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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為了什麼？

總不至於是時隔多日之後忽然想起來為鄭荊山出頭，難不成……是為了寒髓火？

歐陽纖星輕蔑的掃了他們一眼，手中鎖鏈一抖，黑棺之中，屍氣更盛，幾如滾滾濃煙，迅速瀰漫四周！

她纖細蒼白的手中，是一面人皮綉綳，一幅月下餓鬼圖堪堪綉到一半，骨質細針穿著的絲線，赫然是魂魄鞣製而成，隱隱約約傳出凄厲的哀嚎。

庭院原本應該是枝繁葉茂，只是如今草木摧折，殘破不堪。

「歐陽纖星，你如此不識抬舉，連苗脈主親自招攬都敢拒絕，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與此同時，人皮之中，也不住的響起陣陣哀嚎。

幽鬼遁速度奇快無比，瞬息之間，歐陽纖星的咽喉已近在咫尺。

瘋長的薜荔之中，偶見殘垣斷壁的蹤跡。薜荔的深處，隱約有一座涼亭，亭中影影幢幢有道背影，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伴隨著濃郁的血腥氣彌散開來。

皎霓暫且住了刺繡，墨色眼眸定定看了眼苗成陽。苗成陽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從身後升起，不由自和_圖_書主的打個寒顫。

苗成陽心中驚懼又疑惑，上次他打上枯蘭小院，當著兼桑一脈弟子，將鄭荊山暴打了一番揚長而去，都沒見任何一位幽魂侍女出手。

苗成陽哪裡敢碰？

那茶水烏沉沉的看不見底，尚未入手就透著涼意，迅速在生滿青苔的石桌上蔓延出一小片冰霜，裏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的遊動，使得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爾等膽敢背叛脈主，他日脈主稟告厲真傳，厲真傳震怒，真以為昭川一脈護得住你們？！」歐陽纖星以一對二，原也不怕，但此刻既要保護裴凌，又要防備苗成陽，一時間就有些手忙腳亂，終於怒道，「吃裡扒外、貪生怕死之徒，焉能善終！」

一聲輕響，他面前忽然多出一碗茶水。

薛螢跟方吉自忖有苗成陽在旁掠陣，絲毫不懼，一前一後，齊齊出手攻擊。

那種沛然而來的壓力，令苗成陽心頭微沉，伸出的手頓時收了回來。

那哀嚎一聲連一聲，卻並非只一人，時而少女，時而孩童，時而老人，時而青壯，無和圖書不透著痛苦至極的凄厲與絕望。

說話間，涼亭外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道通道。

「別碰裴凌。」就在苗成陽心念電轉，絞盡腦汁的揣測時，皎霓重新開始刺繡，每一針下去，那綉綳上的人皮都會湧出一抹鮮艷的血漬，彷彿人皮的主人還活著。

說話間，三人已經交手數次，歐陽纖星通身越發沒有人氣，望去宛如會動的活屍，而地面突刺出來的鎖鏈，已經鋪天蓋地！

而且不管苗成陽怎麼更換方向，也明明涼亭里的人沒有移動過，他看到的，始終都是一道背影。

幽魂侍女怎會在此出現？

「而且師姐忘了？」薛螢冷笑著補充，「聖宗可不是只有一位真傳！鄭荊山背後有厲真傳，昭川一脈，也有周真傳的支持。」

苗成陽游目四顧，發現不遠處有個院門，正半掩著，門后似乎有些微的動靜。

皎霓渾不在意，手下不停，淡淡說道，「記好這一點，你可以走了。」

這兒入目的一切景物都是灰撲撲的，像隔了一層灰白的霧，看不遠，也看不清。

薛螢跟和-圖-書方吉實力究竟不如，連續吃了幾次小虧之後，見苗成陽始終沒有出現，只道他看重歐陽纖星實力，還想給予機會，薛螢忍不住叫道：「苗脈主，還請速速出手拿下這賤婢！這賤婢性子迥然常人，一向重諾，應允之事寧死不改……鄭荊山所以將裴凌託付給她。只怕脈主一番好意，都被她當做了驢肝肺！」

通道外果然不是破敗之色，只是卻也並非骨鶴沼澤。

「皎霓。」

對面，一名半透明的宮裝女子，雲鬢高髻，花冠玉釵，望去恍若深宅大戶之中姿態嫻靜的仕女，只是……仔細看去，她膝蓋以下，並無實體，只有一團凝聚不散的黑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苗成陽微微喘息著停下，滿懷忌憚地凝視著那道背影，沉聲問：「敢問是厲真傳麾下哪位姑娘駕到？」

眼下怎麼會找上門來？

他微微低頭，沉聲問道：「敢問是厲真傳有何吩咐？還是姑娘有所指教？」

只是踩著滿地薜荔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半晌，涼亭跟他之間的距離卻彷彿沒有任何改變。

方hetubook.com.com吉不以為然道：「師姐自己鑽牛角尖，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們跟著兼桑一脈共存亡？再說了，厲真傳何等身份，怎麼可能理會這種小事？別說你我在她眼中不過螻蟻，就算鄭荊山，口口聲聲與厲真傳關係密切，實際上，他當年在外門被苗脈主多次打得鼻青臉腫，厲真傳什麼時候為他出手過？」

苗成陽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正待痛下殺手，眼前倏忽變化，他赫然出現在一處破敗的庭院之中！

不，這不太可能。

就在這個時候，骨鶴沼澤之中，歐陽纖星額頭見汗，面露駭然，正警覺的四顧，時刻防備著苗成陽的出現。

「請。」

與此同時，一道滿懷惡意的視線，似乎隔著門戶，投注到他身上。

厲真傳何等身份何等修為，區區寒髓火，對她跟她的近侍，可以說是毫無用處。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很快轉過身，朝涼亭那邊小心翼翼的摸過去。

方吉也陰陰一笑，假惺惺的勸道：「師姐，良禽擇木而棲，苗脈主一番好意，你何必如此執拗？師姐資質出眾，又有幽冥奼女棺和*圖*書這樣的機緣，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隕落在此，實在叫人惋惜啊。」

連帶著苗成陽稍作躊躇，都覺得腦子裡有點昏昏沉沉。

「幽鬼遁！」與她如臨大敵的戒備相反，薛螢跟方吉此刻可謂是壓力盡去，滿心歡喜，薛螢仰頭哈哈一笑，大聲恭維道，「苗脈主不愧是當年外門第一人！昭川一脈能有苗脈主主持，可謂是昭川之幸。幽鬼遁既成，他日再修成五鬼天羅遁，脈主前途無量，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

方吉尤為陰損，不住朝鎖鏈庇護之中的裴凌下手，引動歐陽纖星心神。

此刻，正緩緩放下手中的綉品。

只是才到門邊，尚未來得及伸手去推，已經聽清楚門后的動靜是什麼：是某種生物，正大口大口咀嚼著什麼的聲響。

該死！

乍逢變故，苗成陽心頭震驚，但身為一脈之主，雖驚不亂，很快就恢復了鎮定，稍一思忖，便不動聲色的朝院門退去。

……隨著輕輕一語，苗成陽面前原本灰白的霧氣瞬間淡去，他微微恍惚，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竟然已經坐到了涼亭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