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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余漢謀鬆口了，黃鎮球的心徹底放下了：「幄公英明，那我就這樣回復了。」

余漢謀聽罷卻冷笑一聲。

讓黃鎮球帶話的李漢魂時任陸軍副參謀長，也算是知道蘭州底細的，因此，頗有些震動的余漢謀問道：「勢大難敵，這個我當然知道，不就是五百萬國防軍嘛，可真要打起內戰來，世人也未必不會指責蘭州恃強凌弱。」

「徹底消化，戴季良倒是要真正實現大一統啊。」

話雖如此，但實際上甚是害怕與國防軍正面衝突的余漢謀已經有些心動了，沒錯，若不是蘭州削藩的動作已經威脅到自身，他又怎麼會在李宗仁的勸說下準備聯手呢？如今蘭州給了他一個台階，他自然是要想辦法下的。

余漢謀果然很震驚，但他很快得出了錯誤的結論：「不過是靠著美國大老闆。」

「幄公，說句不好聽的，歷史都是勝利者來寫的，要是粵軍真的在與國防軍的作戰中煙消雲散了，屎盆子還不知道怎麼往您的身上扣呢。」

「戴主席還許諾道，粵軍可以作為南坼共和國國防軍的主體保留下來，若是幄公不願意離開軍伍的話，可以出任南坼方面的國防部長或是陸軍總司令。」

當然，心動歸心動，余漢謀也不會匆匆就做出決定，畢竟移鎮事大，方方面面他都要考慮清楚：「主意是不錯，可下面的兄弟怎麼交代，抗戰都勝利了還要背井離鄉下南洋，這要傳出去了，隊伍就散了。」

當然，為了確保柬埔寨王國和越南帝國的獨立，以及避免兩國遭到共產主義分子的顛覆，兩國政府自然會承擔部分相關費用的，這，戴季良就沒跟黃鎮球交代。

看著有和*圖*書些陰沉的余漢謀的臉，時任大足雷達及探照兵學校副校長兼教育長的黃鎮球小心翼翼的補充道。

「改編成南坼國防軍之前，一切開支及耗費都由中央程度，改編為南坼國防軍之後，改編部隊的軍費由南坼共和國負責，在柬埔寨和中越的駐軍則繼續由中央承擔。」

余漢謀聞言頓時冷哼了一聲：「這是準備把我趕出國門嘍！」

說到這，黃鎮球突然話鋒一轉：「只是無論如何，中央的善意，幄公還是要回應一二的。」

「另外，臨行前，戴主席交代，內戰能不打最好不要打，尤其是在抗戰即將勝利的時候。」

「戴主席還說了，如果幄公不想出國，那麼只要粵軍南下，就可安排幄公出任一省省長，至少確保做完一任，若是省政上無大礙的話，還可以再續一任或調中央各部任職。」

「難道說，今後只有做蘭州的順民了？」

沒錯，省長倒也罷了，但一國之國防部長的誘惑就大了，雖然到時候蘭州依舊會指手畫腳，但縣官不如現管，好歹也是一個二皇上啊。

「能不能先把老翁放出來。」

「戴主席是再三承諾要行憲政的，就算暫時不能實現省縣長直選，那麼至少也會加強省縣兩級議會的權力，或可以從這方面著手，畢竟各級議會還得靠的還是鄉賢。」

粵軍老兵本來就要除役，再加上知道要長留南洋后，也有人會申請退伍，所以屆時縮編是肯定的，至於容納當地武裝人員嘛，也不存在太多的問題，畢竟這些敵後抗日武裝、戰後獨立武裝能在與粵軍相比，都是業餘的不要在業餘的軍事力量，根本不能在新國家的武裝體系和*圖*書中佔有領導地位。

「算起來老翁也是我們廣東人，雖然眼下投了蘭州，但鄉里鄉親的，牽一髮動全身呢。」

「考慮的倒也周全，那戴季良有沒有說，如果不想退役，又不想去南洋怎麼辦？」

余漢謀的話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其中蘊意無窮，讓人遐思萬千。

「我說我要廣東，他能答應嗎？」

這話也算是有道理，因此，余漢謀的表情又是一變，但黃鎮球的話還沒完，接下來的內容更加讓余漢謀動容。

「說到國防軍的強，幄公也許沒有直觀的感受，我和伯豪則不同，上任之初，蘭州先安排我們在其控制區內遊歷一番，美其名曰了解國防政府的運作，結果十分讓人震驚呢。」

桂軍雖然答應南調了，但餘波盪漾，這不，為了善後，作為粵軍骨幹的黃鎮球受命返回肇慶拆散可能的粵桂同盟。

「當然不是。」

「幄公。」

黃鎮球忙不迭的解釋道。

余漢謀的擔心，蘭州早就考慮到，所以黃鎮球沒有磕絆的就接了上來：「我也如此問了，戴主席說，國家未來是承認雙重國籍的，粵軍將士願意退役回國的，自然可以按照《土地法》及《退伍軍人安置條例》的相關規定安置，如果願意在南洋生根的，也沒有問題，蘭州已經壓著南坼方面同意給普通士兵每人三十畝地的安置，各級軍官首先在南坼軍隊及各級部門安置，願意耕種的，按階級翻倍授予，願意經商的按土地價格折現。」

「石井兵工廠的規模幄公應該是知道的，可是光一個咸陽第一兵工廠的規模就是石井兵工廠的十五倍大，而咸陽第一兵工廠只不過是蘭州和_圖_書三個同等規模的輕武器工廠中的一個，還有寶雞的火炮、天水的戰車、成都的高射炮等數十家規模更大的軍工廠。」

「但粵軍這個團體在我的手中消亡，讓我怎麼向老前輩們交代。」

「聽蘭州內部人士說，拋開海軍不算，只就陸空裝備來講，蘭州已經全面壓倒日本人了。」

余漢謀卻用酸溜溜的口吻回應道：「是啊，任公的眼光可能還不在廣東一隅呢，我是不能跟人家比的，搞不好還要灰溜溜的去南洋浮度餘生呢。」

「粵軍真要南下，那就是搶了人家位置，總不能徹底包圓了，還要彼此留些顏面才好。」

「戴主席明確說了，戰後粵軍的規模可以不做過多的縮減，但必須離省，其中一個師將會派到日本充當佔領軍，其餘的五個師會派到中越、南越和柬埔寨。」

「不過是杯酒釋兵權罷了。」

「我這裡是沒有太大問題了，但路是自己走的，所以，還要聽聽劍泉（鄧龍光）、若虛（鄒洪）他們的意見。」

黃鎮球腹誹不已，但嘴上卻另有一番說辭：「當初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靜下來仔細一琢磨，才覺得有些不對，幄公，你想，蘭州得到雲南的時候，滇緬公路已經斷了，至今也沒恢復，單靠駝峰航線一年又能運進來多少東西，怎麼能支撐起如此規模的建設，所以我後來仔細打聽過，真是不得了啊，如今的西北，一年產鋼就小六百萬噸，這是何等可怕的數字，每每浮上心頭，我都不寒而慄，也難怪閻錫山和張學良都俯首帖耳呢。」

所謂老翁，就是蘭州派來第八集團軍群當參謀長的翁照垣。

余漢謀感嘆之餘聲音轉厲。

對於余漢謀的忌憚hｔｔｐs://ｗｗｗ•ｈetｕbooｋ.com.com，李濟深彷彿未卜先知，因此，他通過黃鎮球的口表述道：「國防政府將廣東一拆為三，固然是分裂了廣東，但也是調和了省內的矛盾，屆時大家可以各選其一。」

「幄公，來肇慶之前，我還拜會了任潮公，任公說，實行《土地法》之後，中央空前集權，但也不是沒有一線口子的。」

黃鎮球作為小輩，夾在余漢謀和李濟深兩位粵系大佬之間自然不敢有明顯的偏向，只能試著和稀泥道：「幄公，任潮公的意思或許只是說，不抓軍權了，也有其他出路而已，並非眼下就要跟幄公爭廣東領袖的地位。」

「善意！是啊，我們要感謝戴主席沒有把我們囫圇的吞下去，還給了兩條出路。」

余漢謀徹底動容了，他知道黃鎮球和李漢魂不可能這麼快就背叛了粵軍這個團體，因此，也沒有必要誇大蘭州的實力，更何況晉軍和東北軍的表現也不是黃、李可以左右的。

李濟深當然是粵軍的老前輩，但問題是，李跟現在的粵軍領導層隔得太遠了，因此，說話有沒有力度，黃鎮球也不能肯定。

「你急什麼。」

提及蘭州的工業力量，黃鎮球顯然心有餘悸。

思前想後，余漢謀還是不甘心。

黃鎮球臉上有掙扎的表情，但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伯豪兄讓我帶一句給幄公，蘭州勢大難敵，為了全體粵軍將士，還是請幄公勉為其難。」

余漢謀這話是有因頭的，原本廣東省的精華就在廣州周邊，潮汕和瓊島什麼都是在省城失意后才不得已的選擇，君不見，歷史上龍濟光、陳炯明無一不是如此。

余漢謀果然被黃鎮球的話吸引了：「說說看，怎麼個讓人震驚和_圖_書。」

「主席的意思，之前粵省大反攻半途而廢，在全國輿論面前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如果有可能，還是重新發起起來，哪怕零敲碎打，多少也是個交代……」

以地方精英組成的議會來牽制上面派下來的省長、縣市長，這倒也是一條出路，但問題是余漢謀的實力都在軍中，現在臨時去搞什麼議會政治、政黨政治，已經慢了作為國民革命黨領袖之一的李濟深無數步了，那麼將來的廣東領袖又會是誰呢？

「說吧，蘭州要怎麼樣的感謝，是通電呢？還是並了李德鄰的部隊。」

「不過戴主席也說了，南坼國小地狹、財力有限，所以該國國防軍的數目不會太多，粵軍到后也要裁撤一部分的，此外還要適當安置一部分南坼本地的武裝。」

戴季良的話有些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意思，但卻讓余漢謀鬆了一口氣。

黃鎮球答道：「戴主席說，將校階級可以安排到各省、各特別行政區、各特別市的保安司令部、保安處任職，營以下軍官在西北陸校回爐后打散分配到國防軍各部，士兵點檢后一部分編入一省二特區的保安部隊，另一部分上調到國防軍安置。」

余漢謀聽懂，也知道翁照垣背後的蔡廷鍇、蔣光鼐等人在廣東還有一些親朋故舊，因此，爽快的答應道：「沒問題，我親自擺酒向他道歉。」

「商量，任公是在開玩笑嘛。」

話雖然不好聽，但黃鎮球卻聽出余漢謀的潛台詞，果不其然，就聽余漢謀問道：「如果粵軍南下，這軍費、器械怎麼解決？」

余漢謀喝止道。

「這是自然。」

黃鎮球連連點頭：「幄公說的極是，此事關係到粵軍前提，多聽聽大家意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