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鍾長鳴，國有喪
王重光投入他門下后，一心想要討好。
「哈哈哈。」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忽然闖進庭院中。
抬起頭，毅然道：「江居士，小僧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城中無論官民，似乎都陷入了一種難言靜寂中。
但走過來一看到桌上的一幅字，便立即怔住了。
神秀猛地驚醒，震驚地看著江舟道：「江居士，果然是天生佛性！」
過了片刻，眼中神采漸復，對江舟鄭重合什一禮：「多謝江居士點悟，小僧便要此幅。」
「大師，不妨先來看看，要選哪幅？」
弄巧兒應了一聲，轉身又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大師既然要離去，江某無以為贈，便將此字贈與大師，就當作臨別贈禮吧。」
王重光說江湖上本就有不少希望投身高門謀前程的好漢，這些人全都是他精打細算，為人可靠踏實的。
神秀珍而重之地將這幅字捲起，放入懷中，拍了拍才松下一口氣。
從其中挑了兩個順眼的，留在身邊使喚。
這靈光頓悟，看似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不可觸摸。
他今日回肅靖司點卯，發現司中上下，一個個都是緘口不言，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江舟也不怕這些ｈｔtｐs://ｗww.hetｕbｏoｋ.ｃｏm•coｍ人有問題，本來他也缺人手，有底子更方便他以後調|教，就都收了下來。
不可能是帝芒。
江秀心念電轉，便笑道：「行吧。」
除了帝芒，還有誰能夠得上「國喪」二字？
他走了過來，本來也不在意選哪幅，只是將之當成江舟的一份心意，即便是一張白紙也是要珍而重之的。
「鍾長鳴，國有喪，天下縞素，天地同悲……」
他看向江舟，雙眸如星：「賢后薨逝，天下必有動蕩，吳郡乃是非之地……」
「國喪……」
神秀卻垂目道：「江居士不必多問。」
「不過大師你倒是比江某所想的不一樣，未免太自大了些。」
「如此寶偈，小僧愧領。」
「不過，江某倒是好奇，我與大師雖相識不久，卻也知道大師並非怕事之人，相反，慈悲之心天下少有，是難得的佛門大德，怎會遇事而匆匆躲避？」
江舟抬頭。
「和尚？」
「是了，是了……小僧何德何能，與佛為比？」
昨日那似乎能響徹乾坤的鐘聲一響，燕小五便神色大便，匆匆離去，連他心心念念的蘇小小也顧不上了。
不過和-圖-書卻已經透露出讓江舟隨他回大梵寺，就是避難的意思。
「公子，有個和尚想見您！」
神秀愣然間，眼底掃過另一幅字：「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頓時如被當頭棒喝一般，人都呆住。
「小僧慚愧。」
神色不斷變化，似有掙扎。
「呵呵。」
江舟卻忽然收了回來，笑道：「大師可莫要貪心，江某這字雖不值錢，卻也不能輕易與人，兩幅字，你只能選一幅。」
才說道：「看來吳郡是真要有大事發生，大師不便相告，我也不問。」
見他這偌大的宅子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不便打理，便自告奮勇，說要為他尋找一些得力的人手。
神秀一愣，卻也不以為意，合什道：「正該如此。」
拿出一張紙，提筆寫下了幾行字，又拿過一張，再寫了幾行。
江舟聽他又一次提起邀他去大梵寺之事，不由心中一動。
「大師，可是有什麼不妥之事？」
神秀和尚仍然是那副溫吞吞的模樣，合什道：「小僧此來，是想向江居士辭行的，若是江居士有閑暇，不妨與小僧一道回返大梵寺。」
一雙如星般的瞳孔突然凝固，然後
hｅ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漸漸放大。
他心中若有所悟，但眼中卻有茫然，始終無法抓到那絲靈光。
其中還有幾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江舟心念微轉，便道：「請進來。」
這裏被他改成了一個靜室。
神秀和尚抬頭聽著悠悠傳來的洪鐘聲：「不瞞江居士，小僧此番再入吳地，本是為尋一故人。」
「除了佛祖外，誰人能悟得空無，證得四大皆空？你妄想與佛為比，可不就是自大？」
「當今辛皇后，乃是自古少有的賢后，如今薨逝，天下同悲，方丈師尊降下法諭，令神秀回寺中為辛皇后誦經三年，而且……」
江舟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回身走到書案前。
這段時間因「李白」鬧出的沸沸揚揚，也被這一陣陣鐘聲漸漸壓了下來。
就連喧囂的集市，似乎也在壓抑著，不敢大聲叫賣喧嘩。
江舟默默估算了下，這些鐘聲都是有規律地響起。
「菩提本無樹……」
但自這七下鐘聲停止后，吳郡城內外各處道觀寺廟，都響起了鐘聲。
他發現不僅是吳郡，整個南州，甚至可能整個大稷的寺廟道觀，都在敲鐘。
江舟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看得神秀渾身不自在。
平日里就在和*圖*書這裏看書寫字，或是靜修。
這些人一來，江舟就看出他們全都有些武功的底子。
眼前這個小姑娘便是其中之一，他給取了個名叫弄巧，另一個叫纖雲。
「是！」
江舟低聲自語，眼中閃爍微光。
江舟大笑一聲：「只是幾個字罷了，有什麼愧不愧？談什麼佛性？」
「阿彌陀佛。」
一下接一下，一天一夜，都沒有止歇。
神秀和尚果然面露慚愧之色，低下頭來，避開江舟的目光。
全都簽了賣身契，任打任罵。
武功底子說不上多厚，卻都會些拳腳。
神秀更顯愧疚，慌忙伸出雙手要去接。
神秀合什道：「小僧想在府上借住些時日，不知可否？」
不多時，便帶進來一個眉目如畫的和尚。
江舟起身笑道：「大師怎的有空到我這來？」
而自昨日起，這耳邊的鐘聲卻再沒有停歇過。
果然不出他所料，是神秀和尚。
江舟本來也有此意，不過一直被各種事情耽誤，也沒有時間去考慮。
「只是如今太和七響，乃召示當今帝后薨逝。」
「師門有命，不得不遵，且出家之人，當六塵清靜，不該過多沾染凡塵的。」
江舟一如往常，坐在小樓中，從窗外望去。
「太和鍾……」
即便他想問也問不出口。
江舟一愣道：「大師請說。」
大約10秒一下，到了現在，估計已經響了八九百次。
神秀一怔：「此話何解？」
嘴裏喃喃念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那種響徹乾坤的鐘聲，響了七下便停止。
「江某自然無任歡迎，不過大師這是……」
那是一個頭扎雙髻，十四五歲的清麗小姑娘，正在樓下抬著頭，仰著小臉嚷道。
經他一提，就隨口答應。
當日他化身李白，幾近一品聖人的實力，在於紫宸宮上空，都能感覺到含元殿中那股深不可測，如日月潛于極淵中的的皇皇之氣。
看著清秀柔弱，尋常的大漢也不是對手。
「心中有塵，自當時時拂拭，卻不該畏懼塵埃，此心不去，豈非又是難除之塵……」
不過這種令人焦悶的氣氛，倒讓江舟想起自己在藏書閣里翻閱到的一些信息。
王重光在短短半日內，就帶來了數十個人，男女都有。
若真是如此，會是誰？
他沒有再說出去。
江舟伸手道：「大師請自便。」
這樣的存在，怎麼可能說死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