在這裏說大道理是沒有用的，眼前的中校也不見得要聽自己的豪言壯語，因此，只是平實的回應著，當然最根本的原因他不宜宣之於口，只能深埋在心間。

「明白就好，不說這喪氣話了，走，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