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涇河龍王
「執刀人按規矩辦事，毫無逾越，你等為平息妖魔怒火，將他送出去，天下人還不笑我肅靖司拿自己人的命來向妖魔乞憐？豈不令人心寒！」
出了這座樓閣，剛剛那個帶他來的巡妖衛已經等在那裡。
從山上下來，回到石窟中，江舟神色就變得有些沉重。
江舟卻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尋常。
江舟深吸了口氣。
堂堂一個肅妖校尉，走出去即便是一縣縣令也要行禮的大人物，特意召見區區一個執刀人，就為了不痛不癢地說幾句話？
「嘎……」
在閣中分別落座，各抒己見。
正在擔憂的江舟，並不知道在他離去之後，樓閣里又有幾個人走出來。
此話一出，有幾人紛紛附議。
刀獄就是放置斬妖刀和執刀人居住的地方。
「我看也是，那虹霓雖然只是剛剛入品的妖魔，但出身高貴，根腳不凡，生具乾坤挪移之術，雖然修為尚淺，也絕非一個流民出身的執刀人能斬殺的。」
石鋒平淡和*圖*書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不必說這許多，將那執刀人交出去，給涇河龍王一個交代便是，若還不能平息怒火，便讓其去找提刑司，與我等何干？」
在低頭的瞬間，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竊喜，欠身道：「全賴提刑司燕捕快慧眼如炬，妖魔無所遁形，在下只是緊隨冀尾，聽從吩咐罷了，不敢居功。」
石鋒似乎問完了，揮揮手讓他退下。
江舟表現出驚喜的模樣，然後小心地退去。
肅靖司便是建在一座石峰上。
石鋒和顏悅色，似乎對他的表現極為滿意，真的給他長臉了一般。
「讓他進來吧，你且退下。」
巡妖衛似乎鬆了口氣，回過頭：「丁字五一，進去吧，小心些，不要衝撞了校尉大人。」
「唉，誰能想到，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市井混混飼養的妖魔，竟然會是上三品妖王，涇河龍王的子嗣！」
看服飾，都是和石鋒一樣的肅妖校尉。
不，更確切地說，和_圖_書石鋒更像是要勾著他說出「虹霓是被他一人所殺」這句話來。
對了。
在江舟心中惴惴，執禮告退時，忽然又道：「你是我帶進來的，也算是我的人，好好做事，本校尉不會虧待你的，等你再立一功，本校尉便給你去了役籍。」
說他是不敢居功的謙虛也行，說他見了大人物誠惶誠恐，語無倫次也行。
巡妖衛在一座樓閣前躬身通稟。
「就算如此，虹霓是死在斬妖刀下無疑，這執刀人也脫不開干係，他這是闖下了天大的禍事了！」
……
江舟仔細回憶著當時石鋒的每一句話，關鍵就在這裏：誰殺的虹霓？
「屬下不敢，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據說整座石峰都是肅靖司。
「不錯，我聽聞，涇河妖王生性風流，他的子嗣天下間也不知有多少，當不會為此與我肅靖司難堪。」
不對勁，很不對勁。
「嗯，進來吧。」
江舟心中一凜，連忙收起心念，躬身拜道：「參見校尉
和_圖_書大人。」
跟著巡妖衛，踏上一條沿山而上的石階，穿過層層關卡崗哨，才來肅靖司真正所在。
在肅靖司，別的人他不知道，但作為執刀人，覲見上面的大人物，絕不是件好事。
便匆匆離去。
「提刑司的緇衣捕快已是武道入品，有斬妖刀之助，斬殺虹霓不難。」
江舟只是遲疑了一瞬，門已經自動打開。
石鋒訝道：「哦？燕捕快？可我怎麼聽說，是你找出妖魔藏身之地，一刀斬殺了妖魔，才讓那王金髮無法強詞狡辯？」
不過，石鋒那幾句看似問得隨意，話里話外卻都在圍繞著一個問題：虹霓是誰所殺？
「參見校尉大人！丁字五一已帶到。」
這虹霓出身不凡，尤其是區區一個剛入品的妖魔，圖錄居然獎勵了一個仙器。
石鋒正坐在屋中一張長案后看著他。
他似笑非笑道：「你不會是怕搶了功勞，會被人記恨吧？這點你大可放心，該是我肅靖司的功勞，誰都搶不走。」
hetubook.com.com石鋒的神情倒是不見異常，依舊如當初讓他進肅靖司時那般和顏悅色。
「謝校尉大人！」
這裏樓閣林立，明亮威嚴，毫無陰森之感。
難道王金髮有什麼來頭，讓肅靖司也為他出頭？
對於一個執刀人來說，肅妖校尉就已經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大人物。
那麼問題只能出在那條虹霓上。
石鋒的召見，太突兀了。
這麼看來，問題只能出在王金髮和那隻虹霓之上。
吳郡城依山傍水。
「嗯，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去吧。」
「是！」
江舟不知其意，只是。
山上可不像山腳下的執刀人所居石窟。
這個念頭才冒起，就被江舟否定。
這裏便是百解堂。
卻有一人怒道：「荒唐！如此一來，我肅靖司豈非臉面丟盡？肅妖靖平，乃我肅靖司職責，縱然是妖王子嗣，也不能犯我大稷鐵律，既然犯了，我肅靖司斬了便斬了，他縱是妖王又能如何？」
最先提出交出江舟之人怒道：「危言聳聽！和-圖-書不過區區一個賤役罷了，如何就能算我肅靖司之人？上三品妖王，豈可輕侮？妖王一怒，天驚地動，何況是涇河妖王這等存在？」
王金髮的來歷，他從鬼神圖錄上已經看到，完全是個無賴混混。
這樣的大人物，絕對不會關注一個地位低下、命不久長，身份約等於死囚的執刀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沒有他的通行令牌，江舟根本無法進出這座石峰。
「看樣子，確實是如那個緇衣捕快所言，虹霓是為其所殺，最多不過是借了這執刀人的斬妖刀罷了。」
見他出來，一言不發，便示意他跟上。
這更讓他心下警惕，咬定同樣的說辭。
還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刀獄的管事都跟我說了，你很不錯，而且聽說你今日執刀，完成得極為出色。」
石鋒接下來又跟他說了幾句話，不過江舟聽著，其話里話外似乎都是在圍繞著今日的案子。
他是執刀人，妖魔必定是他親手斬殺這一點，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推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