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當初金頂斬了一尊天王，他自己也形神俱滅。

反倒是那黃金法界，令他注目。

便聽李世民急聲道：「快快有請！」

金頂尊者不以為意道：「成就正覺？嘿，哪裡這般容易？卻也罷，受與不受，都是一樣。」

內中有一點無形炁機，若隱若現。

以金頂尊者的張狂之性，進了羅酆山，必定要掀起波瀾。

便在於「太素氤氳，元胎剖判」「虛結空胎，憑華而生」這幾個字之上。

而在此之前，于幽都之地，江舟就已經暗中以此冊將一點真靈藏於其中。

李世民見得果是江舟，當即大喜，竟是置兩方鬥法于不顧，快步降階來迎。

「既然如此，我即刻回反幽冥，入北酆？」

如今怎的不進返退，難不成，還真是受了雷火極刑，道行大退？

江舟這一句話中透露出的信息足夠駭人。

原來並是一路人……

如今也只有江舟這個當事人可以更改李世民的心意了。

江舟聞言也不惱怒，只是笑了笑：「前輩還是一如既往，幽都一戰，實令江某欽佩，此時前輩之名，怕是已經震動三界了。」

群臣聞言，面面相覷，暗道。

將手中太素三元羽書拋出。

他便是不修行，理論上來說也能與天地齊壽。

正是不久前以一己之力，力戰四天王，以自身為代價，斬落一尊天王的金頂尊者。

江舟笑道：「暫且不急。」

這顯然是不可思議的。

金頂皺眉凝思，片刻才道：「倒是曾有耳聞……」

難怪，西方教雖于東土傳教時間不短，但手段也向來談不上激烈，都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此太素三元羽書，便與此君有此因果。

不管李世民此話有幾分真誠，以人皇之尊，能如此鮮明地表態，其份量可不輕，也足以令人感動。

「不過，既然江卿已經歸來，依朕看，這法卻是不需再斗。」

「此密乘，卻是西方教那……以無上大法所化一尊大日如來，似與那位現在佛有些牽連，欲以此與分奪和*圖*書西方大乘一脈氣運。」

道道金玉之篆鐫刻其上。

江舟也不糾結，笑道：「也好，那你我便以道友相稱。」

也有如長孫無忌、秦瓊等非尋常之流，卻是隱隱覺出江舟的氣息有些不對勁來。

「歷經重重爭鬥，方才決出今日之三人。」

江舟道：「西方教密乘一脈，道友可有了解？」

江舟在一旁老神在在，如若事不關己一般。

露出一絲一如其「生前」般張狂的笑意。

只是江舟及時以太素三元羽書將其真靈收回。

金頂尊者目中閃過一絲異光。

這些事，江舟沒有遮掩，金頂尊者也能猜到。

又怎麼可能？

「江卿！」

江舟口中誦念咒訣，引指一點。

江舟聞言，心中許多疑惑，都豁然開朗。

江舟笑道：「我欲為羅酆之主，不過那羅酆山中，卻都是昔日大魔，而且不久前我才殺了六天鬼洞兩尊魔王，彼等怕不會輕易甘願為我所用。」

上劫之時，便有太素元君，虛結空胎，憑華而生。

當年之事，他聽得不少。

如今日這般，卻是稍顯極端、激烈。

但有所念，必有所應……？

房玄齡暗嘆一聲，行禮道：「是老臣失據，陛下恕罪。」

也不顧他人目光，拉著江舟便坐到了一起。

「想不到，昔日小兒，竟有今日造化。」

「你若有老僧效力之處，老僧亦甘受驅策。」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心力去攪和羅酆山那池渾水，暗中收了金頂真靈，重新造化，除了對金頂尊者是當真懷有敬佩，不忍見其就此身死外，也是存著用他來代自己削平羅酆山中刺頭的意思。

與如金頂這般智慧之人說話，就是省事。

「倒是陛下，三百年未見，怎的清減了許多？」

紫華氤氳繚繞，化為一襲袈裟遮覆。

李世民一怔，旋即便抓起江舟臂膀，與其把臂同行，回返太極宮前。

左右賢臣相視一眼，也都緊隨而來。

江舟尋思之間，已道：「道友，可能破得此法和圖書界？」

李世民指著羅思遠道：「江卿是我人族柱石，教出來的弟子卻也是我人族翹楚。」

「哦？」

「好！」

金頂尊者此時倒是不解了。

「哦？」

太素者，乃天地萬物萬靈之起始。

金頂嘿然道：「自無不可。」

「朕本欲以國師之位嘉之，只是畢竟要服天下諸教眾門，故而不得不有此一比。」

有一老臣踟躕道：「江真人，陛下他這些年，聖體確有些不太爽利，不知真人……」

江舟起身笑道：「金頂前輩，別來無恙？」

「若是更改，怕是會令各教宗門心有不服……」

「如今既蒙你再生之恩，重活一世，造化如此，說不得，或有一線之機，再了卻心頭大願。」

金頂卻是按住他手，抬頭道：「我生前因果已了，本無遺憾，死亦死爾。」

落在地上，竟是變作人形，披頭撒發，形貌邋遢。

那清光中的種種仙人仙景，他只是看了一眼。

在場竟無一人察覺。

江舟呵呵一笑。

「陛下不必憂心，江某之事，當已了斷，或有些許後患，卻也不足為慮。」

金頂尊者傲然一笑：「區區金剛法界，又有何不可？」

江舟目光流轉，知道李世民並不願提此事，卻也不急於探究。

也不知三百年後的今天，這位有著偌大名聲，於人族有莫大功德的「江真人」，卻能有多少長進，還能否當得起如此名聲？

太素真人心中念頭轉動，卻見正與李世民把臂前行的江舟，忽然轉過頭，朝他看來。

卻是自問論起道行，他並不比三百年前的這位江真人弱，甚至尤有過之。

「江卿，你來得正好，今日本是朕為我大唐擇選國師之位。」

你們不是想爭嗎？

北帝服佩中的太素三元羽書。

「三百年了，江卿終於劫盡歸來！」

其中詳細，江舟也難以盡知。

江舟根本不必多說，他便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

如此禮遇，縱然此地文武百官都知江舟何人，也知道他曾於人和-圖-書道有大功德，亦是十分吃驚。

此時見眾人望來，才笑道：「陛下，此事也不急於一時。」

江舟說道：「我也不欲道友受困此詔，他日，或還有得成正覺之時。」

朕哪一個都不給！

「哦？」

「江卿為此更是身陷囹圄，受盡雷火極刑三百載！」

「江某久未見門下弟子，也想看看，某不在之時，這弟子可有躲懶，能有幾分造化？」

也是因此書冊非同凡響，著實神妙之極。

「其時人道艱難，朕也便厚顏，故作不知，今日非同以往，若是天庭再來，江卿只管都往朕身上推便是。」

江舟笑道：「陛下不必如此，我這刑期本也未滿，此番提前出塔，怕是還有些分說。」

「什麼？」

振聲呼道：「金頂尊者，還不現身，更待何時！」

那點無形炁機與氤氳華光相融，仿如雞子。

紫華氤氳，金玉輝映。

經江舟一點，雞子分裂，一道金光射出。

江舟伸手一撫，昊天寶鑒懸空，現出太極宮上之景。

于金光之中顯化而出的金頂尊者，緩緩睜開雙眼。

「房卿！」

如此神妙感應，即便是真仙也未必可及。

那太素真人倒是滿臉好奇，看著與李世民把臂並肩而行的江舟。

不過此冊之神妙，卻是與「太素」二字不可離。

卻須有一點真靈尚存，方可施為。

金頂尊者輕輕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下手腳。

簡單說來，便是能令人死後重生，即便是形神盡滅，亦可虛空而生。

「既如此，與我一道入宮如何？」

李世民不以為意道：「若是他人，自然如此。」

不大可能吧……

絕非以詭道異術操|死物之流。

群臣一時都是無語。

江舟道：「好，那便委屈道友，暫為金頂魔王，領黑、白二天鬼洞，如何？」

江舟此言一出，他便明了其意。

槐江仙山。

怕是除了確實是感念江舟當年功德外，也是因為今日這西方教與天庭的做法，著實是惹怒了李世民。

如今卻不過是短和*圖*書短三百載，江舟竟看到李世民已微顯老態，隱隱間似乎還有些氣虛。

也只有那心念不朽、遍應周天的上洞天仙、天王之流或可為之。

「既是入北酆，本應為道友授北帝敕詔，不過以道友所修禪法，獨開一脈先河，如今又已有十地之果，若受北帝敕詔，反為不美。」

向一側懸浮的太素三元羽書掃了一眼，似乎便已盡知。

可這便是不對。

便道：「羅酆之主？若你有此能為，老僧自當相助。」

太極宮。

所謂元胎剖判，太素氤氳。

「……」

「此番朕斷然不會再令卿身陷災中！」

「只要身為我人族，便都當感念其恩德，無應冒犯！」

太素真人猛地一驚，江舟只是微微一笑，便又迴轉頭去。

「道友如此爽快，我也直說了。」

「以江卿道行德望，天下何人不服？」

說著便將其扶起：「道友不必多禮，請起吧。」

李世民開口將其打斷：「今日是江卿歸來，大喜之日，說這些作甚？」

而以他的道行法力，只要消魔大王不出手，也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這國師尊位，自然該由江卿來坐才是。」

雖說理是這麼個理，可不能這麼講不是……

不過，他是連對佛祖都敢喊打喊殺之人，這些事情，卻也不足以令他動容。

「江卿回來了？！」

羅思遠與金剛三藏此時相對盤坐，閉目凝神，似渾然忘我之態，並不知外界事。

左右近處的幾位大臣都是一怔。

不過，他年紀雖比江舟大得多，但與之相比，卻還算是「後起之輩」。

此時的江舟在別人眼中，雖有幾分出塵之氣，但與那些有道仙真比起來，卻著實有些平平無奇。

不多時，便有人領著江舟走了進來。

三百年時間，足以令幾代人都化為白骨。

羽書綻放紫色光華，道道金紋玉篆浮現。

隨在左右的幾位賢臣，面露異色。

江舟手掌一翻，取出一本紫華流轉的玉冊。

此時李世民已經拉著江舟走上台階：「江卿不和*圖*書必擔憂，當年本也非江卿之過，天庭卻以之降罪于卿，實屬代朕受過。」

見得江舟，目中並不見半分茫然。

算算時日，現在也該蘊育出來了？

當下都不由看向江舟。

「若有人不服，朕也不須人立甚大功，只需如江卿一般，受得三百載極刑，若是不死，朕也可賜他機緣！」

雖說這是你弟子，但如今你可未必比得上他了……

太素真人確也是有道德功果的高修，說是嫉妒，自是不可能。

但既是大道爭鋒，不服卻是有幾分。

「如今西方教中，那大乘一脈，便已隱然有顯、密之分。」

江舟這話並非無的放矢。

「朕竟不能親去迎接江卿出塔，卻讓江卿先來見朕，當真是不該！」

金頂眉頭一凝：「這是……」

「方寸，祖師……」

李世民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頓時大喜。

對江舟之名，他倒亦有耳聞。

時運之差，若當年他能入世，已豈會讓其專美於前？

當年他在祈雨法壇之上，何等鋒芒畢露？

不過想要真正如太素元君一般虞字結空胎，憑華而生，那自是不可能。

看李世民的架勢，並不像虛言。

金頂卻忽然撩起袈裟，拜倒在地：「既是再生之恩，前輩之稱，卻是當不得了。」

太素真人啞然一笑。

左右賢臣相視一眼，便有人猶豫道：「陛下，這……怕是不妥啊，進行詔令已出，天下各教皆以法統相爭。」

李世民恍若無事般，拉著江舟來到太極宮前。

在此之前。

方才他還不願坐，此時江舟一到，他便叫人搬來了座椅。

但李世民是誰？

他這爭勝之念一起，倒是落了下乘，連靈性都失了清明。

「但江卿卻不是他人，當年若非他平息人間大旱，又何來今日之景？」

當時他已身殞，並不得見其後之事。

以李世民為人，江舟倒是信他這話確是有幾分真誠的。

暗自腹誹，陛下你這就不講道理了……

人皇之尊，大唐盛世，人道皇皇，氣運無窮。

倒令其心中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