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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說了，立刻派這支小隊過去。」

「快來看！」

童尺信交代著同樣變身為大頭兵的城防司令部的宣傳幹事。

「我要死了嗎？」

不過，保住了性命才是開始，小山緊緊拽住手中的爆炸筒，等待著最佳的機會。

義憤填膺的官兵們捏緊了拳頭，一個個用發自內心的仇恨發誓道。

更慘無人道的是幾名捨不得放棄傷兵逃命的軍醫，他們的頭被砍下，四肢被切斷，身上還有橫七豎八的刀口來講述自己悲慘的遭遇。

可是悲鳴聲並沒有帶來長官們的同情，相反一個巴掌狠狠的劈到他臉上，將其打翻在地：「混蛋，怯弱的你還是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嗎？」

「第二隊出擊！」

正在奮力廝殺的中國軍人突然大聲歡呼起來，從帶著的鋼盔來看，這應該是他們日思夜想的援軍。

說到這，童尺信命令道。

小山神智迷惑，他下意識的想喊一聲大日本帝國萬歲，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吐出聲來，他艱難的向自己的出發陣地望去，希圖叫喚同伴來解救他，但映入眼帘的卻是中國戰車碾壓戰壕，驅趕日軍狼狽逃竄的畫面。

前隊突然停了下來，一個聽不出是憤怒還是驚恐的聲音叫到。

雙方在每一條街巷對射，在每一處殘垣斷壁間互相爭奪，甚至彼此發射的迫擊炮彈差一點就要打中自己了。

「這是？萬歲！」

然而小山和他的長官註定要失望了，這些試圖靠近西北軍戰車的日軍剛剛抬起身子www.hetubook.com.com，迎來的不是20公釐機關炮的炮彈就是更為廉價的伴隨機關槍射出的槍彈。

趴在那的小山微微抬頭觀察著，同時為那些出擊的同夥暗自鼓勁著，當然若是這一批不能成功阻止對方的狂飆猛進的話，接下來出擊的可就是自己了。

「明白。」

那些日軍根本來不及拉響手中的爆炸筒，便一一頹倒在異域他鄉。

「他們是被鬼子用刺刀活活挑死的！」

冷血的長官大聲命令著，小山一愣，就覺得有誰推了自己一把，於是踉踉蹌蹌的撲出戰壕，向最近的一輛西北一號戰車沖了過去。

「纏住第卅六師團，絕不能讓他們把城內的兵調到城外去充當阻擊力量。」

但是錯覺畢竟不能掩蓋戰場的真實，於是在執行了幾次相對輕鬆的清剿佔領區反日武裝的行動之後，第一一零師團加入了血腥的豫東戰場，先是執行讓人精神錯亂的開封巷戰，接著又與幾支中國軍隊在中牟一線作戰，在佔據中牟打到正縣外圍后，又在中國人的反擊威懾中停頓下來，被迫搶修壕塹工事，準備就地阻擊。

「不好，是城內的支那軍，長官」安田少佐一陣驚呼，就見在他的視線內，小宮次郎中佐的一張臉突然爆炸開，幾乎無頭的屍體搖晃了一下隨後轟然倒地：「混蛋！」

「長官，本大隊現在只有一個小隊建制還算完整。」

「我，我，不想死。」

他人還沒有沖至戰ｈｔtｐs://m•hetubｏok•ｃｏm.coｍ車跟前，稍遠處在戰車身後展開隊形的中國士兵便噼里啪啦的打來槍彈。

身體上的刺刀痕迹，以及地面上染成黑色的土壤，都表明了死者生前受到的待遇。

「一定要成功。」

渾身大汗的官兵在一片廢墟中快速穿梭著，利用對地形的熟悉，他們要繞到外圍對日軍實施阻擊，這當然是九死一生的任務，不過對於犧牲而言，這些西北軍的官兵們更在意的是別在東北軍和川軍面前丟臉。

儘管混蛋、混蛋的罵，但趴在地上的躲避流彈的安田少佐卻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護旗隊，立刻掩護軍旗撤退，其餘所有人聽我的命令，拿起武器，反擊，反擊！」

小宮中佐斷然的命令道。

「小王，你不是帶了照相機嗎？」

「堅持這最後五分鐘，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可不能讓當初守歸德的弟兄們嘲笑我們。」

「根據師團長的命令，聯隊旗小隊和聯隊部要馬上撤出開封，但我把聯隊部的副官以下都派給你，務必要阻擋支那軍兩個小時，為城內部隊撤出爭取時間。」

「純子，純子還等我回去娶她。」

已經成功把自己降為普通一兵的童尺信提著捷克式輕機關槍混在出擊的隊伍當中。

呼嘯的子彈和爆炸的手榴彈掩蓋了安田少佐的聲音，只有手槍等武器的日軍聯隊部里一陣混亂，不少參謀、護兵紛紛被擁有優勢火力的對手射倒，肝膽俱裂的安田少佐好不容易湊和_圖_書齊的步槍兵也只剩下了個位數的存在。

「我操他媽小鬼子！我要活剮了你們！」

小山悲哀的看著被曹長們拳打腳踢的同鄉，事實上曹長們也不想去死，但是在虎視眈眈的士官們的矚目下，他們把死亡的恐懼發泄在更軟弱的同伴身上，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苦中作樂，以即將成神的自豪，飲盡手中的清酒呢。

童尺信擠了過去，出現在他面前是駭人的一幕，幾十名中國傷兵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寒冷的天氣讓他們保存了死前痛苦的神態。

「殺！別讓小鬼子跑了，血債血償！」

在日軍中，小山兵衛的想法並不離奇，國內的在鄉老兵組織一直在宣揚皇軍的璜璜戰功，以及中國人的孱弱，因此，即便是戰爭已經爆發兩年後的現在，還有太多的剛剛從鄉下徵召的新兵，簡單的把出征中國當成輕鬆愉快的郊遊。

「撤退！」

第卅六師團是1939年才新編成的三聯隊警備師團，第二二三師也算不得上西北的第一梯隊，但在此刻，雙方都忘情投入廝殺，一個是困獸猶鬥，一個是決死報復，雙方頓時你來我往，殺得不亦樂乎，殺得煞氣衝天。

「參謀長。」

不過中國軍隊的反擊是如此的雷霆萬鈞，以至於日軍辛辛苦苦修築的若干條防線全然無用，所以當中方第八機械化旅的戰車出現在開封城外的時候，作為最後預備的小山兵危所在的大隊也不得不投入了絕望的阻擊。

在情況危急的現在，長官們來不及和*圖*書更多的訓話，只是一聲令下，十幾個打頭的挺身隊員只穿著一件跟初雪一般白色的襯衣翻出了戰壕。

從衝擊波的震蕩下回過神來的小山充滿成就感的抬頭一看，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確然自己的戰果，一串機關槍彈就從遠處的一輛捷豹上打了過來，頓時在小山的胸膛上啄出若干個大窟窿。

步兵第二二三聯隊聯隊長小宮次郎中佐用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眼看向身邊的安田道友少佐。

同時沖向這輛戰車的幾名日軍被子彈鋤倒，只有小山機敏的一趴，這才沒有僅直喪送了性命。

「我這就安排下去」安田道友的話音還沒有落地，槍響猛然大作了起來。

安田大隊長也知道在日常緊迫的情況下無法討價還價，因此，非常爽快的接受了軍令。

「安田君，支那軍的一部已經從開封西門進城了，你這邊能抽調多少兵力過去阻擊。」

正當第二二三聯隊聯隊部覆滅在即的時候，安田大隊唯一待命的小隊聽到槍聲趕來增援，在一通不分敵我的榴彈射擊之後，日軍在付出誤傷己方十余名校尉的情況下，終於穩定了局面，迫使兵力只是稍佔優勢的中國軍人進更加入血腥的白刃戰。

「去死！」

「快，快走，絕不能讓一個鬼子活著逃出城了。」

「啪！啪！」

漫長的幾乎半輩子的幾秒鐘之後，爆炸轟然響起，折斷了履帶的一號戰車打橫著向前斜移了幾米，最終無力的停頓了下來。

步槍的聲音突然驚醒了這群忘我的軍人們，尚未https://m.hetubook.com.com脫離的雙方同時用餘光望去，卻發現從遠處的街道上衝過來一批新生力量。

履帶碾壓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大，小山一把扯掉爆炸筒的導火索，隨即如野狼般挺身而起，將爆炸筒送到了戰車的車轍之下。

「拍下來，這是鐵證，日後我們要用這個鐵證跟小鬼子討回公道的。」

「快看，這邊是醫生。」

「拍完之後立刻送回司令部去。」

接過長官硬塞在手中的爆炸筒，一名小山的同鄉渾身顫抖的小聲悲鳴著。

「成功了。」

小山兵衛還來不及進一步感嘆，戰線對面那些咆哮的鐵獸已經噴吐著黑煙向已經殺將了過來。

捂著流血的膀子，安田少佐忙不迭的命令道，而狼狽逃竄的日軍，正是此刻開封之戰最高潮的真實寫照。

「怎麼會是這樣，皇軍不是應該天下無敵的嘛，媽媽，我要回家」中方第二二九師在第八機械化旅的伴隨下已經接近了開封城圍，但深陷在開封城內的第卅六師團卻被聞訊反擊的開封守軍死死的糾纏住了。

小山兵衛是來自松江的一等兵，作為原第十師團的預備兵，如今第一一零師團的一員，喜歡揚著下巴用鼻孔看人的他，來到中國之後滿心想著的都是如何在戰爭撈取軍功，然後沿著上等兵、伍長、軍曹、曹長、陸軍特務曹長（准尉）的台階一路向上，最後獲得就讀軍校的機會，成為一名武威赫赫的大日本帝國士官，從而徹底告別松江鄉下農夫悲慘的命運。

「拜託了！」

「是第九區急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