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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卻是懶得理她。

「若是我等傾力相助，加上那位程大將軍，想要將其斬殺，倒也並非不可能。」

清官難斷家務事。

江舟也不以為意，本來就是有讎隙，他還坑過對方，還指望別人對他笑臉相迎？

不管燕不冠究竟是出於什麼初心，這也著實……太狠了些。

「我還記得，當初是我問他的，為什麼從來不去祭拜我母親，也不讓任何人去祭拜，他卻說告訴了我這些事，還說他從不後悔，若想他去母親墳前懺悔，甚至想為我母親、我的幾位兄長報仇，那就超越他，打敗他，押著他到母親墳前懺悔！」

他繼續接著方才說的話道：「後來人族禍起於內，人間破碎，鎮封蚩尤屍首的五處，仍在大荒之中。」

「王道兄方才所言何意？」

據說那狛狛所在之處，是一處極為特殊的所在，周遭都有某種大陣環繞。

既然如此，他們能利用自己，自己自然也能利用他們。

這種事……

「……」

也是在此之後，燕不冠便真正走上了一條「唯我唯武」的極道之路。

玉府的人且不說，但他對王、張、葛三人的印象還不錯，如今也是以禮請託，並沒有咄咄逼人之態。

「但在此之前，卻想先請三位助我一臂。」

這三人如今看來也都算是磊落之人，江舟也不與他們玩虛的。

他見過燕不冠，並不像是那種為一己之私，絕情絕義之輩。

燕小五說的，江舟也能想到。

要不能搶到人頭，他殺妖還有什麼意義？

「但這陽濁之炁，尋常之人根本難以掌控，常常受其侵蝕神智，嗜血嗜斗嗜殺，人不人，魔不魔。」

「我等非是有意偷聽二位交談，只是恰好聞聽二位言及秦嶺妖魔。」

江舟也見慣了他提及燕不冠時的憤怒和怨恨，只以為燕小五仍然是如往常一般，一旦論及這個人便滿心不爽。

燕小五頓足正色道：「姓燕的以前雖然十分酷厲，但對我母親還是挺好的，兩人很是恩愛，他雖是說得刻毒，但我卻曾見他偷偷懷念我母親，當不會有假。」

王善惡等幾人都是麵皮微微一抽。

「屁股上畫眉毛——好大的臉！」

正要開口，便和-圖-書忽聞一個清朗之聲，令人如在夏日炎炎的夜中，見明月泄地，有清風撫面。

「現在這樣，還能讓他不爽，哪怕只是一絲絲，那也足夠了。」

「連程老粗也數次折戟其中，雖然這次程老粗揚言必殺之而後快，但這個人素來喜歡吹牛，誰知道他有沒有這本事？」

可若是有這幾人相助，他或許可以奢望更多……

江舟轉頭看去。

他終於知道，燕小五為什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她朝江舟看來，不甚客氣道：「你說得沒錯，我們就是來尋你當誘餌。」

除了玉府雷城的那兩位，神態有些冷淡，其他三位都與他一一見禮。

江舟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無論是誰，若能斬殺其一，不說立馬躋身龍虎榜首，至少也是前三之位。

他母親也是當時大稷有名的天驕之輩，是大稷如今的一品門第、聖人世家，澹臺家的天之驕女。

張鶴鳴笑道：「實不相瞞，此番我等前來，是專程來尋江道友，想請江道友出手相助的。」

但一個人的武道，尤其是達到了燕不冠那種境界的，絕對不可能隱藏得了其中意志。

「以三位道兄身份，既然都親自上門，江某也不虛言。」

燕小五神色十分彆扭。

「江道友，王某答應了，必定助你斬殺那狛狛。」

不過或許是因為她是這裏唯一一個女子，幾人也不與他計較。

雖是女流之輩，不僅姿色才情冠絕天下，一身儒法武道俱是當世頂尖。

燕小五雙手緊攥。

「死了還不算什麼，我怕你也弄丟了自己。」

「江道友身有神異，或許能將其引出，無論此成與不成，我等都定有厚報。」

「我對當時發生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可以肯定，那地方絕對有問題，或者說，那隻狛狛，絕對有問題。」

但也是對其最為重要的一戰之一。

江舟朝幾人拱手。

龍虎榜名位雖誘人，但與他們幾家的承諾而言，可未必能比。

「不過你放心，有我們在，絕不會讓你置身險地，只需你將那孽障引出來，待事後，不僅是我等幾人，還有我等身後師門，都會有重謝予你。」

方才說話的，和圖書便是王善惡。

王善惡此時已經看出江舟之意甚堅，沒等他說話，便直接擺手道：「既然江道友有意斬妖除魔，那我等助道友一臂之力也是應當。」

張鶴鳴笑道：「這位兄台說得有理，此請確實是有些冒昧。」

卻見大德觀王善惡、天師府張鶴鳴、葛家道葛稚川，還有玉府雷城的嘯風使、噓雪使，從不遠處走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火靈谷外。

江舟想起之前在程府前遇上龍驚浪等人，又聽過王善惡幾人不久前一直在追殺那位叫卯二仙子的。

這是拿自己作為代價來報復……

那個時候，燕不冠已經是「天下第一人」，但當時他新敗於摘星樓主，引為平生之恥。

他倒是沒有認為江舟如此急切想要殺那狛狛，甚至寧願浪費他們幾人的一次承諾，是因為貪圖什麼龍虎榜名位。

燕小五確實不想提及，但江舟特地來問他，他也不好拒絕。

王善惡笑道：「二位方才所言，王某或是知道些緣由。」

這幾個人沒有一個簡單的，如今連袂而來，連玉府的人也捏著鼻子一道，肯定不會是找他敘舊交朋友的。

畢竟那六尊妖魔，以他一己之力，恐怕想斬殺一隻也難。

「我知道這很幼稚，但沒辦法，誰讓他是天下第一？我就算再拚命地練，也不可能報得了這個仇。」

「其血氣神通，如今怕是也依舊堪比陽神真人。」

他倒也沒有因為三人的請託而心中不快，只是在盤算其中利弊。

他頓了頓道：「江道友，這樣罷，我等願替道友走一遭，將那狛狛擊殺，一應所得，都歸道友。」

「那妖與我等師門都有些淵源，它偷盜了一樣寶物，師門傳詔，命我等務必追回此寶，故而才與其周旋至今。」

如今唐王明下詔令要殺的那六尊大妖，每一尊都非同尋常。

顯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種說法。

磨鍊一身武道，以妖魄魔血洗鍊肉身。

「實不相瞞，我等追殺那妖，並非為龍虎榜之爭，而是出於師門之命。」

「即便我等無力，也定會求請師門，務必滿足江道友。」

以王張葛三人的道行身份為人，承諾應該是可信的。ｈttｐs://ｍ•hｅｔｕboｏk.cｏm.cｏm

「據我等所知，那狛狛縱然受製法陣，無數年月以降，早已被磨滅得虛弱無比，但那是相對於其全盛之時而言。」

江舟聞言，心念電轉。

被她打斷的葛稚川也只是搖搖頭，對江舟道：「江道友只管放心，那妖已被我等重傷，已成不了氣候，只是它有些神通，一意躲避，便是我等也難尋。」

「這樣吧，江道友，你若願意，我等幾人都應承於你，無論你想要什麼，我等都必定儘力達成。」

「姓燕的當初雖然沒死在裏面，卻也是一身重傷才逃出升天。」

不過除了那噓雪使面現怒意，想要有所動作，卻被邊上的嘯風使攔下外，王張葛三人都只是一笑置之。

不僅冷酷無情，不時常有暴虐之舉。

換了是他，估計也得瘋。

「你要是想打它的主意，我勸你還是算了。」

「當時我並沒有出生，若是他願意，他可以將這事瞞一輩子，但他沒有。」

那秦嶺中，恐怕當真是有什麼東西，連燕不冠的心志都被影響，以至於殺妻殺子……

一心一意想要突破桎梏，除卻修行之外，心無旁騖。

江舟吃了一驚。

或許一個人的心機深沉，能隱藏自己的真性。

「與其變成和他一樣的畜生，我還不如開開心心地過完這一生，順帶還能給他添些堵。」

「……」

卻是因那一次之事，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創傷，在生下他之後，便撒手塵寰。

否則也不會被燕不冠看上。

便是在這般境況下，他進入了秦嶺。

燕小五還以一種極為淡漠的神態，說起在他未出生之時，燕不冠突然練功走火入魔，他母親便是在那時被其所傷。

「若是道友不願，那也無妨，便當我等並未來過罷了。」

「你不是一直奇怪，我明明有個天下第一的父親，卻這般廢物？」

就在其中遇上了那狛狛，還與之一場大戰。

更不惜耗費極大代價，進入這上古世界，冒著極大兇險，四處挑戰上古修士、大妖巨魔。

明明有個天下第一人的父親，卻是如此「廢物」。

「但也必將付出極大代價，江道友你……」

「呵！」

當下便一道離了程府。

燕小五m.ｈeｔuｂｏoｋ.cｏm•ｃｏm平淡地說完這些過往，與以往提到燕不冠的恨怒不同，毫無情緒波動。

燕小五笑道：「你恐怕想不到，這些事，是姓燕的親口告訴我的。」

「好了。」

出了長安城，路上燕小五便邊走邊與他說起那狛狛之事。

她只當江舟是想趁機投機取巧，算計那龍虎名位。

「因為他殺光了自己最有出息的幾個兒子，我剩下的幾個哥哥，在他眼裡都是廢物，我是他唯一的期望。」

「其九黎諸部人神魔妖，卻多有流落四大部洲者，也不乏脫逃者。」

燕不冠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偶然撞了進去。

「你是說你爹……燕大將軍與那狛狛交過手？」

江舟見狀，開口將話題岔開道：「不知幾位此來，所為何事？」

一旁那噓雪使出言打斷道：「就與他直說便是。」

「所有的改變，都是自那次從秦嶺之中出來之後才有的。」

可像燕小五這樣的，他也著實不知道如何置評，也沒有資格置評。

朝門外看了看，起身拍拍屁股道：「這兒說不方便，正好我也待煩了，聽說你那方寸觀最近搞得挺熱鬧，咱去你那看看，邊走邊說。」

心中便有了猜測，當下便直言道：「聽說幾位最近在追殺那卯二仙子，難道是想讓在江某去當個誘餌？」

王善惡幾人眉頭微微皺起。

直言道：「三位道兄，此事倒也不是不行。」

也是在其中一次，他偶然在秦嶺深處遇著了那狛狛。

他們都是受人敬重慣了，誰與他們說話不是帶著七分敬三分畏，何曾被人當面噴過？

江舟也沒理由拒絕。

噓雪使冷笑道：「你倒是會算計，不過是當個銹餌罷了，便想借我幾家之力，為你奪那龍虎榜首不成？」

「開什麼玩笑？」

照燕小五所說，那場大戰應該是燕不冠平生最為兇險的一戰。

「何必遮掩？」

只當他是想為身旁這個友人報仇，或是別有緣由，卻也沒有探究之意。

但江舟知道，這是真的恨極怨極了。

不僅是燕小五的母親，當時燕小五還有幾個哥哥，也都是當世人傑。

若是那種被嬌慣壞的熊孩子，他自然是不屑的。

王善惡緩步行來，面帶和熙笑意，略帶歉意道：和-圖-書「江道友別來無恙？」

「無妨。」

「我可以相助三位，引出那卯二仙子。」

卻全都死在那一次災禍中，還是被親生父親親手所殺。

不過那大陣年代似乎極為久遠，久到幾乎被時光長河磨滅。

葛稚川道：「江道兄言重了……」

「所以他寧願讓我仇恨他。」

自此之後燕不冠的修為突飛猛進，但人也變得有些瘋狂。

葛稚川此時開口勸道：「江道友，不是我等不願，而是江道友實不必冒此大險。」

王善惡笑道：「江道友是想讓我等助你斬殺那秦嶺中的狛狛？」

燕小五異於往常的平靜，甚至笑著道：「像他一樣，就算練得一身驚世武道，別說大稷，就算是在這上古世界，也難尋敵手，那又如何？還不是殺妻殺子換來的？」

「相傳當年軒轅、蚩尤戰于涿鹿之野，后蚩尤被陷，軒轅黃帝將其屍解，分葬大荒，九黎諸部、人神魔妖，也盡被封印鎮壓于各地……」

子女傷害自己，報復父母，他倒是聽得不少。

「也是那妖實在能逃，我等別無他法，才來相求江道友。」

「你數次冒犯我玉府之事，也就此一筆勾消。」

「九黎諸部，多是與那人魔蚩尤一脈相承，以陽濁之炁煉體，故而個個勇猛兇悍，能以血肉之身匹敵真仙。」

他們只是方至，聽到的只是兩人最後所說的幾句話，也不知道說的人是燕不冠，只當是二人的友人。

江舟還沒說話，燕小五已經罵了起來：「你們倒打的好算盤，讓我兄弟去給你們當誘餌賣命，為你們爭那龍虎榜名俠，憑什麼？就憑你們幾句空話？」

江舟哪裡會答應？

「雖然我不想承認……」

何況還是這麼……別緻的噴法。

照他所說，原來燕不冠早在很久以前就數次進入這洞虛上古世界。

只是淡淡一笑，看著三人，對玉府的這兩位看也不看。

王善惡看向燕小五，嘆道：「這位兄台的友人，或許便是被其中的陽濁之炁所蝕，埋下禍種，迷了心智。」

只是言下之意，卻是認為江舟的道行並不足以在秦嶺自保，不想讓他去冒險。

江舟點頭道：「不錯。」

「秦嶺之中那處太古大陣，便是軒轅諸部所設鎮封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