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浮生棋局
第六十一章 定「果」尋「因」
這很不錯！
他上次用系統託管這門功法，系統提示，要免費贈送他一千名爐鼎！
「空朦」前輩、龍女、「希琸」、鮫人女仙、龍后、龍族小公主、「霊宜」前輩……
枝葉之間，十日煌煌！
反正只要數量不滿一千個，系統就會繼續操控著他離開幽冥……
鬼爪、利齒、髮絲、觸鬚、骨刺……潮水般湧向小船，將其團團包圍，諸般攻擊，鋪天蓋地，幾欲將小船連同上面的乘客盡數淹沒！
萬鬼退避間，方才的一幕，猶如幻覺。
聞言，裴凌心中頓時湧出一抹疑惑。
裴凌立時有所感應，是那名之前與他交過手的幽冥亡者！
然而，系統託管中，他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就在裴凌幻想著如何好好利用這個籌碼的時候，小船已經出現在老者近前。
「人族，你可否解去剛才定下的『果』？」
祂被定下的那個「果」，如同命中注定一般，牢牢的鏤刻在了祂命運的軌跡之中。
越來越厚重的陰影，從陸地投射而下，將裴凌一行的面容，皆覆入一片更為深邃的幽暗昏惑。
「人族，你會後悔的……」
忽然間，所有撲向小船的鬼物，似是積雪遇陽，瞬間消散一空！
只見周遭空闊，霧氣飄蕩如紗幔，漣漪動蕩，一道清癯老者的身影，毫無徵兆的出現在黃泉之上，正好擋住了小船的必經之路！
下一刻，周遭環境變幻，回到了幾息之前。
接下來，只要等那名船夫出現之後，解決船夫……
小船上的「墨瑰」與「禍」，周身氣機勃發，袍袖無風自動，立時便要出手。
血色刀氣自船尾迸濺而出，猶如洪流浩浩。
但就在這個時候……
無數水泡升騰間，髮絲所化的怪誕畸變，盡數消失不見。
黃泉之水滔滔翻湧，一柄柄慘白船槳狠狠切入水中，繼而潑出一蓬蓬陰寒無比的水花。
彈指光景，充塞黃泉的髮絲，已然面目全非，墮化成難以描述的怪誕。
眼下他本體尚未成仙，便是底蘊再強，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與扶桑對上。
而且，系統這次根本沒用【請仙術】！
嘭嘭嘭……
「若是扶桑前輩現在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談……」
託管若是被這名亡者打斷，對他來說，卻也是一件好事！
原本只是動蕩的黃泉水面被擊得粉碎，模糊不清的倒影，映照出上百船夫齊刷刷划動的景象，尚未拼湊出完整的景象，轉眼又被慘白船槳攪入，扭曲成一團支離破碎的影像，怪誕又荒謬。
水聲淙淙間，小船繼續朝陸地進發。
除卻船槳帶起的水聲之外，四野俱寂。
扶桑的意志，不由極為詫異。
而且，系統只檢測到一名他的爐鼎？
心中急速思索之際，系統卻沒有操控著他做出任何動作。
裴凌再次開口：「『墨瑰』前輩，對不起了……」
萬頃碧波仿若無垠水澤，靜靜倒影著巍峨樹冠。
這個時候，船夫似未察覺任何異常，還在一聲不吭的繼續划船。
反正他現在已經擺脫了扶桑的定「果」尋「因」，想要離開幽冥，並非一定需要系統！
這個時候，裴凌在系統的操控下，立時催動這截根莖。
眼見情況不對，扶桑意志漸漸看出了問題。
身側的「墨瑰」與「禍」聽到來者是扶桑，先是一怔，但見裴凌無動於衷，便也同樣不言不語。
這種濃厚的危機感，彷彿烏雲罩頂，隔著虛空，牢牢將他們鎖定，卻無從防備，無從遁逃。
汩汩水聲立時響起，伴隨著對黃泉之水的汲取，整截根莖，迅速飽滿起來，枯敗之意，彈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截截白|嫩鮮活的根須，猶如洄遊魚群，剎那遍布整個這方黃泉河面。
陰冷、混亂、墮落、邪惡的氣息，彷彿大潮之起，滾滾而出。
狀若棉絮的觸鬚與陰雲，團團包裹，有長蛇游弋其中，陰冷眼眸，瞭望四野……
不是一千？
越來越多的手爪，從黃泉之中升起。
最後一種方法，便是使用系統託管httｐs://ｍ•ｈｅｔuｂｏok•ｃom•ｃom修鍊一門可以救走「空朦」前輩、「墨瑰」前輩，且順便離開幽冥的功法。
居然有生靈，會對它使用這招……
上次系統將墮仙的意志請入他的化身之後，墮仙意志，便一直潛伏在他化身之中，從來沒有離開！
那片陸地越來越近，宛如一頭匍匐著的巨獸，似正隔空注視著飛速行進的小船，卻沉默無比，沒有任何回應。
「叮咚！檢測到宿主被種下兩份惡『果』……」
此刻，他眼中已然一片森然！
沒有任何鬼物，能夠靠近小船。
陸地龐大的陰影，已然籠罩了整個船身。
咕咕咕……
想到這裏，裴凌語聲清朗，又道：「上次萬仙會上，一時戲言，還請扶桑前輩莫要往心裏去。」
不過，一旦開戰，同行的「墨瑰」與「禍」，卻是必死無疑！
就在這個時候，虛無之中，走出一道暗影。
只一個剎那，這名曾經讓裴凌陷入苦戰的亡者，瞬間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
「叮咚！檢測到服務區內只有一名爐鼎……」
祂剛才不是故意不理會那名人族，而是每時每刻，都有太多修為差不多的螻蟻，提到祂的真名。
無形的壓力，似萬鈞重山，轟然壓下。
薄霧縈繞，濁黃大水滔滔流淌。
「『離羅』仙尊對晚輩非常看重！」
而那名人族……來自於其中一個祂已經隕落的未來歲月之中！
此刻，這些復刻體一個個擠在船頭、船舷、船艙、船尾……將不大的小船，擠得水泄不通。
這個方法，除非是十死無生的絕境。
「墨瑰」跟「禍」，也發現了老者，只不過，見裴凌沒有任何反應，便也按兵不動。
而且，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救人，不是過來跟扶桑死磕的。
「叮咚！智能修真系統竭誠為您服務！一鍵託管，智能升級！現在開始託管修鍊，貼心提示：修鍊期間，宿主會失去身體控制權，請不要驚慌……」
陸地仍舊無動於衷，群山巍巍，谷地寂寂，死寂陰暗間，彷彿是一幅定格的畫卷，沒有任何生機，也沒有任何動靜。
望著如此詭異的一幕，裴凌先是一怔，反應過來之後，瞬間冷汗直冒。
※※※
※※※
系統剛才的操作，是通過那截扶桑的根莖，代替扶桑，替他換「因」。
畢竟，這本來就是對方的招數。
浪花飛濺，寒氣四溢，小船如飛前進，已經快到老者身前，老者一動不動的站著，第三次開口：「吾可以許諾一份仙職。」
怎麼回事？
※※※
他現在身處幽冥，系統檢測不到幽冥之外的洪荒？
見狀，裴凌眉頭一皺，自己猜錯了？
裴凌眉頭皺的更緊。
想起來了，是剛剛結束的萬仙會上，揚言要先斬祂，再斬建木的三名人族之一。
洪荒。
「扶桑前輩乃三大神木之一，享壽久長，今日非要與我過不去，莫不是不給『離羅』仙尊面子？」
只不過，連仙人都不是的螻蟻，宛如微塵，類似的存在，數不勝數。
這裡是洪荒，真若遇見神木扶桑，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眼見這名人族舉止古怪，竟然在幽冥之中，搶先對祂出手，暗綠袍服的亡者頓時眸光一冷。
「但吾不想違逆天綱。」
「叮咚！檢測到宿主已有爐鼎……」
心念轉動，裴凌在系統的操控下，卻是沒有任何回應。
這就是扶桑！
既然事情談不妥，那麼……
在三名人族之畔，還有一道難以看清的暗影，死氣縈繞，卻是亡者。
人族？
這名亡者，毫無掙扎痕迹的化作虛無中一攤怪誕之物。
不過，這定「果」尋「因」，不正是扶桑的手段？
旋即，其便開始了第二次嘗試……
只不過……違逆天綱？
化身「莫澧蘭」緊挨著裴凌而立，亦沒有絲毫舉動。
上方的虛無中，那名暗綠袍服的亡者，同樣氣息大亂。
祂的意志、祂的仙職、祂的位格、祂的力量……皆在剎那之際hｔｔps://wｗw•hetuboｏk.cｏm.cｏm，畸變為瘋魔般的存在！
「如果還覺得不夠，有什麼其他的要求，儘管提出來。」
且先看看那名人族，肯不肯自己收手……
血月之下，甘淵波光粼粼，映照枝葉婆娑，翡翠綠葉間，赤金絲絲縷縷，仿若大日真火的躍動。
小船如箭，迅捷而行。
刀氣似洪流滾滾，沒有絲毫停頓的自老者體內穿過，血色彌散間，老者的身影，猶如泡沫般轟然消散。
除此之外再無異常，倒懸的巨山、水上森林般的髮絲、規模宏偉的骸骨……皆不見蹤影。
刀氣滾滾，氣吞萬里，彷彿要將那名亡者，連帶著其周遭虛無，盡數斬滅！
是的，【摩訶色衍卷】！
「叮咚！系統將免費為您贈送一百名爐鼎……」
嘩啦……嘩啦……
這……也沒事！
漫天大雪之中，濁黃傾盆，在河面上下起了一場瓢潑大雨。
隨著剛才那名老者的消失，黃泉之中，驀然響起一連串動靜，爾後，各種奇形怪狀的鬼物，再次出現，爭先恐後的抓向小船。
眼見扶桑居然繼續讓步，裴凌頓時心中非常意外。
裴凌面色一沉，不能再拖了！
見狀，「墨瑰」亦迅速出手。
這名老者出現的剎那，船尾的裴凌立時有所察覺。
語罷，他抬手，握住了「莫澧蘭」的掌心，「莫澧蘭」立時化作一團實質般的黑暗，迅速融入其體內。
他看了眼身側的「墨瑰」，這位素真天大乘月貌花容，氣質沉靜嫻雅，錦繡裙裳流光溢彩，縱然是在死氣濃厚的幽冥之中，仍舊如同稀世名花，嬌美矜貴，明媚蓬勃，獨自綻放著傾城姿容。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這個方法，很可能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否則他不會使用。
轉眼之際，無數漆黑髮絲，仿若濃密水藻，迅速從水中升起，似附骨之疽般，纏裹向整個小船。
周圍寂靜如死，冥冥之中，似有一種絕大的危險，正在步步緊逼。
攔路的東西解決，系統繼續操控著小船行進。
濁黃河水高高濺起，畸變的亡者，同樣墮入黃泉，彷彿一塊大石，直直沉下去，消失在視線之中。
化身「莫澧蘭」的氣息，陡然變化，無盡混亂、邪惡、墮落……沛然降臨，神色淡漠，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悄然化作一片純白！
這是墮仙的力量！
「墨瑰」與「禍」聞言，皆是一怔，反應過來后，雙雙面色一變。
這些復刻體出現之後，立時轉動手中船槳，開始划船。
這截樹根枯敗凋敝，氣息衰敗，沒有任何生機，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甚至還隱約散發出一股腐朽霉味，似林間隨處可見的無用之物。
扶桑意志頓時一怔，祂被斬的「果」，沒有改變；而且「因」，也沒有換成功！
所有攻擊，皆被凌厲刀氣一斬而滅。
眼下這局勢，破局之法只有三個。
在掙脫祂的吸收之前，似乎還特意過來跟祂說過話……
密密麻麻的眼眸，遍布整個樹榦。
老者蒼老冰冷的語聲，傳入裴凌耳中。
伴隨著系統提示音的響起，裴凌立時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森寒濃郁，烏篷小船行進如飛，船上所有能夠落足的地方，皆站滿了戴帽披蓑的船夫。
嘩啦、嘩啦、嘩啦……眾多船槳迅速起落，小船輕盈迅捷的穿過老者剛才所在的位置，朝幽冥深處而去……
心念電轉之際，「墨瑰」與「禍」周身氣息驟然暴漲，卻是立時全神戒備，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船頭空空蕩蕩，縱橫流淌的水面，倒影模糊搖蕩，裴凌、計霜兒、「墨瑰」與「禍」，皆並肩而立，船頭的位置，亦是空無一物。
想到這裏，裴凌不等「墨瑰」回話，立時心中默念：「系統，我要修鍊，一鍵託管【摩訶色衍卷】！」
緊接著，他在系統的操控下，從儲物囊中，取出一截極為尋常、彷彿是從路邊隨意撿起的樹根。
玄之又玄的力量，似從無數歲月的沉寂中蘇醒。
老和圖書者面容平靜，立時又道：「人族，你定下的『果』，吾自己也能解。」
只要……
一團團髮絲，宛如游蛇般攀爬著小船，與無數手爪一般，試圖將小船推翻、拉入黃泉之底。
接下來，先解決身上的「果」，爾後……
百支船槳，不斷攪動波濤，船夫機械的划動著小船，小船繼續前進。
下一刻，撲通！
裴凌神色一僵，緊接著……
正是裴凌當初挑戰九嶷山山主陶文度之後，「世味」前輩送給他的扶桑根莖！
此外，似乎還做了一些什麼……總之，他現在從扶桑的定「果」尋「因」之中，掙脫出來了！
當時，他的修為只有合道。
未來尚未發生，卻有無數種可能。
這是浮生棋局的力量！
嘩啦、嘩啦、嘩啦……
根據從前的經驗，現在他繼續託管這門功法，系統會直接給他贈送旁邊的「墨瑰」，順便帶走「空朦」，整個幽冥，不知道有多少符合條件的爐鼎。
原本衰敗無比的根莖，霎時間散發出一點生機，下一刻，枯萎蜷縮的須子，開始輕輕搖晃……
除非……去下那場浮生棋局！
樣式簡單的寬大玄袍徐徐飄落，四周，萬千髮絲所化的怪誕再次沉入黃泉。
黃泉之上，百槳齊落，撩起水聲嘩啦。
裴凌心中頓時警覺，這裡是黃泉，莫說凡人，便是大乘期的修士，也難以在此存活！
但是，未來無法測度。
這……
這不理不睬、將對方視若無睹的一幕，就好像他剛才面對那片根莖大陸一般……
驀然，扶桑的意志察覺到了什麼，注意力霎時間往甘淵之底落去。
濁黃河水間，白皙根須，載沉載浮，無視森寒幽冷，與不遠處那片陸地似同出一源的氣息，肆意彌散。
祂想要改「因」，必須從無數種未來之中，尋到一個自己活著的未來，才能替換對方定下的「果」！
水聲保持著一成不變的節奏，在陰寒彌散的河面上波動迸濺。
霧氣中，鬼影幢幢，鬼物如潮，洶湧而至。
宏偉樹身之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睜開。
與此同時，它們還在不斷畸變，一隻只慘白眼眸，繼續出現在它們的軀殼之上，森寒氣息，倏忽暴漲！
小船飛快行駛，層層漣漪朝著兩側迅速盪去。
裴凌一動不動的站著，化身「莫澧蘭」則在系統的操控下，出手滅殺這些鬼物。
嘩啦、嘩啦、嘩啦……
系統給扶桑還定下了一個「果」？
眼下這一幕，是那名船夫出現之前的時間點！
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有跟扶桑那片陸地般的樹根碰面，沒中扶桑的定「果」尋「因」！
裴凌、「莫澧蘭」、「墨瑰」以及「禍」一起站在船尾，面朝前方的光點，背對著後方的深邃幽冥。
甘淵浩蕩，扶桑崔巍。
對方是用了一個祂隕落的證據，給祂定下了被斬的「果」！
裴凌立時回過神來，這是……換「因」！
剛剛定下的「果」？
「這份仙職，便是你回到原來的歲月，也可以使用。」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籌碼！
裴凌心中詫異，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但隨著往幽冥之中的深入，整個黃泉，開始冒出大大小小的氣泡，一條條青黑慘白的手臂從水底探出，抓向小船。
此刻，裴凌、「墨瑰」以及「禍」，都皆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其氣息虛弱平淡，彷彿只是一名毫無修為的凡人，渾身上下，都沒有絲毫修為的痕迹。
嘩啦……嘩啦……
相比之下，他大可以直接提出讓對方將「空朦」前輩救出來的條件……
這名老者，大有問題！
烏篷小船輕盈如葉，迅速撥開濁黃水浪，朝那片大陸靠去。
山嶺的細節，皆清晰入眼。
正想著，他立時動了！
雨水交織間，模糊了虛無。
血月高懸，潑灑猩紅。
扶桑自稱能解他定下的「果」，他一點都不會懷疑。
想到這裏，扶桑整個身影，驀然模糊，生機蓬勃的枝葉，轉眼化作宛如無數鬼爪虯結的恐怖森然。
便是以祂的力量，也和圖書無法修改絲毫。
扶桑？
「世味」前輩能夠看到他身上跟九嶷山有關的因果，其提醒過他，這截扶桑根莖，對他進入浮生棋局之後，會有幫助……
其鎮壓甘淵，承托十日，實力至少是金仙之上！
「莫澧蘭」抬手，所有撲上來的髮絲，立時氣息墮落，開始快速畸變。
濁黃水流輕輕拍打著岸，船尾一點點靠向黑黝黝的山石，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然是觸手可及！
很快，扶桑再次失敗。
「只要要求不是太高，吾會盡量滿足。」
無論更改過去，還是改變未來，皆是違逆天綱！
而且，還給祂定了一個被斬的「果」！
嘩啦、嘩啦、嘩啦……
只是接下來他若是將「墨瑰」前輩煉成爐鼎的話……嗯，自己已經說了對不起，而且，「墨瑰」前輩也已經原諒了他……
密密麻麻的暗紅色紋路轟然浮現，轉瞬消失無蹤，裴凌氣息驟然增長了一截，卻是已經收起化身。
而且，剛才所有鬼物，倏忽退避……
其後，化身闖入龍族行宮，但那名龍女、「希琸」、鮫人女仙、龍后、龍族小公主……加起來也不過五個。
眼見裴凌忽然回頭，「墨瑰」頓時一驚，正要詢問原因，卻聽裴凌忽然說道：「扶桑前輩召見，不知有何指教？」
薄霧繚繞周遭，如紗如帳。
化身「莫澧蘭」，同樣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其整個身影如同融化的雪，流淌虛無之中，絲線般的觸鬚、密密麻麻的豎瞳、利刃般的尖角、暗綠若幽暗處苔蘚的黏膩潮濕……盡數混雜成一團光怪陸離，侵蝕周遭。
急速思索間，裴凌很想直接答應。
他可不想在這種時候，一個人與其為敵……
所有畸變的髮絲，皆朝「莫澧蘭」彎曲匍匐，狀若臣服。
周遭霧氣翻卷如薄紗，陰寒彌散。
「你若是想得到什麼，可以直接說出來。」
小船如梭，剖開河面，繼續前行，距離老者越來越近。
稍作思索，小船已然駛出去一大截距離，濁黃水勢滔滔縱橫，薄霧揮之不去，氤氳周遭。
眼下扶桑的定「果」尋「因」，已經被系統解去。
緊接著，暗綠袍服的亡者打出一道氣息陰寒的法訣，黃泉之中，立時升起無數氣泡。
聞言，裴凌迅速回過神來，其心中極為平靜。
整個人族，都將承擔祂的怒火！
仍舊站不下的船夫復刻體，則乾脆站在了其他船夫復刻體的身上。
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對方！
嘩啦、嘩啦、嘩啦……
扶桑意志回歸，其注意力從那名膽大妄為、囂張跋扈的人族身上收回。
心念未絕，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叮咚！系統開始為您修鍊【摩訶色衍卷】……」
慘白船槳掀起的水珠，幾欲沾濕老者袍衫。
「叮咚！檢測到符合條件的爐鼎……」
然而那片遼闊陸地之上，仍舊沒有絲毫反應。
其心念一動，兩隻巨大無比的鬼手，霎時間從虛無之中探出，牢牢夾住了裴凌斬下的刀氣。
雖然說因果不空，但系統更不會空！
陰寒昏暗，死寂如墳。
現在的扶桑，正處巔峰。
其頭生尖角，穿著一襲暗綠長袍，身後有無數觸鬚揮舞飄蕩，氣息深邃幽冷，踏空而立，垂眸間俯瞰整個黃泉。
上次系統將墮仙請了過來，差點把他直接送走！
望著這一幕，裴凌先是心中微微詫異，旋即便感到了不對……「墨瑰」前輩就在他身畔，但系統，沒有給他贈送？
轉眼的功夫，周遭景象，驟然一變。
小船頓時如同離弦之箭般，飛快地朝幽冥深處行去。
聽著腦海之中一連串的系統提示音，裴凌頓時一怔，一百？
血色刀氣鋪天蓋地，轉眼將整個河面染作絳色，河面劇烈震蕩，掀起滔天巨浪，寒意暴漲，灰黑雪花紛紛揚揚。
裴凌的感知之中，代表「空朦」前輩以及「孤渺」前輩的棋子，已經越來越近。
老者靜靜而立，沒有任何動作，似是根本沒打算防禦。
這片陸地的氣息，與幽素墳截然不同。
裴凌在系wwｗ•ｈeｔubooｋ•ｃｏm.ｃoｍ統的操控下，不斷發出血色刀氣應敵。
就跟剛才面對扶桑意志一樣，其直接打出一道血色刀氣，利刃破空間，呼號尖銳，猶如鬼哭，血色滔滔，奔涌如洪流，悍然斬向那名亡者！
更改系統定下的「果」，為何會違逆天綱？
嘩啦……嘩啦……
想到這裏，扶桑的意志不再繼續嘗試。
只有寒意如潮，催動灰黑霜雪，垂落烏篷。
這個時候，老者注目裴凌，嘴唇翕動，語聲蒼老：「吾是扶桑的一縷意志。」
「叮咚！系統將優先為您清除惡『果』……」
密密麻麻的慘白船槳探入黃泉之中，撥起滔滔浪花。
與此同時，裴凌頭頂升起一株龐大樹影，巍峨聳立，冠蓋如陸。
現在已經入夜，他沒有主場之利，但扶桑承托的十日，也已落入虞淵，對方同樣不是巔峰狀態！
剛才有擺渡者送上來的肥料，掙脫了祂的吸收！
扶桑意志？！
濁黃水流滔滔流淌，烏篷小船搖曳其上，任憑波濤滾滾，卻始終逗留原地，不進不退。
薄霧之中，亦走出一道道身影，朝小船圍攏……
絕大危險，正不緊不慢的降臨，似不可抵擋，不可規避，不可化解！
黃泉中的髮絲、手爪、觸鬚等等，亦在刀氣滾滾之中迅速淡卻。
這些身影，正是之前那名船夫的復刻體！
不！
其二，是與扶桑一戰。
船尾，晦暗裝束間，有金甲鮮明，大日真火，熊熊燃燒，包裹著三名人族。
刷！！！
扶桑自己解不了？
山嶺的褶皺與堆疊，皆清晰可辨。
正想著，裴凌在系統的操控下，運轉法則，小船之上，霎時間出現了上百道頭戴寬檐笠帽、身披蓑衣、手持慘白船槳的身影。
嘩啦……嘩啦……嘩啦……
※※※
洪荒。
枯萎如黑色蜷曲絲線的根莖，驟然暴漲，轉眼間，黑潮湧動，根莖迅速沒入黃泉之中！
轟轟轟……
在他所有底牌手段盡出的情況之下，扶桑想要殺他，也沒有那麼容易。
定「果」尋「因」……
霧氣時濃時淡，來回縈繞，有黃泉水流滔滔，縱橫奔涌。
髮絲不斷蠕動，生出一隻只猩紅豎瞳；漆黑扭曲，轉眼間，細密鱗片生出，狀若蛇虺的軀體，從濁黃水流間清晰；密密麻麻的利齒，悄然張開，探出一條條蒼白長舌。
百名船夫繼續埋頭划船，驅策著烏篷小船，朝幽冥的更深處而去。
應該是七名才對！
剛才系統操控著他換「因」，確實好像還做了什麼……
術法光華，照徹昏惑。
小船繼續前進，水紋如錐，不斷朝兩側盪開圈圈漣漪。
與此同時，那名亡者目光如炬，瞬間鎖定整個小船，語聲幽冷道：「人族，你不是被『離羅』仙尊帶走了么？」
若是非要與祂為敵的話，棋局之事，也不能親自前去……
幽冥。
「莫澧蘭」在系統的操控下，緩緩收回手臂。
又有各種各樣陰寒術法，從霧氣之中呼嘯而出，紛紛襲向小船。
森白船槳迅速起落，水珠迸濺之際，小船去勢迅疾。
但與曾經的【造化之種】，卻有著高度的相似！
於是，裴凌話鋒一轉，接著又道：「晚輩承蒙『離羅』仙尊不棄，曾與仙尊當面論道，僥倖略勝半籌。」
氣息有些熟悉……
下一刻，裴凌在系統的操控下，抬起手，直接一道恐怖刀氣，呼嘯如潮，轟然斬向老者！
其一，是用【請仙術】，請來比扶桑更可怕的墮仙！
思及此處，扶桑的意志，頓時鎖定了幽冥之中的一條小船……
幽冥。
想到這裏，扶桑意志也不再遲疑，當即改「因」，給那小船上的人族，定了一個命格墮入幽冥化作亡者、肉身皆為自己根莖汲取一空的必死之「果」。
扶桑乃是洪荒三神木之一，承托十日，鎮壓甘淵，地位顯要，實力強大。
眼下一名看上去沒有修為的凡人老者，憑空踏波而立，不受絲毫死氣的影響，怎麼看都不對勁。
這不是普通的定「果」尋「因」！
系統定下的「果」，扶桑莫不是根本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