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聽到翁照垣報出的數字，不但余漢謀動容了，全場更是一片騷動。

似乎覺察出翁照垣用這批軍火加強自身在粵軍中的話語權的余漢謀不由得冷哼一聲：「裝備全給第六十六軍不是不可以，但軍令狀要立下來，接著要是打不好的話，是要認罰的。」

黃濤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達打斷道：「司令官，總得優先照顧挺進縱隊……」

「日如兄說得對，咱們不能再打硬仗了。」

「李品仙的第廿七軍團正頂在我們後背上，想來第七十八軍和第七十九軍會很樂意用咱們人頭向蘭州表忠心的。」

翁照垣於是擬了電文讓通訊參謀發了出去，差不多過了大半個小時，回電來了：「司令官，聯勤總部回電說，桂林那邊有一批桂柳戰役繳獲的日軍物資已經沿水路發往梧州了，預計再有那麼幾天就能運抵肇慶。」

「須知道戰後蘭州獨大已經不可避免，為了不給蘭州戰後削藩的借口，我們要捨得付出。」

但這香餌粵軍不吞也不成，須知道這批軍火時給第八集團軍群的，要是粵軍不想要，李默庵、霍揆章乃至賀維珍可是求之不得呢。

尚仲衣的話引起了眾人的討論，其中粵系游擊挺進縱隊司令張達進一步建議道：「我看不但要跟桂系合作，就連衛立煌、李品仙、劉建緒他們也可以聯絡，都是天涯淪落人，大家都想在戰後得到保全，這就有合作的基礎。」

徐景棠替余漢和_圖_書謀擋駕道：「集司也不寬裕，豫達兄還是克服一下暫時的困難吧。」

雖說早些年的粵軍一貫裝備以英式、德式軍火，根本看不上日造武器，但是廣東抗戰以來，粵軍的軍工廠毀的毀、丟的丟，庫存武器也早就已經消耗殆盡了，再加上喪失了海外購買渠道，曾經裝備精良的粵軍已經淪落到只能用漢陽造的程度，由不得上上下下對這批日式裝備垂涎三尺。

正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黃濤打定主意要先騙到這批裝備再說：「那好，您就瞧著吧。」

雖然余漢謀是因為張達的提議才向翁照垣開口的，但雙眼血紅的黃濤卻搶先一步向來人索要道。

徐景棠平靜的總結道。

開會以來，一直默然無言的余漢謀在眾人的注視下，站起身子，背著手在軍事地圖面前走了幾步，最終以斬釘截鐵的態度宣佈道：「我決定，執行蘭州總參謀部的命令……」

「別說秋後算賬了，只怕眼下就過不了關。」

黃濤從桌案上的文件夾里抽出一張紙，提筆刷刷的寫了幾個字，然後把字條交到翁照垣的手中：「參謀長，你來替我作證，接下來第十八軍團打鬼子絕不手軟……」

看著準備加入爭奪的黃國梁、香翰屏等人，翁照垣雙手一攤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全給了第六十六軍，兄弟部隊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啊。」

留美博士、中山大學教授、原五戰區政治ｗｗｗ.hｅｔｕｂｏｏk•ｃoｍ•com部第三組上校組長、現第八集團軍群政宣總隊總隊長尚仲衣是潛伏在余漢謀身邊的共產黨黨員，此刻他秉承共產黨中央的指令，準備促成南方實力派反西北大聯盟：「能不能派人與桂系聯絡一二，畢竟都是一方諸侯，多年來又枝器連生，在這關鍵時候還是要繼續相互提攜的。」

徐景棠這話沒有說錯，要知道粵軍並非是鐵板一塊，張發奎、李濟深、陳銘樞、陳濟棠乃至海南派系的王俊等人在第八集團軍群中都有舊部在，也都有一定的影響力，更不要說如今第八集團軍群的參謀長就是蘭州派來的翁照垣。

聽完時任第八集團軍群副參謀長徐景棠傳達的命令，第六十六軍軍長黃濤冷笑道：「積極作戰，當初咱們倒是積極作戰了，可戰區一聲令下，咱們就不得不乖乖的把到手的地盤讓出來，如今，李德鄰又要咱們積極作戰了，是又看上咱們什麼了吧。」

「桂軍跟咱們可不是一條心呢，少不得也要防上一手。」

張達不幹了，他氣鼓鼓的責問道：「集司沒有，蘭州總不會沒有吧，沒有槍彈，難不成讓弟兄們赤手空拳的跟小鬼子干仗嗎？」

時任第六十八軍軍長的香翰屏補充道。

徐景棠卻連連搖頭：「國防軍就在桂系的老巢，桂系一舉一動都要看蘭州的眼色，這個什麼李宗仁又怎麼可能跟咱們誠心合作，至於衛立煌、劉建緒、霍揆https://m.hetubook.com.com章、李默庵就更不要提里，背主賣友之輩，怎麼能交心。再說了，蘭州在咱們這可是有眼線的，誰能保證和李、衛、劉等人的勾連能徹底瞞過蘭州？」

翁照垣不動聲色的回應道：「關於這個問題，我可以現在就打電報給聯勤總部。」

黃濤等人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蘭州打的是用軍火換人命的主意，不由得面面相覷。

「所以，以我之見，該拚命的時候還是要拚命。」

徐景棠還準備說些什麼，余漢謀手一擺：「豫達兄，說的也有道理，集司沒有，是該向蘭州求援，來人，去請翁參謀長來一趟。」

不到1個月前，原第十八集團軍鄧龍光部奮戰之下，消滅日軍獨立混成第卅一聯隊7個中隊、成功收復佛岡，但隨後國防軍華南前方指揮部重新分配戰區，安排第八集團軍群負責粵西方向的反攻，以衛立煌的第五集團軍群接手粵北戰線，這就讓付出重大代價的粵軍上下充滿了怨氣。

以如此複雜的人事關係，想秘密進行南方軍人大聯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佛岡一戰就是坐在黃濤右手的第六十七軍軍長黃國梁的，此刻聽黃濤提及佛岡一戰，他的臉上也充滿了陰鶩：「佛岡一戰，第六十七軍傷亡近7000人，足足2個團打沒了，這樣的仗我們絕不能再打了，否則抗戰勝利了，粵軍也就不存在了。」

黃濤這番話是有典故的。

余漢謀一聽，立馬順和圖書水推舟道：「那就請參謀長馬上聯絡蘭州。」

「即便按乙種師的編製，這也能裝備1個師，蘭州倒是大手啊筆。」

翁照垣很快出現在了余漢謀的面前，就見余漢謀熱情的招呼道：「老翁啊，前指轉來總部的命令，要第八集團軍群積極出擊，牽制、消滅省內日寇，儘可能的光復粵省各地，所以，一切就拜託你這個參謀長了。」

「司令官，參謀長，三七一師、三七三師都有少量裝備日式武器的經驗……」

「到時候有變的可能還有賀維珍的第七十三軍。」

余漢謀的親信之一的第八集團軍群軍官補訓團主任李煦寰眉頭緊鎖的接話道。

余漢謀主意已定，眾人樂不樂意都要執行，只是在會議結束前，憋屈萬分的張達要求道：「司令官，要馬兒跑總不能讓馬兒不吃草，我別的也不多要，只希望集司能給挺進縱隊下撥300條槍和40萬發子彈。」

黃濤不知道翁照垣已經挖了個坑給自己跳，猶自強辯道：「撒胡椒面是人人有份了，可是無益於加強部隊的戰力，白白損失了這批軍火的增益。」

「司令官，我們都知道大反攻不過是蘭州借日本人的刀來削藩，但問題是，我們如果不執行蘭州命令的話，日後戴主席會不會秋後算賬？」

「國防軍華南前指轉發參謀總部指示：在粵日寇八萬餘眾，唯海豐方向敵一零四師團、雷州方向敵獨立混成第廿三旅團三萬人尚有戰力，余部均系守備部隊、和圖書兵站部隊，故我華南各部當避實擊虛、積極作戰、牽制日寇第廿三軍之有生力量不得投入國內其他戰區……」

翁照垣的保證讓余漢謀一陣倒牙，因此，他只得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是相信參謀長的能力的，只是這次南線會戰規模空前，不但第五和第八集團軍群將全師投入戰鬥，第六集團軍群也將有一部配合作戰，顯然總部是想一舉建功的，然而這樣的大戰，物資上的要求可不小，不知道，總部對此有什麼指示？」

見到粵軍中人濟濟一堂，心知肚明自己依舊被排斥在外的翁照垣不動聲色的回應道：「請司令官放心，這是輝騰的份內事，說什麼拜託就言重了，翁某一定竭盡全力，帶著參謀處做好粵西戰役的圖上作業……」

1945年5月1日，新編第八集團軍群總司令部里，一場軍事會議正在舉行。

翁照垣所說的這批物資一共包括三八步槍5800桿、日造輕重機關槍250挺、擲彈筒300具、九二式七生步兵炮12門、日造七生半山野炮8門及200萬發六密厘五子彈、80萬發七密厘七機關槍彈並20000發各式炮彈。

徐景棠的話幾乎無法駁斥，於是眾人只得靜待余漢謀做出決定。

因此，在冷場了一段時間后，黃濤還是站了出來：「司令官，這話可是您說的，寫了軍令狀就能拿得這批軍火。」

與會的第廿八軍團副軍團長鄒洪先是附和了黃國梁一句，隨即扭頭看向余漢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