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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宴之時倒是未曾見到魏如寒，全程都有魏紫衣作陪。

「更何況，大盟主這決定，可曾知會過大小姐？

蘇陌老老實實的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這才坐下。

「如今鏢局之內人心已定，反而是鏢局之外的人心難平。

魏如寒也不搭腔，自顧自地說道：

「一東一北，獨攬兩線，卻已經是極少有鏢局能夠做到了。」

這姑娘食量驚人，偶爾出來吃一頓，都能讓家裡節省不少開支。

輕輕敲開門戶，魏如寒正斜靠在軟榻之上，眼睛半睜半閉。

這老狐狸長了一張好嘴啊！

心中思慮之間，下意識的拿起茶杯要喝，耳邊廂就聽到魏如寒輕聲開口：

「孤兒寡母總是會被人欺負的……

魏如寒笑了笑，卻又嘆了口氣：

「如此重情之人，更是讓老夫覺得殊為難得。

「可是晚輩與大小姐絕無半分兒女私情，更何況……」

蘇陌輕輕揚眉。

魏如寒仔仔細細地看了蘇陌兩眼，輕輕感慨了一聲：

「有勞了。」

「反而更想要一力促成此事了！」

黃遠連忙點頭，轉而看向了蘇陌：「蘇總鏢頭請。」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見蘇陌看他，他就輕輕一笑：

「好在上蒼垂憐，仍舊有一點血脈留存於世。

「更何況，老夫並非迫你，讓你娶紫衣做大，大婦之位仍舊是那楊家丫頭。

黃遠輕輕吸了口氣，躡手躡腳的來到了桌子跟前，小心翼翼的收拾。

「多謝。」

「小兒子卻又天生痴傻，竟然是被一枚雞蛋活活噎死。

魏如寒擺了擺手說道：

魏如寒卻笑著說道：

此時他輕輕的眯著眼睛，似乎對這光亮很不習慣的樣子。

魏如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就是他們姓蘇的這一脈啊，天性固執且矯情。」

「這事……」

在黃遠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轉屏風入內。

「朋友哪裡有夫妻來的牢靠？」

跟三絕門天門主那一戰，更是被吳道憂看在眼裡。

「每一年老夫都會著人送些禮物去冷月宮，今年此事卻尚未成行……

按照往常來說，蘇陌對楊小雲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盟主如有吩咐，儘管開口就是。」

魏如寒的聲音蒼老，然而說到這裏的時候，卻是斬釘截鐵。

「老夫一生基業，豈能就此毀於一旦？」

「前些年聽說你混賬的厲害，如今看來，卻是深諳乃父之道。

「老夫在時，尚且能夠穩固她這大盟主之位。

「老夫這一生固然不能算得上是英雄，卻也沒想到竟然落得一個膝下無子的和圖書下場。」

「那本是老夫長子做的糊塗事，反而成了老夫的救命稻草。

「……告辭。」

黃遠這會正在前頭給蘇陌帶路，去見魏如寒。

這會這兩個人說話，已經少了些最初那會的收斂，反而都帶了些鋒芒畢露。

「紫衣身處這個位置，她終究不能嫁給一個普通人。

「長子屍身難覓，許是已經順了水，餵了魚蝦。

「小蘇總鏢頭既然即將向東而去，不如幫老夫走一趟？」

「車架何在？」

「這屋子空曠，也沒有什麼招待的，略備清茶一杯，小蘇總鏢頭莫要嫌棄啊。」

再加上根底清白，正是拉攏給他這兒媳和孫女做靠山的不二人選。

「不知道吃了多少虧，受了多少欺騙，方才在這落霞城內崛起。

「然而往東，你蘇總鏢頭的名頭是否管使，可還在兩可之間。

沿途隨口又跟黃遠閑聊了兩句，兜兜轉轉的功夫，就已經來到了整個城主府的最深處。

「你小蘇總鏢頭走了一趟五方集立萬，卻總不會僅局限於往北的這一條線。

黃遠一直在外面候著，看到蘇陌出來之後，當即微微躬身：「蘇總鏢頭，我帶您出去。」

魏如寒哈哈大笑：「小蘇總鏢頭，可是覺得心中難持？所以得讓自己的未婚妻子一路跟隨，方才不會為情所迷？」

魏如寒的聲音傳入黃遠耳中。

「……」

蘇陌笑了笑，踏步入內。

他一邊說，一邊給蘇陌倒茶。

「可是，運氣一說終究縹緲難測，倘若老夫昔年有你這般頭腦和謹慎，落鳳盟未必只能佔據四城三河兩灣。

蘇陌一時無語，卻也正色說道：

站在床榻之前，黃遠一邊給他寬衣，一邊說道：

「……老爺的意思是？」

「鏢銀幾何？」

「紫衣嫁與你，若是有你扶持，老夫也不用再擔心她將來會為人所欺。」

黃遠不敢打擾，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只是站在門口的時候，再細想方才魏如寒的話，卻感覺心頭難以平靜。

魏如寒輕聲感慨：「我當年若是他有三分本領，落鳳盟何至於有這許多盟主。」

又來到了門前，輕輕敲門，正要開口，房門便已經分開兩邊。

魏如寒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輕輕一笑：「今後若是有暇，小蘇總鏢頭不如經常登門？」

這房間之內空曠且大，有輕紗隨著柱子落下，被剛才那一縷氣機吹的正輕輕搖晃。

黃遠一愣。

「……卻有此意。」

「嗯？」

「如今你已知悉，落鳳盟內大局已定。

懸壺亭的小司徒此時也客居在紫陽和_圖_書鏢局，聽到之後也想跟著過來湊熱鬧。

「大盟主謬讚了。」

「屬下告退。」

一念及此，當即開口說道：

最後同行的不僅有蘇陌和楊小雲。

整個房間霎時間漆黑一片，然而隨著一股氣機遊走，一朵朵火苗頓時燃起。

「固然是一脈單傳，卻是讓人羡慕得很啊。」

「次子天賦奇才，被陰陽怪客看中，傳授一身武藝……可惜，入了北地萬里冰川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屏風之前，一大片空間之中，只有一張桌子。

「小蘇總鏢頭見笑了，人啊……越是要死了，就越是想要沉浸在黑暗裡。

蘇陌說道：「我與大小姐以朋友相交，倘若她真的遇到了什麼難處，蘇某絕無袖手旁觀之理。」

「自無不可。」

他伸臂做引，雖然老矣，風度仍存：「來，快快坐下。」

這是想要在他百年之後，給這母女二人再找一個靠山。

所以，斟酌再三之後，蘇陌輕聲開口：

「……」

這番話倒是合乎了情理，蘇陌心中暗自點頭。

一時三刻之間，黃遠重新回來複命。

蘇陌說到這裏，本想說「更何況我與小雲姐感情甚篤，若是應承此事，如何跟她交代？」。

「……那大盟主將大小姐許配給在下，便是按照她的心意而活嗎？」

上一句還在找靠山，下一句怎麼忽然變成了在找孫女婿了？

「一手創立落鳳盟，合縱連橫，方才有了現如今落鳳盟四城三河兩灣的威勢，盤踞西南，不敢說無人敢惹，卻也可以自保。」

「聽你這麼說，就知道你是沒空了。」

「紫衣自小在冷月宮長大，冷月宮內諸位前輩對她照顧的面面俱到。

魏如寒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

「好事。」

如果魏如寒真的找楊小雲說這事，這兩個人說不定直接一拍即合，自己反倒是陷入了被動。

自己于玄機谷內，一劍斬殺幽泉教三大令主。

「可縱然如此，你也仍舊拒絕，可見你對楊家丫頭是真的情深義重。

「晚輩看魏大小姐對在下，也絕無絲毫男女之情。

「……大盟主，這激將法著實不算高明。」

抬眼所見，魏如寒正靜靜地等他答覆。

「若非是機緣不錯，幾番兇險之下都是大難不死，又哪裡會有今時今日？

魏如寒看了一眼黃遠，忽然輕輕一笑：「你說的輕率，是這個意思？」

半晌，這才嘆了口氣：「你覺得，紫衣將來會嫁給什麼人？」

在黃遠的伺候下，魏如寒躺下，蓋好了被子，輕輕地出了口氣，隱隱有些虛弱之感和圖書。

魏如寒深深地看了蘇陌一眼：「我死以後，落鳳盟將會交給她們母女二人。

黃遠對蘇陌告了一聲罪，讓他在這裏稍候片刻。

「老夫自然知道你已有婚配。」

蘇陌這不敢說，卻是擔心……這楊小雲會跟魏如寒一起，對他前後夾擊。

魏如寒聽完之後，並未開口，而是靜靜地看了蘇陌兩眼。

那蘇陌也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動不動就要給自己籌謀妻妾……

「故此，自那孩子幼時起，老夫與其娘親便對她寄予厚望。

「至少，你不會坑她害她。」

庭院幽幽，寂靜深邃。

「確實是一表人才，不是等閑之輩啊。」

「……」

「可若是……老夫不在。

蘇陌點了點頭：「卻不知道都是些什麼東西？」

「故此還請大盟主恕晚輩不能答應。」

「無妨無妨。」

「畢竟你是蘇陌，不是楊易之。

「要麼就是嫁給一位江湖上名望極高，武功極高的高手。

蘇陌輕輕搖頭：「晚輩初出江湖，年輕識淺，還差得太遠。」

不得不說，也就是蘇陌武功高強，反應極快，否則的話，這一口茶就得噴在魏如寒的臉上。

「快請小蘇總鏢頭進來。」

「城主府後院。」

卻也只是一笑：「大盟主知道蘇某重情，便應該知道此事難成，還是儘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老夫昔年初出江湖之時，亦不過是一幫派莽夫。跌跌撞撞，幾次險死還生。

然而話到嘴邊，卻忽然想起了那一夜蛟龍水寨之內，楊小雲對此事的態度。

「果然啊，蘇氏一門從上到下，幾代人下來都是不可小覷之輩。

蘇陌不在多說，轉身離去。

黃遠在那偷偷震驚，楊小雲這邊卻在問蘇陌見了魏如寒之後，都說了什麼……

「見過大盟主。」

「多謝大盟主美意，不過蘇某已有婚配，此事……」

「老夫這裡有一件事情，想要跟小蘇總鏢頭商量商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桌子兩側安放軟塌，桌后坐著一個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卻又將自身打理的一絲不苟的老人。

「蘇總鏢頭確實是非同凡俗之人，只不過……落鳳盟更是不可小覷。不說未來，單說現如今，他可並非是小姐的良配啊。」

這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

「紫陽鏢局如今算是如日中天，楊易之留下的人手融入鏢局之中，更是越發壯大。

「而是想告訴你，老夫年輕那會不過是一介莽夫，容易相信人，對於江湖上的事情，太過大意……

「說起來，我這裏還另有一件要事，不hetubook.com.com知道小蘇總鏢頭敢不敢應承下來？」

「是看不到，還是不願意看？」

還帶上了劉默，傅寒淵，張李兩位鏢頭，小川……

「老夫跟你說這個，可不是打算告訴你老夫如何英雄了得。

「老夫這身體已經油盡燈枯，隨時都會撒手而去，到了那會……卻是留下了她們孤兒寡母。

「要不，這一趟小雲姐，你還是跟我一起吧？」

「終歸是會身不由己，難以按照自己的心愿而活。」

尋常人不敢說，是因為這事說了之後，家中女子難免會吃酸捻醋。

魏如寒卻搖了搖頭：「更何況，紫衣終究是會嫁人的。若非是你，今後倘若她所遇並非良人，整個落鳳盟豈不是落入奸人之手？

蘇陌眉頭輕輕一挑。

說到這裏，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蘇陌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上了房間大門，輕輕搖頭跟在了黃遠的身後。

「小蘇總鏢頭是個聰明人，你當知道，紫衣交給你，你能夠得到什麼。

蘇陌說話之間站了起來：「晚輩告辭。」

蘇陌靜靜地看著魏如寒。

魏如寒笑了笑：「其實，你若方才一口答應下來，老夫反而會覺得此事不妥。

而說到這裏，魏如寒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老爺，大小姐之事，會不會有些……」

「大盟主英雄了得，自然非是凡俗可比。」

「……一個孫女？」

最重要的是，還有甄小小。

「你應該知道，老夫這一生有三子，然而下場都不好。

魏如寒嘆了口氣：「五千兩。」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對黃遠輕輕地擺了擺手。

「故此，老夫打算將紫衣許配給你，不知道小蘇總鏢頭意下如何？」

「好，明早晚輩帶人過來驗收。」

微微沉吟，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魏如寒砸了咂嘴，伸出手臂。

「那會……她要麼嫁給某一位盟主，或者是某一位盟主的兒孫，從而拉攏人心，穩固盟內局勢。

酒足飯飽之後，他們在前庭談笑，蘇陌這邊就被黃遠帶著，往魏如寒居處走。

但究竟是哪裡會讓魏如寒覺得，自家掌上明珠跟他，竟然是高攀？

「藉此震懾盟內人心。

這蘇總鏢頭固然是厲害沒錯。

盡頭處有屏風，隱約可見屏風后的半截床腳。

「……大盟主其實完全不必如此。」

「上至金銀玉器，下至胭脂水粉，不多，只有輛車。」

「見識武功可以與日俱增，都算不上什麼。」

「此舉若成，紫陽鏢局財路大開。

「嗯……紫衣跟https://m.hetubook.com.com楊家那丫頭相處的如何？」

蘇陌一邊說，一邊押了口茶，輕輕點頭，卻未作評價。

……

「花前語武功雖然不錯，然而想要徹底壓服整個落鳳盟，絕非易事。

魏如寒嘆了口氣：「楊家丫頭是個好樣的，也是個有福氣的，這份福氣，我倒是希望我老魏家也能有。

爭取了楊小雲的意見，又跟魏紫衣商量了兩句。

「大盟主若是一意孤行，亂點鴛鴦譜，反而會讓我們之間產生芥蒂。

蘇陌越聽越是覺得古怪，面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心頭卻犯起了嘀咕。

「高攀了啊。」

黃遠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會不會有些輕率了？」

「走了？」

「若是晚輩得空，到時再來拜會大盟主。」

魏如寒則說道：「尚且有時日可過，年輕男女多多走動，誰也難說最終會發生什麼……

「是有些輕率了。」

「去吧去吧，老人家到了這個時候也確實是乏了。」

剛進房間，身後的大門就已經關上。

「路上跟紫衣同行，楊家丫頭不去？」

「哈哈哈。」

白日里魏紫衣提了一嘴之後，蘇陌也確實是覺得應該來一趟了。

「這一點你就很好，所以老夫相信，你的未來必然是前途無量！」

「然而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也不過是尋常之事。

城主府！

蘇陌看了魏如寒一眼：「大盟主是有買賣給我？」

「蘇天陽韜光養晦，不顯於人前，卻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

「晚上老夫很少點燈，不如寂寂夜色讓人覺得心中安寧。

「孤兒寡母終究是難免為人所欺。」

黃遠輕輕點頭：「走了。」

「我回去之後，便叫上小雲姐跟我同往。」

……

「情同姐妹。」

「正是缺了一個合適的鏢來讓你走一趟，穩定四方人心。

畢竟，他也實在是評價不出什麼。

蘇陌呆了呆，沒想到竟然會從魏如寒的口中說出這樣一番話。

如此方才看清正房間之內的布置。

本來蘇陌還覺得帶這麼多人過來吃吃喝喝有點不太合適，魏紫衣卻說人多正好熱鬧。

「暫且按下，暫且按下，不提此事了，老夫聽紫衣說，你最近打算走訪紫陽門？」

「……這，晚輩沒有前後眼，卻是哪裡能夠看得到未來？」

蘇陌嘴角一抽，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的時候，掉進了魏如寒的坑裡了。

蘇陌當即放下茶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終究還是有點被嗆到了。

「偌大的落鳳盟，那會幾乎就算是直接入了你的掌中。

此時魏如寒卻輕聲開口：

可今天這個，蘇陌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