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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一個一身雪白道袍，鬚髮皆白，幾乎與這天地風雪渾然一體的老道。

一時難以顧及，但讓豎子成名。

「殿下，日月同天，當是……應在當今陛下，陛下修日月合神唯我獨尊之法，又有明神十八獄為輔，獨攬乾坤，日月在握，斷無人再能撼動日月合明之勢。」

過了半晌，楚王才緩緩點頭道：「嗯，你這麼一說，倒像是那麼回事。」

監星官說完，躬身伏首，靜待楚王決斷。

他又低下頭來，不敢言語。

「稟殿下！」

……

南州，郢都。

他話音方落，便忽聞殿外一陣喧鬧，打斷殿上一個個義憤填膺的請命。

「大白天的，諸位賢卿這是要殺誰啊？」

丹霞山，鷹潭峰，龍虎道場。

「殿下，聽說陽州連番大捷，怎的諸位賢臣似乎都不大高興的模樣？」

以楚王宮的守備，莫說一人，縱然是千軍萬馬，也不可能輕易攻得下來。

楚王笑道：「也無甚大事，就是一個小子闖到了家門口，瞎胡鬧罷了。」

眾人只見一奉殿將軍匆匆闖入，半跪急聲道。

「九星連珠，正就天下九分之局，殿下的絆腳石已經夠多，如今再添一個來歷不明的『異星』，你說是好事？」

「諸教共商，我純陽宮雖不想趟這混水，未去彌輪之會，但……」

素霓生抖落身上積雪，站了起來，朝老道行了一禮。

「胡說八道！」

群峰綿延，白雪皚皚，銀裝素裹間，有殿宇連綿，如冰宮仙境。

且都發出了相似的驚疑之聲。

不是他們不信，而是太過匪夷所思。

楚王擺擺手：「你們呀，不過是打了幾次勝仗，眼睛都長在頂上了。」

與此同時，稷下學宮、大梵寺等聖地仙宗，大稷十三州、西域、沙海、東海等等諸多神秘之地，都有類似之事發生。

說實話，他對天下紛爭，王權之逐，毫無興趣，也不想去沾。

「殿下，不過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何必掛心？」

一點金光于雲海之ｗwｗ.heｔuboｏｋ•ｃoｍ•ｃom上綻放，照破萬里乾坤。

他頓了頓道：「諸皇子中，只有五人，有與殿下相爭之力，但，大皇子尚幽禁春宮，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皆沉溺於朝政之爭。」

打量了如雪堆的人幾眼，露出滿意之色。

「都免了吧。」

群臣垂首，無人出聲。

「師父，可是有何要事？」

「可如今，九星連珠，卻成了九煞沖帝垣，主客之勢易位。」

「臣亦請殺此獠！」

一人走出，面帶不悅道：「因殿下早有交代，陰先生和胡將軍破城之時，並未與這江姓子為難。」

「為何到了荊台才來報！」

他也只是在哨樓上遠遠看了一眼，便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什麼人如此大胆！」

有人問到關鍵處：「他帶了多少人手？」

楚王輕輕一聲，令殿上混亂頓止。

「遠的不說，就說那吳郡，當年我大軍被一個黃毛小子擋在吳郡城外，半步難越，你們這些人有誰能為本王分憂？」

顯然，對這位監星官的本事，他們也是有些信服的。

殿上眾人都是一驚。

「至於這異星客王垣……微臣以為，對殿下而言，未必是壞事。」

「他既能闖入西陽門，想來申息也攔不住他了。」

就算是至聖，想要單槍匹馬闖進來，也不大可能。

奉殿將軍拱手道：「已闖過西陽門，于荊台之上，被申息將軍率軍圍殺，不過……」

「大劫將至，誰也難逃。」

……

「不錯，請殿下下旨……」

大殿之上，一官員朝高居王座上的楚王躬身稟道：

攖寧真人面上含笑，雙目之中，卻隱有一絲疑惑與憂慮。

這奉殿將軍說著，臉上都忍不住現出驚懼之色。

若是闖過荊台，怕是就無人能攔住，任其闖入王宮了。

素霓生正想開口，攖寧真人已擺手道：「天機休泄，你不必多問，回去收拾些行裝，今日就下山去吧。」

只是，既然天命早定，誰也改不和圖書了，那他去與不去又有何分別？

一人出列道：「殿下，臣知殿下仁慈，對那小賊有惜才之心，不過事已至此，莫說這小賊對殿下無半點感念恩德之心，縱然他肯投效殿下，恐怕國中將士也多有不憤！」

「這天象所示，本是九星連珠，成白蟒蝕日之象，乃天下分食稷器之兆。」

楚王點頭：「對，執劍會，如何了？」

也有一老道朝一高冠男子說道：「伯陽，時機已至，去吧。」

這是純陽宮的禁地，坐忘峰。

楚王未見反應，殿上群臣便怒了。

「仙寶，玉尺……」

「沙……」

而且，有不少人都視其為仇寇，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朝廷只要派來一位至聖，直接就能將他們這殿上諸人的腦袋摘了去，那還搞個屁啊？

說是隨處可見必定是誇張，但是沒有人知道，朝廷究竟藏著多少至聖。

至少，不會比仙門少就是了。

漫漫風雪之中，竟有暖融融、幾令人汗流之感。

「雖是天命九分，終要歸於『王』者，弟子若入局，難道真要擇王而事？」

待看到那江賊破門而入，便不敢再耽擱，連忙來報。

「天下安定便罷，但動亂之時，又如何能與殿下相爭？」

「他竟能闖入西陽門！」

其餘都在聖境之上。

「不過此子不知感念殿下恩德，反而趁著陰先生、胡將軍皆不城中之時，大鬧府衙，斬殺我軍精銳逾千，實在是忘恩負義，豈有此理！」

楚王宮。

老道搖頭嘆道：「天綱運關，地紀推機，日月縮運，天地氣反……」

殿下諸臣分列，有一老者皺眉道：「監星官，你此言何意？」

「殿下，正是如此。」

楚王妃笑道：「這外面吵吵鬧鬧的，妾聽得心煩，便出來看看。」

見殿上群臣與楚王的目光都投了過來，那監星官忙道：「殿下，諸位大人，有所不知。」

楚王面色淡然，也不見喜怒，又開口道：「本王聽說，日前那黃毛小子又在江都給本和-圖-書王搗亂了？」

楚王站了起來，攙著她的手一起坐到了王榻上，笑道：「愛妃怎的有空來了？」

有人緩步踏雪而來。

「啊！」

緩聲道：「日耀爭光，爍瑩天明。覺海千尋底，靈波萬里傾。群魔消散鬼神驚。點化純陽，永永住蓬瀛。」

「你說江舟闖宮？」

說起此人，是楚國文武群臣的一大恥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雪恥。

李伯陽聞言，並未多問，行了一禮，便轉身出了道宮。

只見楚王身側簾后，轉出一雍容華貴，溫婉嫻柔的宮裝婦人。

他知道若無大事，攖寧真人絕不會來喚醒他。

楚王臉上卻不見喜怒，只是輕輕地念叨了幾聲。

有人提醒道：「回稟殿下，是執劍會。」

老道看向素霓生道：「你該下山去了。」

楚國之中，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的恐怕並不多。

一座山峰聳立如劍，高入雲天。

楚王皺眉：「殿外為何喧嘩？」

「殿下座下十凶之二，在西陽門就已出手劫殺，卻被這玉尺當頭便打爛了頭顱，肉身頃刻燒為灰燼，只余了魂魄逃去。」

倒不是為攖寧真人手段所動，而是……

不過，攖寧真人的話，他也不會不信，不會不聽。

奉殿將軍將頭垂得更深：「大人，只有一人。」

「殿下！臣請殺此獠！」

殿上眾人俱是一驚。

「且這異星犯帝垣，是自外而內，豈非正應殿下擁兵在外，順應天命，清君側，重整社稷？」

「荊台？！」

這可是聖境，整個天下都屈指可數。

「還請殿下下旨，追殺此人，以儆效尤，以壯我大楚聲威！」

「一步登天入聖，顯化純陽法相，就在今日，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西陽門是楚王宮諸門之一，荊台是王宮與外城的一道防線。

正當群臣激憤，楚王未決時，忽然聞聽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

這純陽之意，雖能鑠金融鐵，卻沒有融化他身上半點霜雪。

群情洶湧之時，楚王抬手一擺，眾人便安靜了和*圖*書下來。

攖寧真人聞言一笑，忽然伸出手，大袖一撫。

楚王座下十凶，是其最得力之人，至少是明面上如此。

漫天風雪，萬里雲氣，竟似鏡上塵埃一般，被人一撫而凈，現出晴空萬里，還有一方太虛星空。

殺的人一多，仇人自然也就多起來了。

他頓了頓，卻忽然話題一轉：「陽州那個叫什麼……執……」

「此賊是萬萬不可再留！請殿下下旨，誅殺此獠！」

否則，楚國也不用起什麼事了。

「好了。」

「九星連珠，白蟒蝕日之象，怎的成了九煞沖帝垣……」

「請殺此獠！」

「不錯，一群江湖匪類，縱然得勢，也不過是一時時運，不足為道。」

最弱的一位蛇魔，也是四品之境。

素霓生張了張口，只得道：「是。」

太華山。

如今楚國非但已經緩了過來，且今時不同往日，正是如日中天之時，自然更不可能容得下這個污點。

群臣心下微驚，紛紛見禮：「參見王妃！」

口中道：「九煞沖帝垣，日月同天，雙日凌空，天機有變，諸教共商，好一番算計，到頭來，可未必遂了誰之願啊……」

白雲之下，綠意如春，白雲之上，卻是風急雪漫，冰川萬年不化，蔚為奇觀。

「這個……」

奉殿將軍道：「殿下英明，此人倒也並沒有那麼大本事，只是他手中仙寶似乎無窮無盡一般。」

「不錯！請殿下誅殺此獠！」

「大局之爭，已落於帝垣之內，帝垣群星，正應大稷帝胄。」

如今又折二人，此賊簡直是楚國的喪門星！

當年楚國舉事，有幾分急迫，準備不足，多方受敵。

「……」

老道一語吟畢，撫須笑道「霓生，看來，你的純陽無極功已至陰極生陽之境。」

頓時便有人大怒，直斥此人。

「異星踞帝垣！天命繼稷之主有變……」

「九星飄搖，帝垣光耀，九分天命，已不足為懼。」

……

「奇怪，怎的天機又有變化？」

「日月同天，雙日凌空……怎和-圖-書會如此？」

青天白日，天上卻非但同時出現了大日、明月，還出現了另一輪大日！

因為這是他們大楚起事以來，少有、甚至是僅有的最大污點。

素霓生見此景象，猛地一驚。

說起來，包括那蛇魔在內，天官老怪、百子鬼母，十凶之三，都已經折在那江賊手中。

「這是乾坤改易之局，劫運相系，躲是躲不了的。」

「大白天的，喊打喊殺，這是怎的了？」

天下間的至聖雖然有數，但大稷朝廷卻從來不缺。

顯然，這個奉殿將軍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哦？」

殿上又重複了之前一幕。

他話音方落，只見雪堆中一雙眸子睜開。

有家人，有朋友。

這就是國讎家恨，二者從來難分。

奉殿將軍低下頭：「殿下，那人自稱……姓江，名舟！」

這些兵卒，也都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有一玉尺尤為厲害，能放金花紫氣，見人就吞，無人能擋。」

殿上眾人也沒有再為難他，不少人都露出驚喜之色。

殿上眾為一滯：「這……」

「有人闖宮！」

雖說這個江舟似乎變得比兩年前更凶了，但也沒有人認為他們堂堂一國，會奈何不得區區一人。

當初楚國急攻吳郡，江舟身經大小逾百戰，也不知道殺了多少楚卒。

「到何處了？」

楚王妃輕笑一聲，揮手道。

那江姓子又冒出來得十分突兀，誰也沒有料到。

兩軍交戰，這是在所難免的。

果不其然，殿上當時就有人紅了眼。

為六聖地之一，純陽宮坐落之地。

宛如長夜終盡，大日初升。

有一人盤坐峰上，任由風雪侵襲，渾身裹了一層厚厚的雪，遠遠忘去，只讓人以為是一堆雪。

「殿下還未尋其問罪，這小賊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攖寧真人聞言，撫須一笑，抬頭看了看風雪瀰漫，茫茫不見天日的天空。

素霓生皺眉沉思，半晌才道：「師父，諸教共商，九分之局，王入稷室，天命代人。」

便聞殿外傳來一聲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