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道果
「誓願救拔，惡道罪苦，盡成佛竟，方成正覺……」
「去！」
心中無君，他自然沒辦法將春秋十八刀完全掌握，斬出最後也是最強一刀。
身旁的曲輕羅道：「他想利用這些人壓迫自身，蛻凡入聖。」
不僅是鐵冠文士，其他人也都不願與這等道行名望俱重，前程無可限量之人為敵。
江舟不知道。
「哈哈哈哈！」
一人掃望四周，所過之處，眾人微一沉吟，便各自點頭。
黑暗之中，除無量佛光遍照外，突現一輪大日，一輪明月，輪轉不休，綻放金銀之光，與大佛爭輝。
「諸位，此番彌輪盛會，本有十年之期，但如今大勢有改，卻是不能再拖了，我等當早做定議。」
無數惡鬼神魔之像皆在其中幻滅。
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個念頭：法力無邊，海裂山崩！
入聖之時，所顯異象，便是其人「道果」。
其他人略顯緊張地等著他的回應。
「佛陀……」
竟有一舉鎮壓所有之概。
探出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巨掌，自天按下，要將三顆大星握入手中。
就經這時，忽聞一聲慘叫。
而連自己這個曾經在他面前不過是與螻蟻差不多的人，居然也有入聖在即。
天地間似乎陷入了永恆的黑暗之中。
「他……他這是自斬元神，自斷聖機？！」
只見「法海」袈裟一展，從身後倒卷而起。
每一首，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在顯化出種種詩中氣象。
梵音陣陣。
瞬間便破空而至，直插「法海」眉心。
兩者皆是來得突然，去得突然。
一個丁鵬已經令人震驚。
法海搖頭一笑：「不必，法海一人足矣。」
同門？！
但此時經他親口說出，還是令人有些不敢置信。
不僅是彌輪洞天中諸仙面無人色。
竟然是赤衣軍的四大法王。
「無異議。」
「呵，任你手段通天，還不是要喝本姑娘的洗腳水？」
慈悲功德，有形無形，萬法不沾，諸邪不侵。
「拂塵！」
下方。
卍字法咒頓時消散，梵音消逝。
對法海身份來歷，早就有許多猜測。
剎那間便鋪天蓋地，覆壓百里江水之上。
「五頂佛界！」
既然有現成的，他又何必再苦苦尋找？
一人搖頭：「不，他這聖機得來蹊蹺，這並非他的道。」
祂始終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不得不說，這些人確實無愧名教大宗之名。
他們沒有忘記，剛才正是那一聲彷彿天地初開時的第一縷光明之音響起，這兩人才立地成聖。
本已進無可進，卻仍能拋棄轉輪聖王之位，出家而成正覺，終成佛陀。
倒是把一個「陰」字發揚光大了，卻全不見一絲「陽」氣。
「狂妄！」
不過，關二爺當時只是讓他棄春秋，可沒有說他道絕。
若是一般人，哪怕同為四品，沾了少陽神火，不m.ｈetubｏｏk•ｃoｍ•ｃom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理當如此。」
而且一出手便是殺著。
種種光怪陸離的大千世界，如幻夢泡影一般，在大佛周邊顯現。
看著那九個中三品之人被襲來的劍光一驚，施即個個大怒。
「袈裟！」
既然兩人都莫名其妙地成聖了，這兩個又如何？
不必他叫喊，幾人也已經使出了壓箱底的手段。
心中無道，他修行也自此而止。
一絲劍光，如雪照冰山，自「法海」眉心寸許前，暈開一圈圈通透晶瑩的光輪。
林疏疏雖然不凡，但江舟絕不信他能應付得了。
在袈裟中刺出長長的尖錐，幾欲穿透而出。
億萬萬眾生在伏拜。
江舟一心數分，卻已經不在戰鬥之中。
一尊大佛，端坐虛空。
「前所未見，亘古未見！」
水寨上空，還餘下六個上三品。
其中兩人攻向法海，三人朝下方水寨攻去。
袈裟之上，忽然有一個巨大的卍字咒當空罩下。
只見一直懷抱魔刀的「丁鵬」，身上率先有元神靈光衝天而出。
由此可見，這傢伙狂歸狂，心裏卻拎得比誰都清，慫得比誰都理直氣壯。
「如此異象……如此異象……」
陽乘慶怒喝間，便有一絲碧粼粼幽光如針一般，自其口中射出。
鐵冠文士忍不住站出來道：「法海大師，聽聞大師在夕照峰建塔清修，受江都百姓供奉香火，是方外逍遙之人，何苦來趟這渾水？」
佛號聲中，神秀和尚頭頂一顆金光堂皇的舍利高懸，身後身出一尊百丈金剛。
將所有碧火都擋了開去。
那一直未有動作的無穢驚呼一聲。
「呵呵呵……」
曲輕羅也眉頭輕蹙。
「三元會辰，兩丁運馬，火虎金槍！」
三千銀絲飄蕩，如玉龍般鑽入如狂濤涌動的袈裟之中。
不過她的進境依然極為迅速，幾乎不比他慢上多少。
小樓獨立，春雨凄凄，彎月當空。
無論是法力、功德，俱已增無可增。
這麼多「同輩」之人，居然都走在了他前面。
須女輕哼一聲，雙手揮動，三星旋轉，連同她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大佛坐虛空，光明照諸天，十方無量界，諸佛盡讚歎，眾生皆伏拜……」
彌輪洞天之中，也正用神通觀照此方的諸多教尊仙宗，也都是面露驚駭。
百丈金剛抓了個空，神秀抬頭望向高天，一步跨出，百丈金剛也同時跨出一步。
日月消隱。
他們宗門為了尋得一個足以承續衣缽法統的人，都要踏遍千山萬水，歷經數十年上百年，也未必能尋得一個。
諸佛匯聚，惡鬼惡神，罪苦眾生，諸般異象，震動陰陽兩界！
便是讓那四大法王這莫名其妙的一打岔，「法海」竟然找到了那一絲玄機。
佛陀曾入四天樂土，修轉輪聖法，為四天下之和圖書王，唯我獨尊。
兩人一瞬間顯露的氣息，都讓所有人為之一凜。
「天命有九，各安一域，王代稷室，九九歸一，天人有別，上下有序。」
「世尊地藏，金剛般若。」
那是謫仙人天縱的豪情所化。
更可怕的是，一尊尊偉岸的佛像接連不斷地浮現。
此「物」盡在眼前，觸手可及，卻又遠在天邊一般，難以捉摸。
「此吾輩中人也！」
是了。
而在其他人看來，那神秀和尚區區一個後輩，竟也有如此手段，幾不下於須女，簡直是駭人聽聞。
此番異象，卻是令這些教尊仙宗都再也坐不住，紛紛驚立而起。
「哈哈哈哈……」
一座連綿學宮之中，有大賢至聖，或放下手中書冊，或停下講學，或從酣睡中醒轉，朝南方望去。
曲輕羅心有執念，這些時日估計一直在動搖。
沒有「道」，自然沒有「果」。
這一刻。
玉京神都。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剩下的幾個上三品之人，卻是半點未沾。
一身法力道行，十分倒有九分被陷了進去，只有一分用來苦苦支撐那海裂山崩的無邊法力。
老龍萬載法力豈是等閑？
「啊！」
「妙罪！」
春秋大義，王事在前。
身上得自洞庭老龍的萬載法力瞬間洶湧而出，鼓盪不休，如同下方江水般，掀起滔天巨浪，將五位上三品都納入其中。
良久，一陣陣死寂之中，生出無數驚嘆。
「既然如此，彌輪共商，就此定議。」
入聖之象！
所謂詩情畫意，再貼切不過。
這就是「道」。
本體與三具化身都靜心凝神，等待「法海」入聖的一絲玄機。
雖未破袈裟，但鐵冠文士也得了一刻喘息之機，滿面猙獰喊道：
「還有那王平，至今不願現身，他天命在身，我等無法推算，又當如何？」
話音未落，一株碧綠小草便自岩縫之中縮回，頃刻不見。
以衝天之勢，瞬間沖入高空不見。
那尊偉岸存在也于消隱的金光中漸漸散去。
所有人震驚之餘，凝神細看。
由此演化陰陽兩儀，乃正宗大道。
「……」
素霓生他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了，不過想來進境也不會慢。
一道彎月乍現，天空異象頓時破滅。
可不可怕先不說，這運氣委實令人眼紅！
又豈是輕易可破？
「法海大師，你雖入聖在即，但想要令我等退卻，恐怕是不大可能吧？」
「好，好，好！」
生死無怨。
實則少陽宗之人，出手都是陰損詭辣之極。
陽乘慶按捺不住，竟直接出手。
那鐵冠文士暴喝一聲，渾身法力透體而出。
令人如醉如痴。
如今神秀踏入聖境。
五人頓時壓力大增。
令他們更為驚恐的，是「法海」的法力無止無盡一般，甚至在無時無刻都在不斷地暴漲。
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被ｗｗw•ｈｅtｕｂoｏk•cｏm.ｃoｍ他們搞得陰氣森森，詭異陰狠。
在天上顯出一幅如畫異象。
道炁糾纏，周身瞬間有暴射出三縷清光，中有火馬、火虎隱現。
一行行字跡自虛空顯露。
「轉輪聖王……」
眾人已經不知再說什麼。
或者說「法海」的道又是什麼？
「好大的氣魄！」
正常狀態下，他最多也只能對付三兩個。
林疏疏坐在素錦大椅上冷笑一聲：「本公子說過，臭魚爛蝦，都由本公子收拾了，爛屁股的陰損東西，你當本公子的話是放屁？」
眾人心中一驚。
這個方寸山，到底什麼來頭？
「世尊地藏，金剛般若。」
果真是九個，一個不少，一個不多。
幽冥陰世，諸惡鬼神，皆感無量慈悲，大受震動。
「異象究竟是什麼……」
正在大佛之下，無穢老僧雙目發直，喃喃出聲。
「世尊地藏，金剛般若，南無三滿多！」
那「李白」身上竟也透出元神靈光。
令眾人驚愣莫名。
林疏疏冷笑一聲，駕馭劍光，坐在素錦大椅上，連人帶椅，一起衝上了高天。
五頂輪王高舉轉輪，那無邊的壓迫令得所有人都陷入窒息之感。
江舟這才恍然。
只有「法海」分出一絲心神，駕馭兩件功德之器與五人糾纏。
這方寸山一門，都有毛病？
難怪關二爺離去時，會留下那麼一句話。
其餘三個法王此時也顧不得旁的了，將妙罪殘軀頭顱收回，便如驚弓之鳥，飛遁而逃。
也不是沒有人猜到他是出自方寸山，畢竟種種跡象，並非無處可循。
實則八成是想先下手為強，以他脾性，甚至可能是心中生嫉，才藉著怒火掩飾，陰損暗算。
聽說他以前是和曲輕羅、素霓生、神秀、李伯陽這些人齊名的。
一聲佛號，自「法海」口中發出，其端坐虛空，口誦梵音。
說他「無君無道」。
但卻都如同心有默契一樣，知道要動江舟，除法海這個變數外，就是襄王。
只是且不說「法海」是不是他這麼輕易便能暗算，這裏除了與其同行之人，也不是沒有人了解他的德性。
江舟、「李白」、「丁鵬」三人，並未放在他們眼中。
九人盛怒之下，哪裡肯放過？
這幾個字就足以道盡少陽宗之法。
萬千氣象，頓時支離破碎。
但這袈裟乃是「法海」平定劫運，得無數功德，以無邊慈悲，于冥冥之中所化。
一而再，可還有再而三？
又有人嘆道：「不錯，此子好堅定地道心，他怕是要以武道成聖，此番自斬元神，靈光入體，精血意志愈加純粹，日後若再得聖機，怕是更可怕了。」
像是能隔著數以萬里之外，看到那個謫仙人，大笑不已。
「有此人在，虞國覆滅，已成定局，難以更改了。」
江舟暗自翻了個白眼。
心念一動，「法海」便露出
和*圖*書會心微笑。彌輪洞天中，有人驚道。
「哈哈哈哈！」
他們都想從中看出，這魔刀的底細。
這倒是很符合他的個性。
「南無南無……」
這少陽神火非同一般，一旦沾染，便如影隨形，鑽心入魂，至死尚且不休。
果真再貼切不過！
原來須女在與她相爭時，果真收斂了許多。
李白成聖，卻自斬元神，不僅驚落了彌輪洞天中一地眼球。
種種異象幻滅。
一念及此，江舟再是擔心，倒也不好再插手了。
除無穢老僧外，見須女動手，其餘五個都同時各展手段。
五人被裹入袈裟之中，竟如身陷苦海滔滔，清凈靈聖之軀，瞬間沾染了無窮惡濁。
這等千古難得一見的天驕俊傑，卻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道化元神，當然也無從談起。
陣陣梵音之中，那尊端坐十萬無量之中，萬佛齊嘆的大佛，手施印訣，口出大願：
不僅是無穢，所有人都是一驚，有些莫名其妙。
剛才那絲一閃而逝的晦澀氣息，他似曾相識。
各展手段，盡數朝林疏疏轟去。
鐵冠文士掃了一眼神「李白」、「丁鵬」與神秀等人，笑頭搖了搖頭：「即便是加上他們，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他們的目標是江舟。
「法海」微微抬頭。
這樣修來的道行，談什麼「道」？
話音方落，冰雪劍輪驟然擴張蔓延，竟於瞬間將陽乘慶連同幾個未入聖境之人都捲入其中。
正有此念，天地再現異象。
能有今日成就，他自己不能說沒有努力，但在其中最多就佔了微不足道的一點吧。
但離入聖，仍是差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之物。
本不過是一句應景的口號，如今看來，卻真要循此道而行了。
他微微一頓，又道：「只是，虞國公身死，九國缺一，不知當由何人補上？」
少陽者，陰中之陽。
「我于百千萬億劫，清靜不壞，誓願救拔，惡道罪苦，盡成佛竟，方成正覺。」
便於此時。
那是他銘刻於浩然之上的詩詞。
五頂佛界壓下，內中一尊偉岸虛影若隱若現。
他修行本就日短。
「這！」
似有萬馬奔騰，滾滾風雲翻騰，助漲火勢。
五頂佛界四角，四大法王其中一個，剛剛長出肉髻的頭顱，突然無聲無息地自頸上滾落。
「凡聖這別，法海大師你就當也能感受一二了。」
卻說彌輪洞天中，眾「仙家」都一臉無語地看著。
似痴似癲似狂。
而且「李白」、「丁鵬」、「法海」這些人，也都是如此。
其時，「法海」道行已經圓滿。
浩氣激蕩之下，也驚動了儒門大賢。
至於李伯陽，他雖然不熟悉，但僅有的幾面來看，江舟卻覺得此人才是這幾個人中最高深莫測之人，自不必說。
「少陽神火！」
金光無邊，梵音陣陣。
江舟張了張嘴。
正當此時，須女也htｔps://ｗｗｗ.heｔｕboｏｋ•com•ｃom耗盡了所有耐性，揮動雲袖，三顆大星凌空旋轉。
本以為是被他亂了佛心的無穢出手了，卻見四個紅衣和尚分踞四方。
一個個全都追了上去。
其手段神通，盡皆不凡，令江舟看得側目不已。
他沒有道，可別人有。
「法海」睜眼，嘴角輕扯，莊嚴寶相，顯露出一種唯我獨尊的狂意：「同門有難，豈能坐視？」
「好宏偉的胸襟！」
眾人沒有忘記，還有一個江舟、一個法海。
以林疏疏的傲氣，顯然是不能接受的。
袈裟雖未破，但令「法海」眉頭微皺。
「地藏地藏……」
只是這位大名鼎鼎的謫仙人，竟也學那「丁鵬」一般，一口清酒入喉，噴洒出萬千劍光。
修少陽法者，都有這般完美表象。
眾人都知道今日之事難了，唯有作過一場，分出高下。
只是下一刻，卻見「丁鵬」緩緩將手搭上懷中彎刀。
「三星在戶。」
仙門諸人心中明了，這陽小子看似是因法海狂妄，受不得激，怒而出手。
其法宗詣，本為于陰中覓一點真陽。
一個隱蔽之處，薛荔收起懸生咒死矛，得意地嬌笑一聲。
等她堪破執念，定下心來之時，恐怕便是入聖之時。
「大梵無量！」
「唉……」
「可。」
那是因為佛陀一直很純粹。
此僧風採的確恍如羅漢天人，遠勝聞名。
「各位道友！莫再留手！此子非同尋常，竟已能將洞庭老龍萬載法力運使自如，再耽擱下去，待其借我等之力，功行圓滿，踏入聖境，便再也不能壓制了！」
別看陽乘慶看似魁偉，滿是陽剛正大之氣。
不過此時他也顧不上了。
最能觀出一人深淺。
紫宸宮中突然一陣劇震，金銀之光衝天而起。
手一翻，便從背後摸出一柄白玉拂塵。
「……」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角色。
他要的是什麼？
「當斷不斷，必有大亂，就這般定罷。」
「嗡——！」
有人驚呼一聲。
但那只是表象。
「啊！」
這一瞬間，五位入聖者皆是臉色劇變。
這四個賊禿在關老爺刀下留得半條命，竟然還敢尋來？
于剎那之中，化為一片綠火熊熊。
「這……」
「他心急了。」
一聲奇異之音，響徹天地。
令得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周身放大光明雲，垂天萬里。
「黜邪祟正，澄心正意，浩氣皇皇！」
斗轉星移，晝夜顛倒。
除此外一切種種，皆為虛妄。
天一元神大法，本就是攝伏萬道。
但眾人感嘆未完，卻又聽一聲狂笑。
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掃了一眼遠處江舟和邊上的曲輕羅，撇了撇嘴：「狐媚子，一股子騷味兒，早晚把這張臉劃了，看你怎麼勾引男人，哼。」
火虎咆哮，竟如實質般，化為金槍，勁貫袈裟。
令人望之生冷，望之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